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藕荷色,真的呢,石佛沟的山上,就是那些颜色。还有,铅笔灰色,是白桦林的颜色。
嗯,好像水墨画里的那种颜色,淡淡的灰,还有些明亮。对了,也许不是白桦吧,那是什么呢?白杨?好像是。想不起来了,也是那种朝天向上伸展枝叶的树。
晚饭的时候,孩子问我雾凇是怎么形成的,大概是今天刚刚从老师那里得到了些见识。我说不知道,他笑了,说是知道我在骗他。
是的。其实,有些东西,对于孩子们很重要,但是对于记忆而言,就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记得就足够了。
比如,深秋的蓝色,我甚至忘记了它的出处,但我记得。
隔壁奶奶九十多了,一看见她,我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我会在下午下课的时候遇到她,我下课往回走,奶奶下楼去买豆腐。每天下午的那个时候,会有一个卖豆腐的在院子门口停留,叫卖。我曾经提议说,我下课回来的时候给奶奶代买豆腐,但是,她没有同意。奶奶说她下楼也是想去走走。奶奶还自己做饭呢,自己擀面条。
偶尔,也可以看见有人送奶奶回来,那是一起做礼拜的姐妹。奶奶信教的。
记得我刚搬来的时候,奶奶说我是一个好邻居,我很高兴奶奶这样说我。
和奶奶做邻居差不多有七年了,日子就好像奶奶每日里去买的豆腐,简单,可并不单调。
生活就是这样,简单朴实,可以怡性养命,心中有信仰,更能平和安逸。
2007年1月。
于雪困的春日里瞎想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纸上画着竹叶,“个”字样的,“介”字样的,爬满了整个页面,透过那些叶子的间隙,似乎能够感觉到有风透了过来,先是丝丝缕缕的,然后就开始连成片,呼啦啦,扯天扯地地吹起来。
西北的春风有点气势汹汹的样子,卷着沙尘就来了,然后宿命样地遇到春雨,在温婉的雨中,伴着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的水珠,风连带沙就地偃旗息鼓了,随即飘漫起一波又一波泥土的清新气息,顺着那气息寻去,我们就看见柳条吐嫩芽了,草籽拱地皮了。
如果这时再有风来的话,那风似乎就添了许多的妩媚,沾染在人们脸上,笑出灿烂一片。
2007年3月。
有些日子似乎离得很远
要不是刚才看新闻的时候看到《基地称拉登将宣读9·11劫机者遗嘱》,我都忘记了今天,忘记了曾经震惊全球的9·11事件。
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吧,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可能真的会以为刻骨铭心就是打烙在心间的时时痛或者喜悦,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是啊,流逝,很多很多,甚至是全部的经历都会飘落、沉人记忆的湖底,即便是在将来的某个不经意的时候浮出水面,也多了许多的平静,少了那许多的痛或者喜悦。
于是,似乎所有的日子都会远去,离我们越来越远。
就好像现在的我,徘徊中追寻自己的追寻,这份迷茫和不解也会远去的,远去在徘徊中,或者远去在不再远去的迷惑中。
看了一点点哲学之后,听从别人的陈述,于是也认为西方哲学主要解决的是“人为什么活着”的问题,东方哲学主要解决的是“人怎样活着”的问题,那么,这两个问题可以分得开吗?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能解决怎么活着的问题吗?无所谓怎样活着能看透为什么活着的问题吗?
我陷人自己给自己的困惑之中了,不能自拔。
但是,无论如何日子都在继续,但有些日子似乎离得很远,比如我思考的日子,也曾以为这些思考是刻骨铭心的,但是思考也总是在茶余饭后的,若真是思考得寝食不安的话,那也可能就陷人另一种困惑了吧。
2007年9月11曰。
祝我们健康、快乐、幸福
今天学校给我们每位老师都送了教师节礼物,应该说是一份很珍贵的礼物,但是同时这礼物也让我心底里泛起了一点点一一仅仅是一点点的哀伤,这哀伤源自于一些回忆,一些联想,一些莫名的躁动。
由中国人事出版社出版发行的《教师健康手册》就是我们今年收到的教师节礼物,淡绿色的封面底色、绿色封面斜条纹,手册的装帧倒也简单大方,但是这象征着健康的绿色怎么看着都有些陈旧,好像是历经了尘封之后被擦拭出来的颜色。
粗略地翻阅了一下,书里面所讲解的似乎也都是以前所知晓的,比如亚健康的问题,吵吵了好多年了,而且也不是教师所独有的,这是社会压力病症,几乎所有的人都有吧:比如慢性咽炎的问题,让我想起那个什么咽炎片的广告,广告中的那个角色按我的理解他一定不是教师,这样看来慢性咽炎也就不是教师所独有的了;还有,比如心理健康的问题,有人说二十一世纪的显病一一这个词应该是从“显学”那里来的吧,二十一世纪的显病是精神病,也就是心理疾病,如果这个命题是成立的话,那么心理健康问题也应该是全社会都要关注的事情。在粗略地翻阅之后,忽然意识到教师的健康问题其实反映出来的是全社会的健康问题,全社会的健康状况似乎又集中在教师的健康状况上了,正因为如此,教师的健康就不仅仅是教师的健康问题了。
那么孩子们的健康呢?去年提倡的中小学生每天锻炼一小时的活动似乎无疾而终了,这学期我又听见了新的提法:亿万中小学生同上一堂时事教育课,而且说这样的教育行为是破天荒的一一破天荒的,我们的教育还在改革,但我看到的不是明媚的每一天,我们似乎还是在黑暗的隧道里蜿蜒摸索,连带着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他们的健康是不是也写进了书里?是不是也仅仅是写在书里,像教师节的礼物一样在需要的时候以书本的形式奉上?
无论如何,这份教师节的礼物都是很珍贵的,我也会珍视自己的健康,珍视所有人的健康。
祝我们健康、快乐、幸福!
2007年9月。
陈年的红茶
泡了一杯陈年的红茶,真是陈年的了,还是先生二〇〇二年去云南的时候带回来的,记得是一个红颜色的纸盒子,里面有好几个小盒,再里面就是封装的塑料袋了。这几天没茶喝了,翻腾寻找,这不,就找到了这个小盒,里面的塑料袋还没有开封,天凉,也许这还真是今天的好茶呢。
这个长假的计划是变了又变的。
回家去了,回娘家去了,来回的路上都是雨,那种细细的如牛毛如针尖的雨,密密地打在挡风玻璃上,还不小呢,雨刷器就一直那么不紧不慢地左右摆动着,时间长了竟然也可以对它视而不见。雨里,村落静默着’连带着应该是静默在村落里的人吧,不,不会的,一座座静默的院墙背后都会是一个个欢闹的家,隔着雨,淹没的也只能是世间的嘈杂。
那一瞬间想到了一个词一一远山如黛。于是抬眼望出去,可是,远山是看不见的,除了雾,远处什么也没有,突然一种深深的孤单席卷而来,人生就是这一条路吧,在路上就得行走,无论风景如何。
赵家愣杆隧道口上的啤酒花蔓爬在岩壁上,一片一片的颜色牢牢地印在我的眼底,甚至现在眼前还能浮现出那抹绛紫色的绯红,抑或是那抹沁人心脾的酒红,还有一点像早在心里生根了的玛瑙红,无论怎样,那抹红就这样印了下来。
从茶壶里倒出来的红茶似乎就是那一抹颜色,浓艳的伤感和感伤的艳浓,我的确没能想好应该是浓艳的伤感还是感伤的艳浓。
喝茶。
2007年10月。
跟着那段故事,我慢慢地走
我是一个慢热的人,这应该是我自己给自己的界定,在有了这个界定之后,我也总是拿很多事实来印证它,似乎有了印证之后的这个慢热的界定更加传神了。
《士兵突击》已经热播了又热播了,我才慢慢地进人了那个远离我的生活,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看着一群活力四射的好男儿,慢慢体会着别人文字里已经叙述过的来自那些好男儿的遮挡不住的魅力,在那份浸人心田的体会中不能抑制地喜悦,不能抑制地在喜悦中流泪。
因为喜欢所以不断地调换电视频道,只要看到那片橄榄绿就停下来,所以好长一段时间没能完整地了解故事情节,就那么简单地跟着那群橄榄绿喜悦或者流泪。也是慢慢地,慢慢地经历了时间之后,我才基本上把整个故事连起来了,成了一个整体。
然而这样的一个过程却把我引人了另一段困惑,甚至可以说是恐惧一一对于年龄的恐惧一一这一回我想我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这恐惧从何而来了。
跟着那段故事,我不能抑制地喜欢上了史今,也正是这喜欢引我到了这恐惧的深谷,好久,我都不能自己爬上来再见灿烂阳光。于是,在恐惧的谷底慢慢地梳理自己,才发现我终于是老了,老得已经快没有了幻想的资格,老得已经不能再去向往那些青春年少的美丽,老得已经知道对于史今的喜欢已经是那么的苍白、空洞,老得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从这恐惧的谷底走出来再见阳光灿烂……
跟着那段故事,我走了好久,好久,慢慢地,慢慢地。
2008年1月
优雅地变老
中午回来的时候看见物业通知,说下午暖气上水试管道。
又是一年冬来到。看着高照的艳阳,觉得距离寒冷很远,但是想到今年年初那份彻骨的冷,还心有余悸。
不会是已经忘记了东北的冬天吧,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时候,难道我也曾冻得缩手缩脚?
没有。
我们在雪地上画图画,一个心连着一个心,一个圆连着一个圆,一排脚印连着一排脚印……
我们在雪地上跳舞,一对一对的舞伴们舞出层层叠叠的花瓣,在雪地上盛开。
又是一年冬来到,我们曾盼望着。
可是现在,除了怕冷以外,我想我是害怕了季节的交替,每到这时,岁月就会格外殷勤地提醒我们时间匆匆而过,当我们不能拒绝岁月的时候,害怕、恐惧就会更显突兀。
每当我看见世俗的老态不可抑制地爬上某些人的容颜,我就越发努力地为自己打气,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掉进那份令人生厌的老态的世俗。
我要优雅地变老。
是的,我努力着要优雅地变老。
2008年10月。
岁末,情感触动
又是岁末了,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自然不自然地让自己有很多感动,欣喜的,幸福的,沮丧的,灰心的,交错成这岁末时节的一道心情风景。
上一个冬天好像真的很冷,那种彻骨似乎到现在仍让人心有余择,今年人冬以后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于是又添了两件羽绒服,但也许只有我的心里知道这一红一绿两件棉衣可能就是探头探脑的欲望吧,似乎在期待寒冷,似乎在期待的寒冷中可以明丽起来,似乎在期待的寒冷中明丽起来就能赶走生命中的那些晦暗,似乎。
可能是因了这冬的寒冷吧,在心底里珍藏的那些暖融融的记忆也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让珍藏它的心能感受到它,能温暖一些。不知道在南半球过岁末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情感触动。
我们的情感方式、思维方式一定是和我们的季节相关的,在我们的季节中,从春的复苏开始,历经夏的成长,秋的收获,走到冬,冬的严寒,冬的枯竭,冬的孕育,然后回到起点。交替的季节让我们的情感中也有了交替和起伏?从复苏到孕育让我们的思维也有交替和起伏?不知道。我的狭溢让我不能体会南半球岁末的情感。
但,无论如何,我总是很庆幸我的幸运,虽没有走过千山万水,但是在每一个时刻,无论是平凡的只见衣食的漫长,还是关键的左右命运的瞬间,我生命中的人们都是那么温柔那么有力地扶住了我。
2008年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