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了。”严一凌看着满满一页纸娟秀的字迹,十分满意的交给她。“楚月小姐照着我这个配方洗上一个月,保准肌肤比现在更白更细腻。”
楚月明明就是很高兴,却偏偏严肃的接过来:“试试看呗。”
“嗯!试试看!”严一凌想起方才严钰和小斯的对话,心里好奇:“我只是奇怪,这里究竟是小姐的浴房还是……苏嫔从前的厢房?”
“怎么?”楚月瘪嘴:“想替你哥哥证明清白?”
“我们初到贵府,承蒙款待,心存感激。哥哥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随便乱闯。”严一凌温和的说:“并且我听见哥哥是向个小斯打探,才被带到这里的。他还给了那小厮一锭银子呢!”
“不可能!”楚月不信。“司空府上门禁森严,人人谨守规矩,怎么会贪外人的银子。”
就知道她不信,严一凌才故意说:“是啊,我也奇怪,所以才一路跟着。想看看那小厮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皇贵妃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了么?”楚月也来了精神。
她相信皇贵妃的话,一个外人,是不会敢随意乱闯司空府的。
“看清了。”严一凌闭上眼睛,笃定的说:“如果再见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
“那好。”楚月微微一笑:“等我头发干了,换一身衣裳,就带着你四处转转。把那个人揪出来。”
“也好。”反正闲来无事,严一凌也想看看这府邸到底奢华成什么样子。一个过气将军到底有什么手眼通天的本事,能兴兵建营的叫皇上找上门求助。
“那你出去等我一会儿。”楚月才不管她是不是皇贵妃,反正高兴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严一凌很喜欢她这点坦率。直来直去的好,不用拿着捏着显得累。
趁着等楚月这功夫,她仔细的看了看门外。无论是门是窗,都被擦拭的很干净,一尘不染。倘若真的是苏怜儿的厢房,长时间没有人住,未必会这么干净。就算这府中上下的奴才都勤快,房门外也不必要摆着那么多时令的鲜花。
主人都不在,给谁看呢!
这么想着,严一凌就能确定那小厮是故意引错路。
可是司空府上,谁会和哥哥有仇,要这么害他?
难道,是因为苏怜儿的缘故?
那这个人到底是喜欢苏怜儿,还是讨厌她,干嘛她都不在了,还要陷害喜欢她的人?
“好了。”楚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严一凌身后。
“嗯!”一身的黄绿色,倒是很清新,像极了雨后枝头上春意正浓的新芽。“你喜欢这样稚嫩的颜色啊。”
“稚嫩的颜色?”楚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你是想说我太嫩了,还是想说我幼稚?”
“我是说,这颜色很适合你。”
“那你的说法还蛮特别。”
两个人相映成笑。
“走吧,先去我园子里。”楚月来到院子中间,轻轻的拍了拍手。
不一会儿的功夫,潜伏在四周的小厮便迅速的围了过来。
“这里是伺候在我院子里的人,都齐了,皇贵妃看看。”楚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心想这个皇贵妃抛头露面的,不远千里跟着皇帝跑到这儿,一定是有些与众不同。
严一凌一一看过,均是摇头:“没有一个。并且穿的衣服也不同。那小厮是一身赭色的家丁服。没有他们这样干练精神。”
“哦。我懂了。”楚月摆一摆手。“那些是下院伺候的。”
“下院?”严一凌以为只有宫里才有下院。没想到一个将军府里竟也分得如此严格。
“对。”楚月眼珠子转了转,道:“皇贵妃记得是在哪里遇见他的么?”
“是在从饭堂往这边走的廊下。”严一凌也说不准确具体是哪里。
不过楚月已经听明白了。“我知道了。”
“这么快?”严一凌有点不信。“府里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家仆,怎么可能只是知道相遇的地方,你就心中有数了!”
“皇贵妃不信,我和你打个赌如何?”楚月爽朗的问。
“好哇。”严一凌点头:“赌什么?”
楚月想了想:“我赢了的话,我要宫里最时兴的绣样和珠钗金饰图样,你再帮我多写几个有用的配方。譬如美白,嫩滑,之类的。”
“好!”严一凌点头。“那你要是输了呢?”
“输了?”楚月轻笑:“我是不会输的。”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严一凌也来了兴致。“未必,说不定你就找不到呢!”
“好,既然是赌注,有赌有注才像样。”楚月爽快的说:“我要是输了,以后都不找你哥哥麻烦!先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如何?”
“一言为定。”两个人够了手指头,便匆匆来到严一凌见到那小厮的地方。
两个人默不作声,看着来来往往的家仆们端茶倒水,往返忙碌。
好半天,楚月问:“你看见了那个人没?”
“没有。”严一凌笑了笑:“看来你是输定了。他拿了银子还不躲起来。怎么会大摇大摆的让咱们抓个现行。”
“这你就不知道了!找不到才好。”楚月仔细的看着每个经过的人,已经是心里有数。
“难得皇贵妃来一回,我请你看场好戏。”说完这句话,楚月召唤了个自己的仆人过来。附耳嘀咕了几句,便拉着严一凌往书房去。
皇帝和老将军用过午膳,便来到书房谈事。
楚乔则在一旁相伴,端庄得体,俨然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样融洽的气氛,被闯入的楚月和严一凌给搅乱了。倒不是因为她们突然的出现。
而是因为楚月边走边喊:“爹,姐姐,咱们家闹贼了!”
司空赟闻言脸垮了下来:“怎么这样没规矩!”
“可不是么!”楚月皱起柳眉,一张精致的小脸瞬间就充满了愤怒。“爹,您算是说对了。就是这样没有规矩。您说咱们家,不缺吃不缺穿,也从来不亏待下人。怎的今天还就闹贼了。”
“爹不是说下人,是说你!”楚乔脸色也不太好。“贵客在此,你这样风风火火的进来,说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从这个当姐姐的口吻里不难听出,她似乎不喜欢这个妹妹。
严一凌不做声,只朝皇帝欠身,便要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哪知道她刚迈了一步,楚月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
“娘娘别走哇,好戏还没开始呢!”
奉临莫名的看了一眼严一凌,心想这两个伶俐的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楚月。”司空赟有些不高兴:“怎么好这样对皇贵妃娘娘,不懂事。”
“我和皇贵妃一见如故,她是不会和我计较的。”楚月说完这番话,转过脸看了一眼端庄温婉的姐姐,眉头拧的向麻花一样夸张。
“你干嘛这样看我?”楚乔抚了抚自己的脸。
“姐姐,你脸上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没有。”楚月正经的说:“这可惜,偏偏是叫不懂事的奴才给抹了黑。”
“什么不懂事的奴才?”楚乔正纳闷,一个小厮就被人押了上来。
“楚月,你这是要干什么?”司空赟拿她没办法。“好歹皇上还在,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没事的时候再说。”
“爹,你不懂。皇上日理万机,自然是明察秋毫。无论大小麻烦,有他在一定迎刃而解。楚月也想见识见识天子威严。皇上,您说就在这儿审问民女家这个不争气的奴才,可行么?”
奉临饶是点头:“也好吧!”
“爹,您瞧,皇上可没把自己当外人,咱们又何必生分呢!”说完她挑眉,瞥了一眼皇贵妃。
用眼神问:就是他吧!
严一凌回以肯定的目光。
楚月得意而笑,道:“这人偷了我的银子。被我看见了背影就给揪出来了。姐姐,她是你安排伺候皇上、皇贵妃用膳的吧?”
楚乔当然认识自己择选的人,却不觉得他会偷东西。“你胡说什么?他怎么会偷银子。每每做完事,都有打赏,有什么必要做这样没脸的是。”
言罢,她问那小厮:“你可曾拿过二小姐的银子?”
“回大小姐,奴才不曾。”
“你说。”楚月对身后的人点了下头。
“回二小姐,这是奴才从他身上找到的。请过目。”
递上来的银子干干净净,正是严钰给他的。
“这有什么不对?”楚乔问。
“姐姐糊涂了还是眼花了?”楚月接过银子,特意在她眼前晃了晃。
楚乔被她弄得心烦意乱:“要说你就说,别在这里胡闹。”
“咱们府里的银子都是有标记的。这一块,是我日前出府和钱庄换的,没有府里的标记。怎么我一丢,这奴才身上就多了一块?这半个月以来,姐姐你可都没出过府,想必不会用这样的银子打赏下人吧?”
“就不能是我以前赏的么?”楚乔冷着脸问。
“那就更稀奇了。这人好赌的厉害,银子难过夜,我就不信他能把这一块揣在身上这么多天!”楚月笑吟吟的说:“去赌坊查一查他最近有没有去过,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对么姐姐。”
“你说,这银子到底哪里来的?”楚乔整张脸都黑了,怒气让她看上去凭添了几分阴戾:“若是有半点隐瞒,别怪本小姐翻脸!”
那小厮吓得不住颤抖,他怎么敢说这银子是从那位公子身上骗来的。
他更不敢让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小姐故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