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荣
联保、晋东领导分别致电与我,给我谈起“永远的太师”征文活动一事,要求我参与一下,我心里一直窃窃,为母校被孤零零地遗弃在左权而莫名地不快,对于太行与太谷两校的合并我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抵制心理,我一直苦涩地认为,那曾经是我青春热情洋溢,理想蓬勃而发,感情寄托见证的地方随着这一次搬迁将永远不复存在了,我的太师、我的母校,我真的不知道永远有多远。新年之后,我第一次到省市两级引资上项,中午,和宝俊老师及一些校友聚餐时,大家也都列举种种理由希望我能作为太师建校之初的一个特殊校友动笔写一点东西,以示对活动的声援,看着大家期盼的目光,听着大家以母校为理由衍生出的种种劝酒辞,我再也坐不住了,太师这条纽带真的牵动了我的神经,之后几日,我像接到一项特殊的政治任务一样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母校因此魂牵梦绕般地从尘封的记忆中蜃现。
永远的图书室
对于我来说,图书室远比每天要坐的教室有感情的多。教室是嘈杂的,受限制的,我几乎讨厌每一门课程,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在被注水,说实话,那时我早已厌倦了在教室里竞争这样一种生活方式,上师范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生存状态已成为我的最痛。记忆中的图书室狭小、崭新,虽反复搬迁却充满人情味。1990年的太行师范一切都是崭新的,这种感觉几乎影响了我对高校一生的感觉,甚至后来我当共青团昔阳县委书记带领几百名青少年到北大、清华搞夏令营时都有点后悔,我当时对导游不断地质疑,这就是北大?这就是清华?还不如带孩子们到我的母校看看。母校的图书室和其他建筑一样崭新,房子是新的,书架是新的,图书更是新的,那时的图书还没有编号,只是仓促地被码在书架上,一些装满图书的硬纸板箱还在墙角倚着,学校的一切工作都像初为人母的少妇一样慌乱。管理员是一位姓杨的女老师,后来我们知道她是一位校领导的家属,她性格很随和,没有一点领导家属的派头,之后到图书室工作的裴老师也秉承了她的作风,对我们这些书虫都是竭尽呵护。我就在这狭小的图书室里自由穿梭,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徜徉。图书室虽几经搬迁,后来又将图书室和杂志阅览室分家,都没有影响到我借阅读书的自由度。我的文学梦在这里得到了鼓胀,稚嫩的翅膀在这里逐渐丰满,我的一个小品文《告别如雾,送别涩涩》甚至就是在阅览室里一气呵成。两位管理员对我是如此地宽容,后来我借阅图书她们都“懒”的亲自登记,我的文学作品一旦被某种选本收录,她们都建议领导购买和收藏,她们手中没有权利,却也想方设法帮助我搞到我想要阅览的书籍。最让我终身难忘的一件事是她们帮助我得到心爱的《泰戈尔散文选》一书,那是即将毕业的前夕,我很长时间都想借阅的《泰戈尔散文选》学校都没有收藏,两位管理员了解了我的心事后,四处求购此书,并为我捎了一本。现在这本书仍在我的书架上摆着,我还会经常地翻阅这本文学名着,当我看到它时,我就会想起太师的图书室,就会想起那给我无私帮助的两位管理员老师……
永远的社团
初创的太师的学风是自由清新的,让学生在一片空白的领域有所创造是太师的基本态度。广播站是在段昱侠老师的操持下创立的,我任总编辑;《山花》文学社是在王宪文老师的辅导下创立的,八九级的张鸿颜是社长,我是副社长,后来是同窗刘晓红掌门;《冲浪》诗社则完全由我们自己创立,初衷也许正是要摆脱所有的拐杖和束缚。我一直就在这公立的,半公半私的和纯粹私立的社团之间活跃。后勤主任刘建平是我们的坚强后盾,他特批给我们油印机、油墨和每期用的纸张,我们这些文学青年每天便在这些传媒上激扬文字,针砭时事,欲赋新词强说愁。每个星期六晚上都会有诗会、笔会和沙龙。在当时的条件下,文学社团是跨年级、跨班级,覆盖面最大,凝聚学友最多的社团组织。正是在文学社团中的长期活跃,我才当选为第一届学生会宣传部长、副主席,后来又当选为主席。初创时的太师在外扬名也全赖我们这些文学青年,我们的作品大量地被报纸杂志刊用,从那时的社团中走出的文友后来不少人继续活跃在山西文坛,也有不少人到政府机关当了笔杆子。韩文跃、裴树青、杨梁文等等文友后来都有不少实力之作见诸报端,这种学风是如此的一以贯之。毕业之后多年,听说文学社团虽然多次更名,但自由清新的风气一直没有更改。似乎是2004年吧,当我的长篇小说《变迁》出版时,晋中文联的《乡土文学》也辟出专版推出了榆社籍小师妹张玉的一组诗歌,其诗水准之高,令我汗颜而欣慰,太师有人啊!这次,太师迁至榆次新校区时,校报《半根草》编辑部推出“永远的太师”这样大手笔的活动,真是令我们这些校友中的文学爱好者由衷地高兴。从“山花”到“半根草”,从象牙塔里的小打小闹到全社会的参与以及企业的赞助,太师的文学社团走过了怎样的历程,她所团结的一批又一批文学青年又将走向怎样的文学巅峰……
永远的学生会
18岁的天空承载了过多的责任,那些本不该学生自主管理的两操一活动,卫生检查,查夜查岗,餐厅值班……母校都让学生会管了起来,因此,学生会成为一架参与学校管理的永动机,所有的学生会干部成为这架机器上不可或缺的零部件,随着每一天早上第一次铃声的响起而被引擎,一直到深夜学校全部的电闸被拉下为一个周期,我们在同学们中间鹤立鸡群般突兀,享受着一种看似荣耀实则辛苦的福祉。我们不止一次地得罪同学,得罪老乡,也得罪了部分老师。诚然,得失总是相辅相成的,当我们失去了玩的时光,失去一些理解和宽容的时候,我们得到的是别的同学迟到的成熟,得到的是对社会责任的自觉担当,得到的是行为的自律,思维的缜密,敢于直面邪恶和丑陋的勇敢。指导全体学生会成员工作时间最长的恩师是刘世平,这个正直而性格暴躁的中年男子让我喜欢让我忧。我常常为他的管理艺术所折服,也常常为他一天之内不停地发脾气而担忧。我从他那里学到的管理经验不足他的十分之一,但那足以让我受益一生一世。我的前任主席韩文跃家境贫寒,却品端学优,送他毕业离校的那天下午,我们相约十年以后煮酒论英雄,可是十几年了我们再不曾相见,我经常询问他的生活景况,也从传媒上见到过他写的文章,有时也和校友们发出这样一种感叹,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伯乐发现他有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本领。我的副手刘海青同我一样未站一天讲台,是改行到了金融系统工作,她后来俘虏的白马王子就是我们的校友,现任市少工委主任的李军,因为工作上和李军的关系,倒是与他们经常见面。那时的生活部长樊开如现在已弃教从商,成为御景国际酒店的副总,于是我仍以主席的身份“命令”他给我安排免费的晚餐。其他部长们也许早就不满我的“苛政”,多数不再和我联系,最近收到一则短信说是卫生部长郝兵兵喜得贵子,我不知道所有的学生会成员目前的家庭状况如何,只是想也许我们的后代是太师的另一种延续吧……
永远的师生情
对所有教育过我的师长的感恩是我永远不变的情怀,是他们帮助我完成了最基本的学业;是他们塑造了我的历史观,并使我掌握了起码的方法论和控制论;是他们使我明白了做人的基本原则和对待生活的基本态度。如果要记述我们之间的种种花絮,那需要很大的篇幅,这里不再多下笔墨,希望我的班主任郜建玲以及其他各位老师谅解。我一生中唯一抱愧的师长是王占文校长,是他让我从一个太行师范的学生摇身变为母校的职工,只是当时我对留校当楼层管理员很不满意,加之我是一个很容易伤感的人,同学们都分赴到各县参加教育工作了,新的校友被加塞进我们曾经一起欢声笑语的宿舍,楼未空而人已非,所以我在母校还未工作满半年,就不听他的劝阻跑回了昔阳,那正是莽撞而不计后果的年龄,好在有当时的县教育局局长的赏识,把我这个农民子弟留在了教育局办公室当内务干事。我后来经常在庆幸自己的同时也深深地自责,我那时一定伤害了王校长,我辜负了他。后来王校长到市教育局任总督学,每到昔阳督查工作都要联系我一起吃饭,畅谈,他对我的不辞而别总是如此的宽容,他不允许我再提那段往事,时时像一个智者为我指点迷津。继任王校长的联保校长是昔阳老乡,我们本来不错的私人关系后来又因为他到太师工作的缘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因为我在教育局工作过很长时间,后来又任纪检组长,我自然就成了学校其他领导和教师到昔阳办事的第一联络人,所以,我与各位师长们见面的机会和频率都远远高于其他同学,我就这样与太师不断地联系着,联络着……
永远的校友情
因为89级在太谷师范寄读,比我们90级迟到母校,所以争夺谁是太行师范真正的“黄埔一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现在我想从太行师范第一次招生让学生寄读太谷,到如今两家合并,也许这里面本身就存在一种宿命,一种必然。争论归争论,但校友间的情谊是恒久不变的。而且这种情谊不仅仅在89级和90级之间,这种校友情是跨越一切班级和届别的,是种种活动联络了同学们彼此间的情感,更是太师的这个大家庭凝聚了大家的友谊。直到现在,校友们无论是处于何种状态,不管是坚守抑或跨越,也不管是负重抑或超然,只要大家聚在一起,仍是亲密如一家的兄弟姐妹。不经意间,离开母校的时间已经十几年了,也在不经意间,我成了昔阳籍校友心目中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大师兄,这也许是我在学校当过学生会主席,后来长期在县教育局工作的缘故吧。我也因此不得不尽一个做兄长的责任,只要是太师的校友,即使是小十几届的校友找到我帮忙解决一些问题,我也会竭尽全力予以帮助。时间久了,我也会利用这种权威,不讲情面地训斥某位校友,也会随时随地地给他们下达“任务”。结婚、迁居、孩子开锁成为大家相聚的最好借口,大聚会小聚会,你请客我回请成为酩酊大醉的最好开脱。大家有时会在某个场合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有时会在最简单的通话中解决一个复杂的现实问题,所有这些没有什么充足的理由,校友情就是最原始的情感,当大家理解此,庆幸此时,还会经常想起篮球场上矫健的魏志强……
永远的标识
当我们骄傲地用校徽来与同龄人加以区别的时候,才刚刚走进太师的大门,而今太师已在左权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这时的我们,已被更多的标识贴满了全身。我想现在校友们的学历都已改写,勤奋的已不知改写了多少次,那本太师的毕业证对于多数人来讲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我们总是在一次次填写表格时才慎重地写下原始学历“太行师范”四个字,也是在这时,我们才想起太师是我们出发的地方。大概是一种巧合,2004年我的长篇小说要出版的前夕,一天晚上我正在为自己的简历注脚,儿子不知从哪里翻出了那枚沉睡多年的校徽,看着这个物件,我毫不犹豫地在简历中加上了“毕业于山西省太行师范学校”这几个方块字。我是太师人。“太师”就是我身上永远擦不去的标识。如今,太师动迁市里了,太师升级了,在榆次工作的海波、艳阳等校友曾想带我去看看新校区,我不想去,怀旧的心理障碍一直无法克服。怀旧是人性的大善,就让我维系这一品性吧,但是我作为太师的门生,怎么会忘记自己的母校呢。因此,最后我想说:昨天并不遥远,明天不会背叛。
张海荣 太行师范902班学生,现任中共昔阳县阎庄乡党委书记,昔阳县文学创作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