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古奢华的别墅标立于市中心里最豪华的地段,凤家大宅周围都被一圈铁木雕花的栏杆圈围起来,这是一座仿若中国式古堡相连的高级住宅。
来自英国的白色大理石构成了优雅的券柱式造型的庭院,庭院的中央,还有一个小型的人型雕塑喷水池,晶莹的水滴溅落在周围的清白花朵上,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整个庭院里,弥漫着一种浪漫的气息,即使刚刚被雨水洗礼,但是庭院及整个豪华的城堡里皆是一副富丽堂皇的样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簌歌靠在凤君慕的怀里睡着了,冷傲的脸上因为安静的睡颜而柔和了许多。
雨已经有了停下的趋势,司机恭敬的下了车,小跑到凤君慕面前,打开车门替抱着簌歌的凤君慕撑伞。
站立在宏伟大门两旁的一排仆人正要俯身问好,凤君慕冷着眼示意他们都安静,别吵醒了他怀中的人。
紧接着就进了凤家的大门,自小带着凤君慕长大的佣人田妈见到凤君慕,不由抬着步子跟上去。
“少爷,你这是。”田妈看着浑身湿透的凤君慕,还有他怀中脸色苍白的簌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去准备驱寒的姜汤,还有备一套干净的女式衣服到我房间里。然后,叫林医生过来。”
“是。”田妈点点头,领命下去。
凤君慕就抱着簌歌径直的穿过了奢华的客厅,越过楼梯口,进了楼道后的一个大门里,只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一屋子仆人。
“我没有看错吧?少爷竟然带了个女人回来?而且,还全身都湿了!”八卦的清洁工阿姨拽着身旁服侍凤鸣尚老爷子的保姆窃窃私语。
“这下倒是好新闻,老爷子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老爷子倒好,他一向不管这些事情,是夫人知道了才糟糕吧?”旁边经过的另一位护工也加入了八卦的阵地。
“糟糕什么?我请你们回来是来学习如何聚众嚼舌根的么?”管家欧叔沉着脸背着手,一脸严肃的教训道。
那几个围在一起的仆人见是严肃的欧叔,吓的立马禁了声,作鸟兽散了。
怀里的簌歌呼吸轻浅,被大雨淋过的脸上显得苍白无措,她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有一种惹人怜惜的柔弱感。
因为和那个咄咄逼人,强势冷静的簌歌相比,这个被人伤害和背叛的方簌歌更近人情多了。
轮廓优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凤君慕招来人替睡着的簌歌换上干净的衣服,林医生也在田妈的吩咐下拿着药箱匆匆的赶来了凤君慕独居的别墅里。
等到一切都处理安顿好后,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躺在床上安静睡着的簌歌,及站在落地窗前一脸深思的凤君慕。
手里是刚刚接完的电话,是容澈打过来的。
他说,让他替他好好照顾簌歌,这是他唯一的请求。
这么多年来,对他,唯一拜托的事情。
可是,把簌歌排除在外欺瞒着这些事,真的对她来说就是好事么?
凤君慕拧眉,回过神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眉心微皱的簌歌思考着。
但是,容澈是他这么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的要求他不能拒绝。
等簌歌沉浸在梦中缓缓转醒的时候,已经过了第二天。
她像是有意逃避似得,睡了很久。只是醒了,还是要去面对那些让她心冷的事实。
环视这间陌生的房间,簌歌自然知道这里是凤君慕的地盘。
屋里装潢得很简洁,浅色的墙面清新自然,与其相呼应的是米白色的地毯和深绿色的落地窗帘,木质的地板。
床头柜上搁着的古董灯,看起来奢华低调,看上去价值不菲。墙上银色的抽像画像框,及墙角上那个铁钩雕花式的书架,是整个房间不多的装饰品。
干净整洁的同时,低调内敛又一丝不苟,很符合凤君慕的性格。
打量了整个房间许久,簌歌伸了伸懒腰,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
温暖的阳光顷刻间便洒了进来,给这个原本就有些暖色的房间侵入了更多的色彩。
舒服的眯了眯眼眸,簌歌心情不错的缓了缓双臂,回头却看到凤君慕一身休闲的靠在门上,正凝眉思考着什么。
簌歌冷漠的瞳眸里闪过一丝犹豫的光芒,抿着嘴不语。
其实,她好像一直都挣脱不开凤君慕。
和他闹分开到现在,他何时真正的远离了自己的生活?是因为容澈么?想到容澈,簌歌本来平静无波的心又隐隐作痛。
不知道,他在医院还好吗?
就算分手了,没有瓜葛牵绊了,她也不可能把容澈抛的远远的。
原本就是以友情为基础开始的,她怎么可能放心他生病在医院里一个人?
和他相处那么久,她才知道外表英俊又多才的容大老板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在医院里好好待下去?而且,他的父母都不在本市。
“在想什么?”凤君慕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簌歌转身就看到他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看进凤君慕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容澈,他还好么?”
“你不恨他?”凤君慕有些惊讶。
“说恨的话还不至于,怅然若失之后差不多就想明白了,他或许是对着一个没把心放在他身上的人感到疲惫了而已。”簌歌抱着双臂的手紧了紧,看向落地窗外,雨后的阳光即使在冬日也是温暖的。
“何必呢?”淡淡的一句话,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在说给簌歌听。他们何必自欺欺人呢?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他想通了的话,我也没什么放不开的。人,不可能只谈一次恋爱。”簌歌笑了笑,微凉的涩意悄然的爬上了她的唇角。
“那么,和我正式的谈一次恋爱,怎么样?”凤君慕妖娆的眉峰一挑,他靠在玻璃窗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簌歌。
正式的?簌歌错愕的看着笑得魅惑众生的凤君慕,有些许出神。
许久后,她笑着摇摇头。
“不了,我已经懒得再失去了。凤君慕,你不是坚信付妤茉没死吗?这么快就变心,可不像你。”簌歌摊摊手,脸上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看的越发不真实。
凤君慕一怔,看着笑颜如花的簌歌眸光清亮的和自己提起另一个女人,似乎从来就不介怀他和付妤茉的关系。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怀疑自己对付妤茉的执着到底是因为真的喜欢还只是一个推脱应酬别人的借口。
一时之间,房间里静默了,只是偶尔的鸟叫声打破宁静。
簌歌怔怔的看着窗外那绿的盎然的院子,入眼的一片绿让她放松了很多。只是大冬天的,凤君慕这私人别墅的外庭院倒还是一派四季如春的景象,不由感叹凤氏财大力粗,连这庭院中的花草树木也照顾周到。
“凤君慕,你不是说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我吗?关于容澈的。”簌歌转过身,看着凤君慕发问。
其实,她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却揪不出那抹被他们藏得很好的疑虑。
“恩,其实容澈并不是不喜欢你才和你分手的,最近他身体不好,时常反复。虽然只是老毛病,但是他觉得不能拖累你,所以才会……”
凤君慕半假半真的帮容澈圆谎,不想拖累簌歌是真,老毛病是假。
“恩。”意料之中的回答,簌歌闷闷的应了声。
起初,她是被容澈那一席话激怒的满脑子只剩下悲愤,说什么她只把他当成挡箭牌。根本就没有用真心去对他的话,她听完后真的是受伤了。
所以,才会意气用事的说了不该说的话,然后跑了出去。
她其实一直都认为容澈有事瞒着她,即使是细微的变化,她都可以感觉到。
只是,不就是生了个病而已吗?至于要以分手为理由逼自己离开他吗?!
她又不是那种一遇到这种事情就缩手缩脚,畏手畏脚的人。
烂好人的容澈,应该替自己担心了好久,才做了这个决定的吧?
“簌歌。”
“恩?”
“回到他身边。”
“以什么身份,他说他不想看到我。”簌歌苦笑。
“以朋友的身份,回去。”凤君慕亦是苦笑,堂堂凨祁集团大总裁,连他都惊讶于他现在这个优柔寡断的样子!
“我们也全部都只能维持朋友的关系了,不是么?”簌歌轻轻笑出了声,声音里的自嘲和冷凝让人感觉这个初冬的温度在不知不觉中又下降了几度。
“凤君慕,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回南家该有多好?”簌歌伸手覆在玻璃上,晶莹剔透的玻璃上有点点水珠,如果能回到妈妈还在的时候多好。
那个时候,她或许不谙世事,或许骄傲自大。
但她可以在只有她和妈妈的小房子里面,安乐无忧。
或者在学校里,她还是会以欺负傅之昂为乐,以和苏柏溪云苒她们大力的挥洒青春而开心笑闹。
不用像现在,陷入到极与极的两端,纠结反侧。
她是不用报复南珞飞了,可是她需要让南启天和沈雅茹的真面目和恶行昭告天下。
人生活的太累,试着放下未尝不是一次解脱。
如果容澈真的是觉得把自己绑在身边而觉得累赘,她可以体谅,不去计较。
可是,她可以吗?可以像容澈这样子,只要对方幸福,她就幸福。
那么凤君慕,就让他去拥有他原本的幸福吧。
现在这个状况,焉知祸福,付妤茉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么活着的可能性本来就很大。
她以前还会庆幸,如果找不到付妤茉,她是不是就有机会。
但是,现在她反而觉得执着太久了,就会变成心里的负担。
所以,还是让时间洗去她的好感吧。就像昨天那场大雨一样,把她的心淋的畅快淋漓,然后看的清楚明白。
“他不希望我再去打扰他,我想我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是最好的。”簌歌转过身子,看着凤君慕。
因为她也同样明白,心心念念的人如果一直在自己身边出现的话,谈忘掉么?根本就不可能!
就像她和凤君慕这样,所以,她宁愿远离。
“你确定吗?”凤君慕拧眉,这样的簌歌是否过于冷漠无情了?
“恩,应该是说不让他发现的探望。既然他不想看到我,那么暂时就不能让他看到我,等到他出院了,再说吧。他迁就了我那么长的时间,我不可能还这样任性妄为下去吧?只是想让他好过些,等他病好后,再出现。”那样,即使是以生病为理由的分手,也就不成为理由了吧?
簌歌一双水眸溢满了想通之后的豁达和舒心,她靠着窗户盯着窗外的景色,声音轻浅。
凤君慕微怔,他没想过,簌歌会是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话,你对容澈还算是不喜欢吗?其实,已经喜欢到可以为他而迁就自己任性的地步了吧。
那么,我们之间是错过了么?还是,硬生生的被我们自己故作冷情的漠视了。
凤君慕冷俊的脸上依旧是带着淡漠的疏离,他冷着一张脸,看着她脸上近乎于释然而好看的笑,冷硬的心脏一缩,有点异样的心疼。
“我想出去走走。”簌歌指了指外面。
“好,不过先穿上外套。”凤君慕回头看了眼田妈已经准备妥当放在床头的墨色毛呢外套,走过去拿起来披在簌歌身上。
簌歌也没有拒绝,只是伸手把外套套了进去,便跟着凤君慕走了出去。
凤君慕独居的这栋别墅是位于凤家的庭院之后,这里看上去倒像是个安静的世外桃源。没有喧嚣声,也没有吵杂声,幽静淡雅,很适合独处办公。
“你喜欢一个人呆着吗?”见到这样景美而装饰奢华的庭院和别墅,簌歌不由好奇起凤君慕的习惯。一个邪魅多变的男人,私底下也是这般冷漠淡然么?就像在凨祁里面传言的那样,冷酷无情,手段狠绝?
她只知道,在那间公寓里,虽然一切装饰都是凤君慕的意思作为主要参谋。以深色系的绿色为主调,米白色为副线的装修她就觉得很有格调。
见了他自己在凤家的房子,浅色系里带着丝严谨华贵的色彩,这样多变的一个人,性子果真也是难以捉摸。
凤君慕微微的勾了勾唇角,眸光盯着身侧那个打量着周围一脸好奇的人,心里似乎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流动叫嚣。
仿佛簌歌的到来,让这个寂静的别墅庭院里感染了些许人气,也留下了属于他内心细小而隐藏的悸动。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应该是习惯的问题。凤家素来就安静,偌大的家里,除了老头子在后院静修,在国外居住偶尔回来的父母之外,就只有管家欧叔田妈他们了。”
簌歌了然的点点头,本来人就不多,房子又大,自然就会显得虚无空旷而安静了。
一直一个人的凤君慕,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令所有人闻风丧胆,其实也不过是个安静孤单的人而已。
簌歌淡淡敛眉,深深的看了凤君慕一眼,一瞬间心里有些为这个冷傲的男人心疼。
“南家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南馥雅这个人爱瞎闹,这样倒是有了些许生气以不至于沉闷。”簌歌失笑,眉眼笑的弯弯如同月牙儿般,清美动人。
凤君慕眸光一动,也只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了有一段路程。
这一处,似乎不是凤君慕独居的那个地方了。
有些疑惑的对上凤君慕含着淡淡魅惑的眼睛,簌歌抬头看了看周围。
黑桃实木的窄窗,红色砖块砌成的低檐,院子里布满不知名的植物,绿意盎然,周围种著名贵的树木和娇美的花儿。
这里更显轻松格调,有种英格兰小牧场的感觉。
“这是哪里?”簌歌不得不感叹,凤家好大,这个程度都可以开放参观了吧?
“凨祁幕后老板安养的地方。”凤君慕语气轻松的说完这句话,却见簌歌怔忪的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向前走去。
这是凤鸣尚董事长居住的地方,她可不想造次。
“过去看看?”凤君慕扬起抹妖孽式的笑容,随手牵起簌歌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为什么要过去看看?”语气里虽然疑问满满,簌歌却没有反抗的任由凤君慕拉着自己进了那围栏圈里的田园小房屋。
藤蔓蔓延的葡萄架下一组石桌石凳,放在红漆茶盘上的青花瓷茶盅还冒着袅袅热气。
一个老人悠闲自在的坐在石凳上,似乎正在泡着茶。
“爷爷。”凤君慕微微笑着,拉着簌歌走近。
那老人见凤君慕拉着簌歌过来,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笑眯眯的点点头,锐利的眼神在簌歌身上流转了一圈之后,便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你就是君慕带回来的那个女孩?”簌歌在凤君慕的房里睡了一天,这事情早已在凤家大宅传开了。
除了以前和凤君慕算是青梅竹马的付妤茉之外,他可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凤家。
簌歌看着凤鸣尚,点了点头。
“坐下来,尝尝老头子我刚刚沏的茶。”凤鸣尚看了眼凤君慕,示意他带着簌歌入座。
簌歌也不扭捏,跟着凤君慕就在凤鸣尚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反正她现在和凤君慕清清白白的,权当陪一个长辈话家常好了。
“凤董事长雅致颇高,这沏茶的手艺簌歌怕是追不上了。”接过凤鸣尚递过来的茶杯轻品了一口,淡淡的余香充斥在口中,簌歌心里一动不由实话实说。
她确实不会沏茶,对于这些技术活实在是不敢恭维。
“凨祁现在已经全权交给君慕,我退居幕后也就不再担当什么董事长了。这茶艺不过是老头子我闲来无事拿来差遣生活的玩意罢了。方总监性子倒是直爽,这南氏有你把关倒也算是值得扶持。当初君慕破天荒的和南氏合作,我还纳闷呢!原来是美人在旁,动了私心。”
凤鸣尚乐呵呵的喝了口茶,硬挺的眉宇间都是历练出来的精明,他不道破也不点破。
虽然说退居幕后,但是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这个女孩虽然看上去十分淡漠孤傲,可是也算是懂得人情世故。人长得标致不说,再加上有些能力,看上去和君慕倒是十分般配。
他年纪大了,儿孙们之间的事情不会过多的去干涉。以他看着君慕这么多年来的成长,不由也感叹时间的流逝以及自己的残酷。
在君慕还在学业繁忙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安排人替他上金融政治方面的课程,还有包括如何管理凨祁以及为人处世的各方面技巧。
说到底,他这个孙子虽然成长的很快,但都是用不为人知的辛苦堆积起来的。
簌歌淡笑不语,只是抬头微微的看了看四周,还真是修养的好去处。景色宜人,不喧嚣不吵闹,似乎他们爷孙两人都习惯了安静。
“连你都这样称赞我们小簌歌,想必我的眼光已经得到你的认同了。”凤君慕吊儿郎当的坐在木藤椅上,邪魅的眸光扫了眼凤鸣尚之后定在簌歌脸上。
簌歌淡淡的笑着,冷色的眼眸对上凤君慕似笑非笑的眼睛,不动声色的转移了目光。
“怎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方小姐带回家认证了?”凤鸣尚也不在意,笑容爽朗的接过凤君慕的话。
“凤董事长可不要被凤君慕糊弄过去,我们之间可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簌歌笑意一凝,淡淡的瞥了眼凤君慕,回头朝凤鸣尚解释。
她可不想在这个关头,再引起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了。
凤鸣尚硬挺的鼻梁上一双黑色的老花镜,英俊的面容并没有被岁月带走太多,反而让时间沉淀的更显得锐利精明的韵味。
没有再职业化的称呼簌歌为南氏方总监,那也就表示他并不介怀簌歌任何方面的问题。刚才的第一句话,不过是出于礼貌而已。
因为他并不清楚,自己孙子和簌歌真正的关系,所以并不能冒昧的称呼。
而在刚才,君慕那戏谑的声音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试探。不管簌歌有没有察觉到,反正他算是明白了君慕心里对簌歌真正的意思。
是开始认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