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色暗得早,羡鱼等人等了一个多时辰天便黑了。院落中什么没有异常的动静,只隐隐闻道隔壁医馆传来的草药香。
闻绍与羡鱼藏的地方挨得近,房间的安静,使得羡鱼能清楚地听见闻绍的肚子唱空城计的声音。
闻绍有些懊恼的摸着肚子,小声的对羡鱼说:“早知道我们应该用过晚饭再来守着,也不至于饿肚子了,万一她半夜三更才回来怎么办?”
羡鱼张口本欲说话的,但担心控制不好音量,便作罢了。羡鱼知懂得看局势的,他方才的话虽是抱怨的语气,但只是玩笑罢了。
闻绍见羡鱼没答话,自顾自又说着了:“不过早些守着好,也吃不准她究竟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她回来早了,发现有人进来过,跑了就不好了。”
羡鱼勾出一抹笑容,没有笑出声音。
又过了半个时辰,院中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女子轻巧地踩着屋顶的瓦片到了小院,轻轻下地,落地无声。她一步一步往房间走着,却没有进羡鱼等人藏着的房间,而是去了隔壁那间无人住的房间。
羡鱼疑惑地侧耳去听隔壁的动静,奈何耳力不好,并不能听到什么声音。
弄晴走进房间,不消一会儿便又出来,她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便转身往羡鱼等人所在的房间走。
走至门口时,弄晴却不走了,静静地站在门口细听动静。
羡鱼紧张起来,五人中她的武功最为低微,是最容易被发现的,因而见弄晴不进来,便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被发现,坏了之前的计划。
弄晴没有开口,眼睛却是看着门的,似乎想透过门窥探房内的动静。许久,弄晴抬手,几根银针便从门缝间射进房门。
一根银针打在羡鱼所藏身的屋梁上,险些打中羡鱼。羡鱼不敢庆幸,借着隐约的光线往外面望。
打出几根银针后没发现房间内有动静,弄晴却还是没有推门进房,而是一个旋身轻巧地略至窗前,透过纸窗往里面又射入几根银子。
弄晴又迅速闪身回到门口,正欲抬手再放几根银子时,院中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声音:“依你这个打法,得浪费多少银针啊?小姑娘,你也忒小心翼翼了?”
“那你敢不小心?”弄晴冷冷回道。
轻轻的落地的声音,那人慢慢走向弄晴的房间,走边还边道:“我每日都在你之后回来,你小心翼翼的查探了,我便不需要再小心,只需要放信号让老大他们回来便可了。”
弄晴冷冷哼了一身,倒也不急着推门进房间了,而是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那人自袖间取出一跟小竹笛,放至唇边吹了起来。
什么声音都没有,但不消一会儿,便有四人沿着屋顶迅速前来,然后落入院中。
那拿笛子的男人正是蜀中五鬼中轻功最为了得的三鬼。
五鬼才站定便见三鬼同弄晴二人遥遥对望疑似在对峙着,他打趣三鬼:“哟,老三,想不到这这把年纪了还对小姑娘有非分之想哪,看话本故事看多了,老怀色心哪。”
五鬼才说完,几枚银子便匆匆向他打来。听见动静,五鬼倒也不及,轻轻扬起袖子,几枚银子便贴在了他的袖子上。
弄晴见没打中五鬼,脸上泛起薄怒。
五鬼将银针一根根取了下来,他将银针放至眼前佯作细看:“你这功夫也是你师父教的吧,这手还是当年我们老四传授给你师父的。算起来我们还算是你的师祖,朝我们放暗器,真是不孝徒孙啊。”
正说着,五鬼将银针抛出,直直地打向弄晴。
弄晴轻功好,步法灵巧,轻松便避过了。她看了一眼门上的几根银针,上面还闪着绿色的油光。
“用剧毒来教训我,自称是我的师祖的你们也没见得有多值得恭敬吧。”弄晴说着,不再看蜀中五鬼,推门进了房间。
弄晴从袖间拿出火折子,还未吹着,她突然警惕地朝窗户边上打出几根银针。那是张领藏身的地方。
张领见被发现了,躲过银针后边现身至弄晴面前,也不言语,一掌便打向弄晴。
弄晴退后了几步,侧身躲过张领打来的一掌,随即一抖袖子,一把匕首便出现在她的手上。
寒光一晃,张领也不敢掉以轻心,抽出剑来与弄晴刀剑相对。
二人缠斗了片刻,原本已经进屋的蜀中五鬼听见动静便赶了过来。而见五鬼也聚集在了弄晴房间门口,隐蔽在院中的姜辙和黄少庭便立即现身。
“太掉以轻心了。”五鬼见了姜辙与黄少庭包抄在后,朝地上啐了一口,挥掌朝离他较劲的黄少庭攻去。
四鬼也伸手,几枚暗器便打向了黄少庭。黄少庭又要招架五鬼,又要躲开暗器,一时间便落了下风。
“五鬼袖间有磁石。”姜辙开口提示黄少庭。
黄少庭闻言一喜,当四鬼的暗器再朝他打来时,便逼得五鬼扬袖出掌。暗器被磁石吸走,一时阻挡了五鬼的攻势,黄少庭很快便占了上风。
“又是你!”三鬼见姜辙朝他靠近,既是紧张又是愤恨。
日被姜辙借力打力弄得二鬼重伤,老鬼也被姜辙的掌力震伤。后来他们五人被苍山剑派追赶,若非他们有毒傍身,便死于剑下了。如今见了姜辙,紧张抵不过,又愤恨险些因其丧命。
二鬼伤刚刚痊愈,见老鬼与三鬼都在对付姜辙,便进房间帮弄晴一起对付张领。
羡鱼见状,忙欲现身去帮张领。
闻绍伸手,迅速点了羡鱼的穴道,令羡鱼动弹不得:“小鱼你老实呆着,我去帮他就好了。”
羡鱼记得闻绍曾经与辛夷打斗的场面,处处落于下风,此刻闻绍一上前便掌掌攻向二鬼,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弄晴原本得了二鬼帮助,在与张领的打斗中占据上风,不料闻绍突然出现,招招力量十足,迫得二鬼都要招架不住,于是便伸手自袖间掏出酥筋粉,迅速撒向与她步步紧逼的张领。
张领当初与晁煜在荆州时曾被弄晴弄晕过,早便有了防备,加之有羡鱼给的醒神散,便没有顾忌,一剑刺伤前,堪堪刺在弄晴的肩膀之上。
弄晴倒退几步跌靠在门上,偏头看见门上的银针,便使力一掌打在门板上,几根淬毒的银针便自门板上弹出,射向靠近过来的张领。
张领伤了弄晴,心下有了几分松懈,不妨几枚银针打来,挥剑去挡,却也只挡住了两根,穿着他的衣袖而过,一根则一根打在他的胸膛。
张领闷哼一声,再想使力,却支撑不住,当即倒地。
二鬼与闻绍打斗,被闻绍招招攻得毫无退路,此时见张领中毒倒地,当即也手掌沾毒,一掌对向闻绍。
“雕虫小技。”闻绍轻笑一声,倒也不收掌力,反而施力与二鬼对掌,将二鬼击倒在地,嘴角还流出了黑血。
“你……你……”二鬼震惊的看着闻绍。
闻绍却不看他,一掌又攻向弄晴。
弄晴原还想着二鬼的毒应该能收拾掉闻绍,不想二鬼反而被打伤了。眼见了闻绍一掌攻来,她连忙闪身出了房间。
姜辙同老鬼三鬼缠斗,而黄少庭再应付四鬼五鬼的攻势,一时间无人能分身出来拦住弄晴,只能眼睁睁看着弄晴施展行云步略上屋顶逃走了。
闻绍从房间内出来,见黄少庭渐渐落了下风,又知已自己的脚力是追不上弄晴的,忙出掌去帮黄少庭。
四鬼五鬼不知道房间内二鬼便闻绍打伤了,见闻绍靠近,只道又来了个不怕死的,当即各自施毒分别攻向黄少庭与闻绍。
黄少庭见四鬼连连打了好几发暗器过来,堪堪躲过之后连忙挥剑相迎,一剑刺向四鬼胸膛。
四鬼只道黄少庭被暗器打得没有招架的余地了,不想黄少庭虽然疲乏了,却还躲过暗器还朝自己一剑刺来。一时大意,连忙侧身躲避,但手臂还是被刺伤了。
而此时,闻绍避过了五鬼接连打来的几掌之后,骤然伸手去接五鬼一掌。
五鬼见状不禁轻笑出声,只道闻绍不知死活,却不料与闻绍对掌之后,被闻绍的掌力震伤,自己竟中了自己的毒!
“你是何人?”五鬼诧异地看着闻绍。
闻绍不答,出掌去帮姜辙。
老鬼与三鬼离房间近,是知道闻绍将二鬼打伤了的,此刻又见闻绍打伤五鬼,自己却好发无损,不禁暗叫不妙。
老鬼躲过闻绍击来的一掌,对三鬼、四鬼道:“快走。”
二鬼、五鬼受伤了,若要带上他们是肯定逃不了的,三鬼四鬼明白老鬼的意思,当即不再恋战,撤掌逃离。
黄少庭见老鬼。三鬼和四鬼逃了,忙看向姜辙与闻绍询问意见。
“穷寇莫追。”姜辙道,“二鬼三鬼在,他们总会回来救他们的。”
“对。”闻绍也道,“张少侠受了伤,还是去看看他的伤势要紧。
黄少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