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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枉此行啊

听到嘉碧玉那爽朗的大笑声,白衣人浓眉紧蹙,不悦地瞪着她娇小的身影,一向冷峻的脸部线条绷得更紧了。

龙傲天,仪南王世子,常居长安仪南王府,此次因陪宰相之公子陆枫出公差而途经龙鳞镇。他人如其名,出身于富贵之家,自小便天资聪颖,才智过人,自然个性也出落得高傲不羁,还带了点自命不凡,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所谓的下等人。

因为本身的外貌得天独厚,长身而玉立,风姿卓然,所以他对女人的要求也是特别高的,总认为女人不一定要很聪明(笨一点更好),也不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她们一定要很漂亮,这样才能赏心悦目。个性则一定要柔顺的,最好是温婉如玉、知书达礼、待人大方得体的那种女子,这样的女人相处起来才会让人觉得舒服,娶回家后也会省心许多,不必担心她们会把家里弄得家无宁日的。

而嘉碧玉,却是他最不待见的女人缺点之集大成者。长得不够漂亮不说,个子又小得可以,为人还大胆外加牙尖嘴利,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太过于放肆了,一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都没有,让他深为反感,见过一次便以足够,绝不想再见第二次。

龙傲天身边的随从正要追上嘉碧玉,被他轻叱一声制止了:“路雄,回来!别跟这种乡野村姑一般见识。”

“是!”路雄被他一唤,只得怏怏撤了回来。

嘉碧玉其实并没有跑得多远,自然把龙傲天的话全都听了进去,身形一顿。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就养出什么样的奴才啊,难怪他的随从会这么目中无人,原来是深得他这位主人的真传。

啊呸,看来这家伙又是一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啊呸,又一个造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反面教材;啊呸,那个那个,那啥那啥……没词骂人了,咋办捏?算了,省点力气吧,把那口气留在肚子里暖暖身子还舒服些。她是大方的嘉碧玉,才不会为了区区小事而生气呢,还是办正事要紧,闪人去也……

只可惜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不尽如人意的,她越是不想理会的人,越容易出现在她的面前,与她针锋相对,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啊孽缘……

一路小跑,从街尾跑到街口其实要不了多少时间,但嘉碧玉却很不幸地肚子饿了,经过纪大爷的包子摊前时,那夹着肉香与面香的气雾飘进她的鼻端,把她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引了出来,让她脚下略停,考虑着要不要买个包子来解解馋。

阿七留意到她近乎贪婪的目光,立即小声询问道:“肚子饿了?”

“嗯,饿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yu望,但不代表她会向yu望低头。“不过我坚决不吃!”很有骨气地一扬头,她捏紧了手中的银子,继续朝济仁堂跑去。那些钱还是留着买雪莲的好,五哥可是考虑了许久也没舍得买,她会帮他买回去的。

奇怪了,纪大爷怎么站得那么直,笑容还那么僵硬?他怎么了?嘉碧玉正觉得卖包子的纪大爷表情怪怪的,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纪大爷的身后一闪而过,努力把身体缩成一团,藏进纪大爷那不甚宽厚的后背中。

她恍然大悟,已然明白纪大爷为何会这个样子了。拜托,当她真的没把眼睛带出来吗?四哥嘉叶电那高大的身躯,岂是轻易隐藏得了的?要他缩着身子躲在纪大爷的背后,也不嫌累得慌?

她作势要走,却突然回身跳到嘉叶电面前,轻快地打起了招呼:“啊呀呀,四哥,好巧,是不是想请我吃包子?”

“啊?”被捉个正着的嘉叶电怔在原地,看看纪大爷,又看看她,不知怎么回答她才好。

纪大爷无奈地摇着头,识相的站到一边去,决定不参与他们兄妹之间的斗法,免得被无辜波及到。

“不请吗?小气鬼!”她冷哼一声,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装得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会在这里碰见他,绝对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很明显的就是在跟跟踪她嘛。她没有当面拆穿四哥的把戏,就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些什么,为什么要跟踪她。

不过嘉叶电一直没有再跟上来,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

进入济仁堂的前堂,里面的客人很多,伙计们都忙得不可开交。看病的,抓方子的,订货的……挤得满满的。

不过她与堂里的伙计们混得很熟了,其中一个立即上前和她打招呼:“小玉,今天这么早啊?”

“是啊,冯叔呢?”她四处张望,寻找掌柜冯虬龙的身影。这么忙碌的时刻,居然见不到他在场指挥,实在是太奇怪了。

“掌柜的正在后堂招呼客人呢,听说是几位从京上过来的贵客,吩咐我们不能进去打扰他们。”伙计一脸神秘地说道,平凡的脸上露出自豪的光彩,仿佛招待那些从京上过来的贵客是他莫大的荣光。

嘉碧玉笑了:“这样啊,那我坐在这里等他出来,你去忙吧。”

“也好,今天的客人比较多,那我先去抓药了。”伙计也不跟她客气,端了两杯茶过来就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嘉碧玉和阿七自己走到角落里坐下,边喝茶边观察店里的客人。

看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很奇怪地问:“阿七,为什么我们出来这么久,没有一个人认识你的?”

阿七被她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自己也开始觉得奇怪了。对啊,为什么呢?他已经跟着嘉碧玉走遍了龙鳞镇,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跟他打招呼,最多是向他投以好奇的目光而已,难道这个镇上没人认得他?

“我知道了!”嘉碧玉一拍手掌。“肯定是你以前整天在勾栏院里呆着,他们习惯在晚上看见你了,现在白天出来他们反而不认得你了,你是见光就死的那种人,哈哈……”

“……”阿七在心里叫苦不迭,对她天马行空的想法再一次感到由衷的佩服。他不觉得自己是从勾栏院出来的,但他现在想不起任何事,没办法澄清这件事,唯有苦笑以对。

“你――”

嘉碧玉正要说下去,蓦地旁边传来一个破锣般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他娘的,你想痛死老子是不是?”

接着一句低低的惨呼伴随人们的吸气声进入她的耳中,循声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名虎背熊腰却浑身浴血的壮汉在往回收脚,而店里的一名伙计则跌坐在三丈开外,一脸痛苦的捂住胸口,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不用问,肯定是伙计被那名壮汉踢飞了。

巨塔般的壮汉就站在大门处扯开嗓门大喊,仿若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一样:“真他娘的晦气,老子刚到这镇上就被人暗算,胳膊上挨了一刀,胳膊也脱臼了――人呢,都死哪里去了?快把你们最好的郎中找来,治不好这伤,老子就砸了你们这间狗屁药店……”

为了显示他这句话的威力,壮汉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砸在门框上,顿时把门框砸出一个大洞。木屑四处飞溅,店里的客人吓得纷纷走避,唯恐被他的大拳头伤到了,来不及逃出门的客人就躲到柜台后面,把店里的伙计推出来充当挡箭牌。

壮汉的这一举动果然把伙计们吓坏了,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话。最后招呼嘉碧玉的那个伙计硬着头皮走出来,结结巴巴说道:“大……大爷……我……我们店……里的……”

“店里最好的郎中就是我啦。”嘉碧玉接下那名伙计的话头,慢腾腾地站起来,走到巨汉的面前,与壮汉四目相对。

阿七就算想拉她回来也已经来不及了,旁边的伙计也焦急地想上前解释,却被她凶狠地瞪了回去,旁边围观的人更加不敢插嘴了。

“你?”壮汉不屑地打量她,把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扫视了好几遍。“就凭你这个样子也能治人?”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郎中,而且还是个娘儿们,他信不过她的医术。

“不可以吗?你能杀人,我就不能治人?如果你不敢让我治的话,大门就在你的身后,只要后退一步即可出去了,不送!”嘉碧玉摆出一副倔傲的样子,背着手转身走回座位。

壮汉果然中了她的激将法,像阵风似的卷过来,一屁股坐在对面那原本属于阿七的座位上,把伤手凑到她的面前:“谁说我不敢的?你快给老子治伤。”既然店里的伙计和围观的人都没有站出来说话,说明这个娘儿们确实是店里最好的郎中了。

“行啊……”她一定会让他不枉此行,留下深刻印象的。

她笑嘻嘻地挽起袖子,开始动手检查壮汉的伤口。他手臂上的刀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伤口不大,只需要止血上药就没事了,她可以应付得绰绰有余。不过他的手臂应该是被人用重手法折脱臼的,而且那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让他吃点苦头而已,没有废掉他一只手臂。

“你……”壮汉见她迟迟没有动手,反而在他的手臂上捏来捏去的,不禁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你行不行的?”

“放心吧,我在这里多年了,他们――”嘉碧玉手底下突然用力一拉一推,让壮汉当场痛得嚎啕大叫起来:“你大爷的――”后面他突然没声了。

也不知道她具体用了什么手法,竟然让大汉活生生的痛到昏迷过去,瘫软在桌子上不动了。

这时,她才慢吞吞地把后面的话说完:“我在这里多年了,他们就不敢让我治过病人,因为会让人痛得晕过去,哇卡卡卡――”嘉碧玉那招牌式的笑声再次重出江湖,冷得周围的人一阵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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