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衣服,回到旅馆,洗晾了衣衫,时间尚早。他到对面门口说,游刃,还没有饭吃,我们到外边拍几个相吧。她想,也好,看来这家伙的心中还莹绕着她的音容。就让她加深印象吧。说着穿了件较薄的淡红短上衣,穿上雪白的短裙。活像一只雨后的粉蝶,蹦到他面前。娇柔地问,这行吗?他正拨弄着相机,镜头对着游刃,拍下了这个千载难逢的绝好镜头。只是盯住她闪亮的眼睛,惊慌得连手上的相机也放开了——不是相机带挂在颈上,相机可能跌坏了。他扑过去要搂她,她说,相机!他神迅地摘下来,放在走廊墙头,癫狗般扑了上来。她本来让他戏弄一会,但他太狂了,要警告警告。就顺他的来势倒退半步,将他放倒。他以为是和他玩,一古碌爬起来,就把头冲她的下身。她神速双腿紧挟,又飞快放开。他就像一只跳不过墙的疯狗,头先落地,砰一声跌了下来,前额立刻起个大泡。他想发怒,她却问,怎么不小心呀。
他有苦无路诉,但听美人疼,只得破涕为笑说,不痛不痛。她用手轻抚他的伤口问,没碍事吧?还照相不?他惊魂未定地说,照,一定照。她说,要照趁快,等会阳光过了,照得就不动人了。他要找景物相陪,她却要照特写。一片草地,一片绿丛,一片蓝天,都是天然背景。她那苗条的肢体,配上匀称的蛋脸,尤其是小嘴上的一双大眼,闪耀着六堆闪电,谁人看见,先惊魂魄,再失其声。
郎魂越拍越近,越拍越专注。少女正青春,拍得越近越显娇艳。他的镜头几乎碰到她的鼻孔,她那六点火光,几乎把他的七情六欲烧沸了。他拍了又拍,像一个受了指令的机器人。游刃说,别浪费底芯。他才转换过另一个角度。都拍过了,转到另一个景区,发现有一架秋千。他柔情大发说,游刃,你去荡,我来拍!她心领神会地脱了凉鞋,走到秋千下,双手往上,握紧铁练,曲膝弯腰,然后抬头直腿,一下比一下甩得更用力。阳光正好从她脸上射来,光照夺目。他不失时机地按下了快门,然后禁不住倒旋按钮,查看刚才拍摄的那一张。取景、光线都好,他得意地叫,游刃,你来看。她定了力,秋千慢慢稳住,她轻快地跳下,来到他身边,照得的确漂亮。他得意忘形伸手推她的胸脯说,快去荡,我再拍。她心智一动想,好呀,郎魂,再让这架秋千,为你的痴心妄想加快速度吧。但她故意看手表说,要吃饭了,午睡之后,我们再玩好不?他想,有什么不好,你是演员,我是皮影,一切你说了算罗。
下午两点不到,郎魂就来拍门说,游刃,快起床,我想了许多动作,下午一定荡得很开心。她开门出来,依然是上午的打扮,只是着意地抹了口红,显得更加迷人。他先给她拍照,然后才上秋千。他叫她给他拍,但他老是荡不好。不管是先曲腿,后弯腰,还是腰腿一齐弯曲,就是发不起力来。发不起力,秋千便荡不高。她就借口姿势不美,不给他拍。他说,我们一起荡吧。这话正中下怀,她欣然点头答允。
只见她腰腿同时弯曲,手随之弯曲,然后用力伸直,秋千就随之摆动,随着她腰腿和手的动作的重复活动,秋千飘荡的角度不断加大,秋千底板就越荡越高。最高的时候,几乎是荡到九十度。他感到神魂颠倒说,要是有人这时给我们拍照,该是多么带劲!话没说完,由于风力的加速,把她的裙子刮翻了,还盖在他的头上。他看到了她的大腿……他顿时魂飞魄散,不断地惊叫,手脚关节发软。她以为,这是一个不会荡秋千的人,同一个会荡秋千的人,一起荡的时候,很自然地产生的一种害怕的感觉。她马上稳住秋千,并且不再发力,秋千就慢慢降低水平。他还是觉得头晕,手软,想抱着什么。两个人荡秋千,各人的手臂,很自然要伸过另一个人的腰间,才能握紧铁练。他的头还罩在她的裙裾里,眼睛仍盯着她的雪白肌肤。他无法抑制冲动,就把握铁练的手脱掉,去搂她的腰肢。这突然的袭击,用力又大,不是她有高深的武功,无论是迅速反应,还骤然发力,都来不及的,都要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害的。
秋千垂直不动了,他的双臂仍然死死地搂紧她的腰肢,他的嘴也借机吮着他的大腿。她伸手摸摸他的前额,发冷;推开他的脸,眼睛微合,瞳孔稍大。按照《性犯罪学》说,有此反应的症状,就说明他的心态现已经失去自控了。如果能清醒,就会回复正常,反之,就会造成终生智障,或是随时可能引发精神分裂。想到这里,良心上有自遗,手随之软了。她有点害怕,但不知如何唤醒他。她说,郎魂,你怎么啦?他仍听不见似的,眼不开,手不松。她再叫,郎魂。他以为是叫“郎君”,他醒了,手也松了,摔到地上。赶紧爬起来问,你答应了?她奇怪地问,我答应什么了?他说,你刚才叫我“郎君”呀。她惊喜交加地说,我是叫你郎、魂!
他说,不,明明是叫“郎君”!她想,以亲密动作加快他的痴心妄想的目的是一步一步实现了,但能巩固吗?巩固,就是用看不见的刀杀人。不巩固,就是说明自己对他的观察结论、实施方法宣告失败。自己今后的一生,不堪设想,还要连累父母,连累火雄和火雄一家。她又再一次发问,美丽有罪吗?她明白,美丽没罪,但会惹祸。于是她又问,不爱有罪吗?她肯定,不爱无罪。但是要看对象,拒绝郎魂这样的纨绔子弟,就像她这样讲不清了。讲不清,就要用智慧去自卫。这种自卫应该是被迫的,既然如此,就是正当防卫,就是无罪。每逢看到郎魂一步步走向深渊,她都会产生一种负罪感,同时也会产生一种非如此不能平等的自我安慰。而最后起主导作用的,都被认为是正当防卫的行为,她才继续下去。并且,这个想法,这种行动,是从被郎魂无理纠缠开始,就萌发并完善的。事到如今,是不能回头的了。因为郎魂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所以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快活。她绝不会为了他而牺牲自己,爱是自私的,同时也是伟大的。
主意已定,对他的胡言乱语,就能应对自如了。所以,当他再次说她叫他是“郎君”时,她说,叫郎君时候还早呢,我们才玩了两天呀,昨天去星海岛,我们玩了什么?他睡眼惺忪地说,坐飞机,你不让人靠你的头。去天边海底,我说,我追你到天边。在南港湾开摩托艇,我抱你,吻你。她听得恶心,要掩耳,但想到这是对他进行效果测试,就咬牙听下去了。在鹿回头,我看到鹿姑娘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说完,双眼又死死地盯着她,但很清楚,他的双眼开始有邪光,有阴火了。她十分在意地问,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