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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造化弄人(三)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像他无数次曾经渴盼的那样,彼此再也毫无关系。

云辰只觉得意识恍惚,快要失去理智。岂止是她觉得陌生,他也觉得。可真正听到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他却是如此的痛苦难受,如同溺水之人濒临着死亡,再也得不到救赎。

为了让她说出这三个字,他努力了整整十年。也许是伪装了太久、说了太多谎话,他都快要记不得自己从前的样子了。原本只是一场伪装,可时间太久,他陷得太深,已经慢慢变成了他正在伪装的那个人,慢慢失去了本真。

到如今,他已分不清他究竟是谁,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微浓却是慢慢地向后退,一点一点,趁他不备退至门口。她一只脚踩在门槛上,才抬手擦掉眼泪,继续言道:“而我也将如你所愿,去做个卑鄙小人。你的宝藏、你的藏书、你的月落花,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再见我,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情”字出口,微浓已纵身跳出门槛,绿萼梅的披风在云辰眼底一闪而过。后者猛然惊醒,立即飞奔出去,朝她亟亟喊道:“聂星痕死了!”

五个字,猝然止住微浓的脚步。

“你说什么?”她转身看他,愕然睁大双眸。

云辰深深吸了口气:“我说,你不必去找月落花,聂星痕……已经死了。”

他顿了顿,似也难以继续:“五日前,他和祁湛一同死在燕军大营。”

“不可能!”微浓嘶喊出声,根本不敢相信。

“是真的,”云辰自知挑了最坏的时候告诉她,亦会料到她有如此反应,可眼下这情形,他已不说不行,“九月十九,祁湛和原澈同时夜袭燕军大营,聂星痕发现了祁湛,却没发现原澈……最终,他与祁湛在帐内谈判时毒性发作,被原澈趁机暗算。”

云辰说着已从袖中捏出一封密信,走至她面前:“你若不信,自己看。”

微浓目光落在那封密函之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不!你骗我!我不看!”

云辰将信塞入她手中,正色道:“我骗过你很多次,唯独这件事,你知道我不会骗你。”

微浓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既惶恐又无助。她呼吸紧促,握着信的手再次颤抖起来,拆了两次,才彻底拆开。

“原澈用的是龙吟剑,一剑刺穿两人,祁湛在前,当场死亡;聂星痕伤势过重引致毒发,撑到正午去世。”云辰唯恐微浓支撑不住,一边复述信中内容,一边伸手相扶。

微浓只觉得浑身发软,心头一口气突然外泄,猛地瘫倒在地上。她的眼眸逐渐变得很茫然,茫然而认真地看向云辰:“这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死?你在骗我对不对?他怎么会死?”

一连三声追问,云辰皆以沉默应对。他知道,其实她已不需要任何解答。

微浓的双眸转而慢慢焕发出坚定的神采,开始喃喃自语:“他是战无不胜的燕国战神,怎么可能会死?原澈杀不死他的,绝对杀不死!这一定是他的计策,一定是!”

“微浓……”云辰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心痛难当,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他死了,真的死了!就算原澈不杀他,他也只有一个月的寿命!”

听闻此言,微浓像是惊醒过来,突然伸手拽住云辰的衣襟,颤抖着张开双唇:“对!还有月落花!起死人、肉白骨!花呢?花呢?我要去找花,去找月落花!”

微浓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跑,被云辰一把狠狠抱住:“你冷静一点!月落花不是仙丹妙药,只有活人才能用!他已经死了六天了!月落花对他没用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微浓拼命想要挣脱云辰的怀抱,奈何云辰将她抱得死紧。挣扎之间,她的披风被扯开一个口子,可她仍旧使出浑身的力气抗拒着,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耳畔云辰的声音一直在响,夹裹着他温热的呼吸,残忍撕扯着她的听觉:“你冷静一点!微浓你冷静!你看过医书,应该最清楚月落花怎么用!已经晚了,太晚了!”

“滚!你滚开!”微浓身子顿了顿,朝着云辰大声喝道:“你没有资格管我!没有资格说话!你滚开!”

“啪”的一声,云辰重重煽了她一个耳光,煽得微浓头脑发懵,煽得她耳畔嗡嗡直响,也煽得她鬓发散落。

云辰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他又何尝不心疼,他抬起那只已经发麻的手,想要打醒她:“别再自欺欺人!聂星痕已经死了!他死了!就算他没死,月落花我也不会给他!绝不可能!”

说出这番话,他本以为微浓会还他一巴掌,会朝他打骂,或是恶言相向。但没有,他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再发生,微浓像是突然失去了魂魄,踉踉跄跄地向后退,边退边笑:“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要回去,谁都不能阻止我!”

“这时候你不能回去!”云辰急忙拉住她:“明尘远正在路上,燕军眼下群龙无首,人心各异。你若回去,一定会被有心人利用!”

微浓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口中不停地说:“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

“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云辰死死拉住她。

微浓低头看了看他温热宽大的手掌,就是方才打她的那只手,此刻正牢牢拽着她的右臂,限制她的行动。微浓脑子一热,突然反手托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秋冬衣裳厚重,其实云辰根本没感觉到疼,他只觉得心疼,唯有一动不动任其发泄。

折腾这么久,微浓似乎也累了,她缓缓直起身子,发现自己竟然没再哭,眼中是一片干涩:“云辰,现在你还拦着我,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云辰无言以对。

是啊,拦着她做什么,把她留在身边又能做什么?他们之间,早就完了。

千思万想,他最终还是妥协道:“我让连庸随你回去。”

“呵!没有月落花,连庸去了能做什么?”微浓讽笑。

云辰沉默片刻:“姜族有秘传之术,可保尸身百日不腐,至少能让他安然回到燕国下葬。”

微浓浑身一震,神色依旧抗拒:“他没死!他不可能死!”

云辰恐再刺激了她,唯有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好,就算他没死,连庸能治的伤别人不能治,他随你回去有益无害。”

这一句倒是终于说服了微浓,她怔怔然,站在原地不再反驳。

“我这就去安排。”云辰说完这句话,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将小猫儿唤来陪伴微浓,还特意吩咐为她重新更衣、绾发。

只因他知道,经过今日这样一闹,他再也没有资格再为她披衣,关心她的冷暖。

看着微浓从他身畔擦肩而过,进屋换装,他才放心出门去了。一刻钟后他安排妥当回来,微浓早已换了身利索的装束,站在前厅院中等他。

云辰一见她这副干脆利落的样子,便知道她已经恢复如常,心里到底是安慰了些,也放心了些。两人默默无语,一路走到大门外,那里早有侍卫牵马等候。

云辰牵过缰绳递给微浓:“我已派人通知连庸,他在南城门外等你,侍卫会带你去找他!”

此时微浓已经彻彻底底地冷静下来,摆脱了那些疯狂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她问了一句:“楚琮怎么了?”

云辰瞬间黯然:“楚地起义,他与义军产生了冲突,被打成重伤。”

“起义不是你做的吗?”微浓反问。

“并不是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云辰默然一瞬:“好比他的死。”

微浓没再多言,沉默地伸出手去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直到这时,她才看到马上挂着两个包裹:小的那个放着干粮,大的里面是衣裳、银票、通关文牒,还有她的伤药。

看到这些东西,微浓心头一阵酸楚,想起方才种种言行,终是忍不住道:“做到这一步,我们都算仁至义尽……谁也不必对不起谁。”

云辰寥寥一笑,不知作何感想,又从侍卫手中拿过一个扁平的布包,抬手递给马上的微浓:“时间匆忙,我没找到峨眉刺,这里面是二十把飞刀,供你防身。”

微浓大闹一场,几乎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可看到他为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她还是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她接过飞刀放入怀中,双手握紧缰绳,这才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这些年你忙着复国,我不知道你回过楚地几次,若有机会……希望你能回去看看。”

微浓话到此处,已经略有哽咽,她缓了缓气息,最后与他道别:“我们最好不要再见了,否则就是敌人。”

话音落下,她没再给云辰说话的机会,狠狠扬鞭而起。骏马长嘶一声,扬蹄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和一段无可回头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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