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阳,快,快,快给石大叔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了……”田景绪气喘吁吁的说道。“快,快抬进来。”李继阳冲着一群发愣的人说道。这几位帮忙抬人的,看到这幢洋建筑以为走错了地方,感觉和自己以前所知道的医馆大不一样,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医馆。这也难怪,这些人大多都不识字,连房子的门眉上挂的“仁继医院”几个苍劲墨体大字他们都一字不识。
“走呀,快进去,愣着干吗?”田景绪看着这些人有些着急,不由得催促到。“噢,噢。”几个人应着忙向里走去。
门口的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想跟进来,一下子被看门的挡在了外边,只听那看门的说道:“诸位都散了吧,假如是来就医的就放你们进来。”
“看看,这就是西洋医馆,这房子能住人吗?……”只听人群中有人说道。
“我说你傻,傻呀,你没看,看到那牌,牌匾上写着‘西洋医,医馆’吗?这是看,看病的,怎能住,住人,”只听一个中年汉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李大舌头,把你的舌头捋直了再说,那明明写着是‘西洋医院’怎么变成西洋医馆了呢?……”
“真是一对白瞎,什么‘西洋医馆’,‘西洋医院’的,那匾上明明写的是‘仁继医院’……”
“啊——”
“你看看,我就说是医院吧,你还说是医馆……”
……
“各位,都散了吧,散了吧!若谁家有病人的,抓紧前来就医,前三十位分文不收,三十位以后的我们院长说了先医病再收费,医不好不收费!”看门的人大声的冲着门外看热闹的人说道。
“还有这等好事?分文不收?是不是真的呀……”
“哎——这位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什么院长?说话可否算数?”人群中有人问道。
“我们的院长就是我的东家,李大夫,也就是李郎中。他说话当然算数了……”看门的说道。这下人群中可炸了锅,人们议论纷纷。
“我长五十多岁,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医病不收钱的。”只见一个满脸沧桑,五十岁左右的汉子一手捂着腰眼,一手扶着门边的一棵树说道,“算,算我一个,我要医病。”原来这位汉子长年劳作,腰肌每到阴寒天气都痛疼难忍,长期受这种病痛折磨,请郎中看吧,得花银两,他舍不得,只有在疼得不能忍受的情况下才找郎中随便开一些药。
“好,你进来,到那边去做一个登记……”看门的放那个汉子进了院子。指着一个偏门的小房间对他说道。“真不收钱?”那汉子进来之后再次向看门的问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不收你钱!”看门的大声说道。
“我也要医病……”“我也要……”“我也要……”人们纷纷说道。
不一会儿,看门的放进来了十几个,外边的人还在拼命的向前挤,看门的一看马上要收不住场子了,忙把大门一锁冲着外边的人说道:“各位,今天暂时先医这几位,各位请明天再来。”看门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向那偏房走去。
“祥子,你怎么放这么多人进来?”偏房里边做登记的阿财向走进来的祥子问道。“你看看,门口还有一大堆人等着要进来呢。我没敢放那么多人,我得去问一下郎医生。都登记完了吗?拿来我拿去让郎医生瞧瞧,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病?”祥子接过阿财递过来的人员登记基本情况,瞪着双目狠狠的在那些候诊人员的脸上掠过。
其中有二三个人不敢直视祥子的目光,有些心虚,把头勾了下来。其实这三个家伙根本没病,是想进来瞧瞧热闹而已。
祥子带着记录情况向二楼走去。
……
李继阳忙让人把石改天抬进病房,慢慢解开他的衣服,只见腹部肿胀大如圆球,全身皮包骨头,瘦骨嶙峋。李继阳伸手在石改天的肚皮上轻轻的按了按,石改天有些许微痛之感,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李继阳又扭头向旁边问道:“家属来了没有?”“我,我是。”只见旁边的桂花怯生生的答到。李继阳看到一个瘦瘦的小女孩,低着头,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李继阳问道:“最近病人可曾吃过什么东西?胃口如何?”“我,我阿爸这几天很少进食,家里没有细食,只食了些草根烂菜之类,还有今天田大哥给的两个包子。”桂花小声地说道。
李继阳低头略一思索感觉可能是肝炎后的肝硬化,不过又有点不太象,又撩开石改天的裤角看了看,只见下肢肤色深沉,这说明肝静脉和下腔静脉血液向心房回流过程中发生堵塞,导致静脉血不能正常回流心房所致,以致血液流通不畅,从而造成腹部大量积水。
李继阳想着,眉头皱的紧紧的,这个病例以前未曾见过,看来这个手术有点棘手。“怎么样?继阳,这病……”跟在一旁的田景绪看着李继阳的表情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这病酷似肝炎后的肝硬化,可是又不太象,你看他骨瘦如柴,肤色微黑这是血液流通不畅所致。不过这病我只有七成把握。”李继阳沉声说道,“如此症状我也是首次见到,因何不早日医疗?”
“继阳,无论如何你也要救救他,他们太苦了。假如他有个三长两短,桂花可怎么办?”田景绪有些心情激动的说道。
“景绪,我肯定会尽力的,只是这种病有些罕见,我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怪病。要想医他还得他家人签份免责书。我不敢打包票说能医好他。”李继阳看着田景绪又看了看桂花说道。
桂花用渴求的目光看着田景绪,眼里充满了信任,这时躺在病床上的石改天发话了,只听他虚弱的说道:“先生,你就医吧,无论死活俺都不怪你,更不会追你的责任。”“先生,我阿爸都那样说了,你就医吧。俺不会怪你。”桂花眼泪丝丝的说道,她知道阿爸的病不能再拖了。桂花说道又望向了田景绪,她觉得现在田景绪是她唯一的亲人,只有他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继阳,好吧,那你就给他医吧,责任书我来签。”田景绪好象下了决心似的说道。因为桂花不识字,更不用说写字了。田景绪只好代劳了。阿旺拿来了一份免责书,田景绪“刷刷”签好了,桂花也在上边按了指纹。手术就开始进行了。
李继阳命人把石改天抬进了手术室,医疗器械早已备好。郎雪莹给病人注射上麻药,没过多久病人便安然睡去。李继阳在石改天的腹部插上针,慢慢将腹水引流出来,足有小半盆。轻轻又用手术刀划开腹部,因经长时间的撑胀,堵塞的肝静脉和下腔静脉血管壁已薄如蝉翼。
李继阳小心地清理着心包积液和胸部积水,看到那薄薄的血管壁,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难怪呀,如此之细的血管如何输送血液,怎么办?怎么办?李继阳的大脑在飞快的运转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李继阳还在想着如何才能使肝静脉和下腔静脉的血液能畅通的在心房回流,现在的血管壁如此之薄怕是不能用了,用什么办法才能使血液能畅通回流呢?郎雪莹看着李继阳,知道他遇到了棘手的问题,看着额头上的汗珠,抬手为他擦了擦。
这时的李继阳在思索着如何来替换那细薄的血管,只见他脸猛一露喜色,“雪莹,把人造血管取来。”李继阳冲着郎雪莹说道。郎雪莹一怔,“噢。”扭身从旁边的白瓷盒里拿出早已备好的东西。原来李继阳在法国留学时他的导师布尔先生研制出这种能替代人体血管的东西,医好了很多心脑血管患者。李继阳是布尔先生的得意学生,当然这人造血管之术也毫无保留的授给了李继阳。
只见李继阳绕过堵塞的血管,在肠系膜上静脉与心房间用一根人造血管搭桥,使得下半身和肝脏的血液得以回到心房,血液便畅通回流。郎雪莹看着,有些惊叹,李继阳的脑子到底是不是人脑,这样的法子也想得出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手术成功完成,李继阳长长舒了一口气,历经三个时辰,有些虚脱,还从没做过如此长时间的手术,郎雪莹忙用手搀扶着他,准备开门出去。门外的田景绪和桂花在焦急的等待着,这时手术室门一打开,门外的人都围了过来。当田景绪看到李继阳脸上那自信的微笑时,一颗心总算放回到了肚子里。
“先生,先生,我阿爸怎么样了?”桂花急忙向李继阳问道。
“你阿爸没事了,得在这儿住几天休息一下调理几天就没事了。”郎雪莹对桂花说道。桂花高兴的“扑通”一下跪在了李继阳的面前就要磕头。李继阳忙弯腰把桂花搀了起来说道:“桂花,咱不兴这个。去,去看看你阿爸吧,记住不要吵醒他,他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
现在的石改天被推到了病房,床边正挂着药液,正在输液,桂花看着安然入睡的阿爸,心里一阵酸楚,她情愿那病得在自己身上来减轻阿爸的痛楚。
“继阳,你这搭桥之术太过于神奇,叫别人想都不敢想,你真是太伟大了。”田景绪听完李继阳那惊险的抢救之法不由得由衷赞叹到。
“这还得观察两日,若没有什么意外反映,他醒过来后就没事了。”李继阳接口说道。
“李大夫、郎大夫,这里又有十几人等着看病。是否……”这时祥子走了过来把记录了十几个人的情况单子递了过去。
“景绪呀,你看,说不来三天没一个看病的,说来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你这点子出的好呀。”李继阳高兴的说道。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起来。“去,领他们到医诊室,我马上就到…”李继阳对祥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