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严一凌皱眉对她说:“你只要管好自己的嘴,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皇贵妃,你这么说不是难为我么!”良嫔脸色发白,很是不自在的样子。“我连我这个人都管不住,有什么本事管好我的嘴。若是咱们怀疑的人真的会妖术,那还不是她问什么我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在还没摸清桦嫔的底之前,这样的担忧也无可厚非。“这样,你要是真的怕,要么装病别见人,要么惹恼皇上关禁闭。只要她不出现在你面前,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这倒是个办法,但良嫔还是不甘心:“可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她吧?”
“别急啊,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严一凌轻轻的笑了笑:“你放心。”
虽然与皇贵妃不睦,但是良嫔还是选择相信了她的话。“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谢谢你没有以为我在胡说八道博取同情。”
其实仔细想想,当年皇上身边的宠妃不少。良嫔曾经诞育过公主,又曾在妃位,可见不是一无是处。就算是被皇帝冷落多年,也不可能智商都没有了。她说是被人控制,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只是严一凌一时想不到,桦嫔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了她。
太医都查不出痕迹,也许不是用药物之类。
“皇贵妃娘娘,您快进去瞧瞧吧,太妃怕是要不行了。”小侯子黑着脸,声音颤抖的说。
“好。”严一凌点头,朝良嫔示意。
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呜嗯……”毒医不停地挣扎,想要挣脱身上的绳子,守护在太妃身边。
可皇帝脸色铁青,哪里有人敢这么做。
严一凌来到床前,看太妃虚弱的容颜,心里难受的不行。“太妃,您没事吧?”
良嫔心里隐隐不是滋味,侧过脸去不停在床边抹泪。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她忽然站起来,抓起放在桌子上,圆簸箕里的绣花剪子,急匆匆的来到毒医身边,咬牙切齿的把绳子就那么剪开了。
“良嫔你……”奉临发觉毒医挣脱,气急败坏的瞪着良嫔。
“皇上,臣妾知罪。可臣妾不忍心看太妃这么痛苦。”良嫔跪下,含着泪道:“臣妾愿意接受皇上一切的惩罚。”
“孔儿……你怎么样孔儿……我这就带你出宫!”
“敢!”奉临恶狠狠的瞪着他:“弓箭手!”
那种感觉,好像是皇帝已经把太妃当成了自己的亲娘。好像毒医要带走的,是真正的孔太后。“不!”太妃摇头,脸色苍白的说:“你就在这里陪我。我们哪儿都不去。好不好鑫哥?”
毒医抚摸着她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是我愧对了你。要不是有我,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太后。”
“不!”太妃摇头:“要不是有你,我的后半生不会这样光辉璀璨。”
“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闯进来的人,正是一直不肯踏入这太妃宫的肃亲王——奉擎。
奉临饶是一愣,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你守着先帝的英灵,守着你的儿子,你说这样的话,你还要不要廉耻!”奉擎气得浑身发抖:“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这些年都抬不起头来。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我差一点就被父皇当做野种活活烧死,都是因为你!”
太妃支撑着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唇瓣颤抖的厉害。几乎是用最后一丝力气,苍凉的对他说:“擎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错了。可是……无论你恨不恨娘……娘都不后悔。”
“你……”奉擎恨不得将这对狗男女撕碎!“好,好一个不后悔……我杀了你们!”
说话的功夫,他就从腰间抽出软剑,直直的朝着毒医劈过去。
毒医护着太妃,文思不动。后背上,一道特别长的血口子。
“够了,别再闹了。”严一凌瞪着奉擎:“也许在你看来,十恶不赦,也许你唾弃这种行为,但是我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也许我说的太深奥了,你根本就听不懂。但是你是你亲娘,你杀了她会遭天谴的!”
“你走开,我的家事轮不到你管。”奉擎红了眼睛,软剑的锋刃直直的指向严一凌的咽喉。
这一刻,她没有软弱没有退缩,反而一步一步走过来,挡在了毒医和太妃身前。
虽然腿肚子都在哆嗦,可是严一凌没有露出胆怯。“你想杀太妃,就先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么?”奉擎气急败坏的瞪着她:“你之所以站出来,因为你和那个贱妇是一类人。你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能抛弃一切。等什么都有了,才觉得不能失去所谓的什么幸福,于是就选择背叛。她背叛我爹,你背叛了我!都是一样的不知廉耻!”
“住口!”奉临被他这番话气得青筋都凸了起来。“她是你的皇嫂,朕不许你侮辱她。”
“那是因为她选的是你,如果她选择了我,现在提着剑的就是你!”奉擎恶狠狠的说:“我娘,是替你娘背了这几十年的黑锅,皇位和女人原本都该是我的。”
这个女人显然指的是严碧。
奉临眼底蹿出怒火:“你以为没有这些事,你就能当皇帝?你够格么!”
“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多少?一辈子只会缩头的胆小鬼,你敢不敢站出来承认,你娘才是污损先帝威名的贱妇。”
“你胡说!”奉临扑上来就去夺他手里的宝剑。
宝剑无眼,只差一丁点就要划过严一凌的咽喉。
毒医却忽然松开了太妃,反手一推。
严一凌顺势往后仰,险些跌倒。幸亏良嫔在她身后托了一把。
“鑫哥……”太妃虚弱的唤了一声。
毒医随即转过脸,重新将她拥在怀里。“别怕,我在这儿。”
“我不后悔。”太妃闭上眼睛,贴在他的胸口:“当年,沈太后知道了我的心思,就逼着你戴上那副面具,这些年,利用你的才智为非作歹……可是你为了我,只有忍气吞声的活着,自己把自己逼到绝地。其实……”
“别说了。”毒医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
“其实,自孔太后仙逝,你就郁郁寡欢,气迷心窍,把我当成她……你对我的好,都是因为她……虽然……我不是她……可我一样很高……兴……”
“太妃!”严一凌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太妃……”
良嫔也跟着嚎起来:“太妃……”
房里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忽然就停了下来。
只听见宝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月如,月如……”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脑子里,毒医看清了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你放开她!”奉擎像是疯了一样:“你放开她。”
“走开!”毒医一把搡开他:“她不喜欢在这里,她不愿意留下,我现在就带她走,你们谁敢拦着我?”
那声音很威严,也很震撼。
不知道为什么,奉擎竟然没有向前。
“皇贵妃。”毒医忽然皱眉瞥了她一眼。“月如是不是说过要离开这里?”
严一凌对上奉临的目光,诚恳的点了点头。
这举动激怒了皇帝。
“你胡说什么!太妃是先帝的妃嫔!”奉临咬牙切齿的说。
“太妃不想死后还被禁锢在这里。她想离开,她不想被葬在妃嫔陵。”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奉临咬牙切齿的问。
严一凌不是想和他作对,但是太妃的遗愿,她要是明知道还不去成全,好像一辈子良心都会过不去。“皇上,臣妾没有说谎,太妃是这么说的。”
“你……”奉临气得不行。
“算你还有点良心。”毒医瞥了严一凌一眼:“我这就带她走。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等我安葬好月如,我一定会回来,血债血偿!”
说完,他随手扬起一把青烟。
所有人都觉得眼睛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待到烟散了,内室的人都瘫软在地上,谁都动弹不得。
偏偏就只有严一凌没有什么大碍。“皇上,你没事吧……”
“走开。”奉临冷冰冰的说:“不用你管。”
知道他还在生气,严一凌也不愿意去碰那个钉子。这局面,怕是只有冯靖宇才能解。赶紧走到外面,他喊了还能动的戍卫:“快去请冯太医过来。”
随后,她又重新返回内室,踢开了掉在地上的软剑。
“我知道你们会怪我。但是太妃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人都已经走了,难道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你们都不肯成全么?”
奉临黑着脸,并未作声。
奉擎却冷笑起来:“皇贵妃说的好轻巧,你那么会为别人着想,就不想想你自己的夫君么?要是被人知道,皇帝的庶母跟野男人跑了,你说史册上会怎么诟病他的昏庸无能,又会怎么给先帝脸上抹黑?”
不得不承认,严一凌是把这件事情想的简单了。
“皇上,臣妾莽撞了。”严一凌低着头:“但若是再让臣妾选一次,臣妾还是会放太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