泪腺枯涸,眼泪也无法外溢,转而化成更涩的憋屈与胸腔间的苦汇合,层层叠加,苏浪笑得惨然,望着门楣颇具威势的秦府,蓦地浑身急剧颤抖,似有些激进,微微抽噎着轻语道:“天…无绝人之路,大荒…还有大荒!”
苏浪坚强地站起来,将文鸿负好,侧头俯瞰那臭气熏天的粪桶,全身的肌肉如弦般骤紧骤松,内躯雷音宛若轰轰霹雳,忽然发出。
“我会对恩人百般敬重,可今日,一切的一切,我苏浪也会记下!”
雷音复归收敛,苏浪右脚轻勾桶把手,粪桶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砸在秦府大门上,里边的脏污之物哗啦啦地倾泻下来,把门前的空地侵染的恶心无比。
他本想借用通脏之力,猛力一腿,把载有粪便的桶,将秦家门扉彻底洞穿,借此抒发怒意。
但最后,他没有,更是生生地扼制住这种败坏万物伦纪的做法。
苏浪不敢也不可能忘却秦老爷子对他的恩德,哪怕秦府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伤他,苏浪还是不敢背弃秦府的恩德。
所以,他只是像个被哄骗的憨朴少年,恍然大悟后,试图做些事情以牙还牙罢了。
渐行渐远的同时,苏浪也在未雨绸缪,他考量与筹划着。
现下,滥用情绪只能让自己缓缓颓唐沦丧,更何况,苏浪一直都是于绝望中求索光明的人。
往昔为废物时如此,此刻遭逢变故,也同样如此。
“大荒,机遇与危亡并存,得机遇者,武道修炼势如破竹,遇危亡者,尸骨无存,曝尸荒野。
异族横行的莽荒之中,它们彼此间战火不断,且人族,更是它们仇视残杀的首要目标。
但步步惊心的大荒里,也有许多诸如奇草仙葩般的神药,无不是生死人,肉白骨,益武道的妙回生机之药!”
以往熟读至滚瓜烂熟的东土通解,此刻自然而然地从记忆碎片里剥离而出,拼接成缕缕信息。
联结这些先祖前人综述的片言与自身的情况,苏浪深知自己此刻闯荡大荒,实是有死无生。
“书上叙说,除非是后天养灵境的武者,且身具一身凡术,多人团结下,勉强有自保之力。
可……武道的境界又区划成几等呢?”
苏浪咕哝着,双眼霍然一亮,欣然低语道:“穷奇记忆中的人族修炼之基础!”
这本在穷奇记忆里被誉为武道修行神作的书籍,苏浪并未来得及仔细观阅,文鸿便被赵信毒手所害。
“此刻,能帮到我的,只有你了!”苏浪恨不得立马寻处匿迹难察的地方,潜心研究。
“呀,需要我帮忙嘛?!”
曹雪莲不知何时已娇俏地伫候在苏浪身前,眨着眼睛道。
苏浪瞥了她一眼,不加搭理,与之擦肩而过。
苏浪觉得这女奋力靠近他,肯定是有她的目的。
曹雪莲突又扭身,她的腰肢堪比初春娉婷挺折的滑嫩柳枝。不过,她变了,绝美的容貌由内而外透射出一种冰窟般的冷意,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道:“血回肺腑,肝脏碎裂,没有仙家妙药,估计是活不过明天了!”
苏浪骤然停步,道:“你有办法么?”
就连苏浪都未察觉,自己的语气中已被哀怜慢慢蚀化。
“你跟我来,我有多种方案。”
曹雪莲举步,施然走过,丢下一句话。
苏浪咬咬牙,亦步亦趋。
夏季本已炎热,虽然今日积云敝日,可那种体会过暴雨临近前的热的人,才会言无不尽地抱怨。
因……那种感觉,就似在蒸气房留上许久,被清焖之感。
但是,郡都已似被寒冰殓葬,整座城池被笼罩在一种刺骨的杀气中。
于此杀气中,赵家先是出动了部分人马,对城府内另一大氏族曹家,展开震慑,逼得其低首下心,不情愿中签署与赵家的盟规。
赵家更是以令人冲击的精兵,把持住城中所有日常必需的库藏。
这一步,便是断了凭倚秦家的势力与秦家的命脉。
步步进逼,步步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