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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福喜临门(岚熙)

前 言

话说岚熙有一天百感无聊,躺在床上有气没力地翻着一本《于晴精品小说集》。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个念头:凭着岚熙旷古烁今、震惊中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霹雳无敌的写作技巧,一定也能编个小说看看吧!

兴高采烈跑去告诉岚熙的五位朋友这个决定,原以为可以得到她们的强烈支持。

但是……

朋友甲:“你最近是不是缺钱花,所以想随便找一本小说抄袭一下,看看能不能瞒过主编的眼,好骗点稿费来花吧!”

朋友乙:“喔,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至于物质上的,你就别指望了。”

朋友丙:(冷冷地瞟了岚熙一眼)“……”

朋友丁:“你是不是没有恋爱谈,所以想编个爱情故事来骗骗自己。”

朋友戊:(以无限悲痛的语气说)“我深刻地理解你此时寂寞的心情,但故事毕竟是故事,不是现实……”

我……

虽然得不到支持,但岚熙依然不放弃地抓起了笔杆子,想写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悲剧,以倾泻岚熙此时的满腔怒火。(岚熙在生气时见不得别人幸福!是个典型的坏心眼。)

可是……在岚熙提笔写下了将近一万字时,忽然发现,“花雨的投稿要求:不收悲剧稿。”

……

真是报应呀!岚熙简直欲哭无泪。难道老天爷看岚熙这种性格不顺眼,所以想整治整治岚熙吗?

“呜……”岚熙痛哭流涕,并且指天发誓,岚熙以后一定会改掉坏心眼的毛病,就算改不掉,也会小心地不让老天爷发现的。

所以,花雨可不可以收回这一条规则呀,岚熙的这一万字真的写得好辛苦哦……

呜……

楔 子

“这是怎么回事?”老福神手指福禄簿,和蔼可亲地询问着眼前这个一脸呆相的小家伙。

“林易笑,宋仁宗嘉三年生,终寿九十二岁。生于大富之家。自小锦衣玉食,三千宠爱集于一身。成人后,为官则光耀门楣,为商则富甲一方。一生之中无灾无病,平安顺畅,心想事则成……总而言之,是一个福气到极点的人。”福喜凑过身来看着福禄簿,非常之认真地读道。

“是吗?”老福神继续保持着他那足以拐骗无知幼童的“和蔼可亲”,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在福禄簿上一点,“你再看看。”

呆呆地探过头来,福喜看见簿子上关于林易笑的字迹慢慢地由深变浅,终至消失。

“怎么回事!这个林笑笑的福分怎么没了!”瞪大了眼睛,福喜仔仔细细地把福禄簿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定簿上的字不会被她给瞪出来,才抬头去询问那个已经笑得一脸抽筋的老福神。

形象,形象要紧!老福神不停地自我提醒,却在看到福喜那依然茫然呆痴的脸而心头火起,“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我只是出去和喜福下了一盘棋,福禄簿就出了差错。还有,是林易笑而不是林笑笑!”

“哦,”福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师父的意思是说,我又出错了。”闭上眼睛,福喜仔细地回想刚才她是否做错了什么事。但想破了头,她脑中依然是一片空白,只得讨好地向老福神笑了笑,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我怎么会收了这种徒弟!”在看到她呆笑的那一瞬间,老福神气得浑身都发抖,心中一千零八十次地哀悼自己的不幸,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和这个没神经、没大脑,外加不负责任又懒得出奇的丫头结下师徒之缘的呀。以至于落了个摆脱不掉的下场。

“那是因为你也写错了福禄簿,使得本该福寿绵绵的我变成了一个可怜的早夭儿。为了掩盖这个错误,所以你买通了封神官,助我成仙,但又因为我仙籍不明,只好把我收在身边。”

一阵沉默。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因为一次的错误而帮你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老福神一脸悲痛莫名,胡子气得一翘一翘,头上几乎冒出青烟,“你自己想想看,上次,我让你送福气给那个叫什么窦娥的女人,让她爹早日高中好接她回去做千金小姐,结果你连误了三天,让她爹迟了三年才当官,最后那窦娥因枉死而怨气冲天,害得我被玉帝骂了个狗血淋头。上上次,我让你给某个村子里的一个老太太送福气,结果你看错了福禄簿,错给一个村子的人送福气,让那个村里的人个个福寿绵绵,阳寿尽了还死不了。结果阎王爷拿着生死簿杀到我这里来跟我算账,害得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跑路。还有上上上次……”

滔滔不绝的苦水中止于他人不耐烦地转头离开。

“你要到哪里去!”老福神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我去送福改命。”福喜头也不敢回地离开。快溜!她想,再不溜耳膜就要穿孔了。

在跳下下凡池前,福喜努力地拼命地回想,那个被她搞错命的人,好像叫什么林好笑的,或者是林可笑……嗯,不管了,先下去看看再说。

第1章

铅灰色的天空,云层沉重而缓慢地向南移动。

时近年关,张家村因一冬未下雪,显得又干又冷。村中道路旁的树枝偶尔还挂着几片枯叶,在呼啸的北风中挣扎,更增几分萧条的气象。一丛丛的野草已然枯黄,在风中挣扎垂死,嘤嘤而泣,整一幅寂静萧索的画面。

村南老树底下的张家,此时正传出一阵阵婴儿的哭泣声。

“哇……”一个小小的声音不停地传入她的耳膜,陈余茵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孩子,生下来了吗?她微偏过头去,望着那个她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娃娃。

小小的身子,脸皮皱皱的,手臂不停地摇呀摇,噘着小嘴哭个不停。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呀。她好想摸一摸,抱一抱他呀。可是,她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感到身体内剩余的那些血液不停地流出她那已疲惫到极点的身子,仅余的热量也一点点地散去。好冷,她快要死了,她知道。可是,可是她好舍不得孩子,舍不得——夫君,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呀……

“夫人,夫人!你快醒醒呀,千万不能睡,一睡着就醒不来了。”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不停地在她耳边嚷嚷。那是张氏,他夫君仆人张海的娘张氏。迷茫之中,陈余茵看见张氏走出了房。

随即,两个人的对话便传了进来。

“娘,稳婆呢,稳婆到哪里去了?”外屋,张海急得满脸通红。

“都血崩了,那稳婆还不溜吗?”张氏嗤笑着说,“不溜的话,留在这儿给人打呀。”

“可是,可是大夫怎么到现在也没来?”

“真是在城里待久了,”张氏叉腰骂道,“这穷乡僻壤的,你当和城里一样,请个大夫这么容易吗?最近的大夫家也有五里路,哪这么快就来的,你当那大夫会飞呀……”

“那可怎么办!”不理会他娘的讽刺,张海急得在屋里踱来踱去,老实的脸上满是焦虑,“少爷把夫人托给我照顾,夫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交待!”

“还能怎么交待!”张氏不耐烦地打断了儿子的话,“死了就死了吧,你又不是没尽力,瞧你那副着急的样,你媳妇昨个也生了,怎么也不见你急。自己的媳妇不急,自己的娃子不抱,尽急别人的,你有没有毛病呀!”

冷然一笑,张氏伸出手指指着儿子,脸朝向内屋继续骂道:“还说什么大户人家的夫人。住在这儿这么长的时间,也没个人来看,更没人送银子来。现在是什么光景,饭都快吃不上了,家里却养了两个孕妇,这得花多少银子呀!好不容易捉了只山鸡,熬出来的汤你不给媳妇端去,却给什么夫人,你可真是忠心到家了。我怎么会生了你这种蠢儿子。”手指点呀点呀,只差没点到儿子的鼻子上了。涨紫了脸,张海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心中掠过一丝不确定。回想起半年前,少爷将夫人托给他,虽然未说什么,他也知道夫人因出身贫寒,为林家的长老不容,而被赶出门来。他原想长老的权虽大,但自从老爷过世,少爷已成了一家之主,应该不用多久就会将夫人接回。只要他服侍好夫人,到时候少爷必然会赏他。但如今已半年了,林府里连个捎信的人都没来过,怕不是……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张海不由得扯起了头发。

看着自个儿子的窝囊样,张氏不由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内屋,把那刚出生的孩子抱了出来,“我抱这娃子去清洗一下,让你媳妇随便喂他点奶喝。唉,我看那夫人怕是不行了,你那个什么少爷又没个影儿,只怕咱们这会又要搭上个棺材钱……”张氏唠叨着走开,留下了儿子呆在屋里。

张海木讷地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直地看向墙壁。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急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慌乱的身影破门而入。张海定睛一瞧,竟是少爷!只见他脸色苍白、发髻凌乱,一身华服散乱不堪,显然是多日未曾整理。

张海急忙迎了上去,“少爷,夫人难产了!”

“什么!”那少爷身子晃了一晃,随即上前紧握住张海的肩头:“余茵在哪儿?”

“在内屋,怕是不行了,少爷您……”语音未落,他那少爷便冲进了内屋。不久,一阵悲哭声便传了出来。

张海怔怔地听着那哭声,心中隐隐地有了一丝恻然。

这时,有两个人悄悄地探进头来,张海抬头一看,是他娘和他媳妇,两人手中各抱了一个孩子。张氏走进屋内,神情不定地盯着内屋,“刚才的人就是你说的少爷!”

张海点了点头,说道:“姓林,是泉州首富。”

“真是有钱呀!”幽幽地吐出了这句话,张氏眼神有些涣散,“屋外来了好多人,都穿着簇新的衣服,骑着马儿,还带来了好多东西。那绸子、首饰……真多呀,看得我都花了眼了。”

张氏眼波流转,望向那正趴在媳妇怀里沉睡的娃娃,“这孩子真福气,一出生便是个富家少爷,好命啊!”摇了摇头,又瞟向自己怀中的孩子,“这面相也不差呀,凭什么就两种命呢?”抬起头来,张氏觑了眼儿子,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哪说起。

屋内哭声渐止,那林少爷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余茵的孩子在哪儿?”张海正要答话,却见他娘抢先走了上去,笑道:“在这儿,是个男娃,面相挺端正的,少爷真是好福气呀!”说着,便将怀中的孩子递了上去。

张海一愣,似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娘亲向他瞪眼,到口的话硬是吞了回去。

林少爷接过孩子,爱怜地拍了拍,感激地对张海说:“这些日子真是亏了你了。”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了桌台上,“你媳妇也生了,就用着这银子买些补品,好好地补补身子吧。”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心绪不定之下,他竟未发觉那三个人奇异的脸色。

良久。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张海气得跳起身来,“不行,我要追上去解释,那可是我家的孩子呀!”

“解释什么,”张氏伸出手来扭住了儿子的耳朵,“这么好的机会,咱家跳上龙门了。你也知道那是你的孩子。他要大富大贵了,你这当爹的却要挡他的路!”她忽地红了眼眶,“咱们张家苦了几辈子了,难道也要叫孩子苦下去,孩子碰上了这等好事,那是天大的福气!”

“什么天大的福气,那是别人的福气!”

“别人的福气也是福!你瞧瞧你,生在咱们这种家,就是下等人。那少爷呢,生在富贵人家,却是个人上人!你吃的苦,难道还想让儿子尝。”

“可是,可是,”张海似乎泄了气,“要是让人瞧了出来,可是要吃官司的。”

“不会,不会,”张氏的脸上浮起一抹算计的笑,“咱们的孩子面相不差,不会被看出来。再说,天知、地知,我们几个知。我们不说,谁还晓得。”

“是呀,是呀,娘说得不错,我不会说的。”他媳妇儿怯怯地道,“咱们好好照顾这孩子,也是还了他了。”

三人仿如有了默契,沉默了下来。忽然,屋外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谁?”张氏心中一惊,迅速地打开门来。只见屋外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原来是这么回事,福喜心想。疾行在山林之中,她不停琢磨着刚才所听到的话。她原先还有些想不通,虽然这林易笑福气被改,但人的命运却是不会变的。林易笑一生被福气所罩,福气被改,命运必受影响,那岂不是有违天理,但如刚才所见,自是福气被他人所夺,而林易笑却代人受苦。不过那农夫的孩子命太轻薄,这么深的福气,恐怕是承受不住的,不出六岁,就会夭折了。到时候,福气便会回到林易笑的身上。唉,真是普天同庆呀,福喜开心地差点跳起舞来。真是个轻松的差使,她想,不用她忙,这林易笑的人生也会回归正轨,只不过要在六岁之前吃些小苦头。小小的良心踢过去,她不屑地笑了,她又不想做仙上仙,她只想做一个混死等死的小神仙,这么认真干什么呀。反正这林易笑福气多多,少享六年的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点了点头,福喜继续向天界奔去。好累呀,她掩着嘴巴打了个呵欠。这次回去,一定要睡他个地老天荒……

“不对!”老福神拎着那个刚被他摇醒的小家伙,非常之慎重地吼,长满皱纹的额上浮起了几丝青筋。

“为……为什么?”福喜结结巴巴地说。

“你真是不懂吗?”怒吼声差点掀了屋顶。老福神气得使劲摇晃着手中的小东西,恨不得把她摇散了,摇成灰,摇到他再也看不见她,“福气能被移一次,就能移第二次!直到他死,福气也不会回到他身上一顶点儿。而你竟然以为顺其自然就没事了,还一声不响地跑回来睡了五天的觉。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林易笑已经受了五年的罪了,若不是我发现得早,你会睡到林易笑死了的那一天!”

“别摇,别摇了,我快被你摇晕了。”福喜七手八脚地挣开老福神的虐待,呆呆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我现在就下去盯着他,这还不成吗?”

“那还不快去!”老福神的声音几近咆哮。

捂着耳朵跑开,福喜在心中痛哭流涕,呜……她的耳朵被震耷了。本以为可以偷懒的,但没想到事情复杂得出乎她的意料,真是倒霉透了。在没有丝毫的反省中,福喜纵身跳下下凡池,去找林易笑了。

“呜……”林子里传来一个细细小小的哭声,一个小小的男孩正躲在树下哭泣,眼泪鼻涕流了满面也不去擦拭。

这是福喜刚下凡来便看到的景象。慢慢地踱过去,她开口问道:“你在哭些什么呀?”

男孩愕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牛眼望着她,福喜连忙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你……你……你……狐狸精呀!”爆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嚎,男孩跳起身,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懒得去追,福喜手指一弹,十米之内顿时设下了屏障,在愉快地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头声后,福喜满意地走上前去,拎起那个已被撞晕了头却依然不死心地敲着屏障的小人儿。

“喂……”福喜继续保持微笑,“姐姐身上满是仙气,哪里会是什么妖怪。”死小孩,竟然把她当成狐狸精!她哪里像了,哪里像了,“你再仔细看看,我怎么可能是狐狸精呢。”

“哦……”小小的人儿停止了哭泣,睁开了眼睛打量起眼前的少女。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鼻子虽然不挺却极为小巧,眉毛弯弯的,还有一对小酒窝,虽称不上美艳,但也有几分可爱,只可惜的是,少女一脸呆怔把那几分可爱也抹了个精光。打量了许久之后,男孩开口了:“你不是狐狸精!”对呀,福喜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这傻瓜终于看出她的仙姿了。刚想拍拍他的头表扬一番,下一刻男孩说出的话却让福喜气得咬牙切齿——

“你一点儿都不漂亮,狐狸精会迷人的,一定比你漂亮多了。”

忍住,忍住,她告诫自己,她是神仙,不要和区区一介凡人斤斤计较。她低下头来继续教育:“姐姐是神仙,神仙,是来助你改命的。你乖乖地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男孩看着眼前的少女那虚伪到了极点的笑脸,心中突然冒起了一个传说,吓得眼泪再次落下,“你骗人!你是虎姑婆,专门骗小孩子吃人肉的,才不是神仙。”

“去!”拳头重重地落在了头顶。男孩抱着小脑袋惊惶得望着那张凑近的皮笑肉不笑的呆脸,“姐姐是神仙,神仙。记住了哟,下次可千万千万不要弄错了。”

求生的欲望驱使男孩决定听从眼前这个一脸威胁感的少女,“神仙姐姐!”他叫了出来。

“乖……”像拍狗似的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脸蛋,福喜微笑着开口询问,准备先弄清她不在的时候这林易笑究竟经历了什么事,“咳,”她清了清嗓子,“我说林易笑呀……”

“我不是林易笑。”小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问话。

福喜皱眉想了一想,随即释然。也对,这小人儿被换了身份,如现在叫林易笑才奇怪呢,“那你叫什么名字?”福喜一脸好奇地问道。

男孩脸上一红,如蚊子叫般吐出了一个名字:“狗子。”

好一个贱名呀,福喜心想:不要笑,不要笑,不要伤害到这个小男孩脆弱的心灵。可是,她真的憋得好辛苦呀,“哇哈哈哈哈哈……”一串长长的笑声打破了林内的平静,几只乌鸦被吓得从安乐窝中飞走。

“狗子……狗子,好贴切的名字,跟你现在的情况真配,贱到底了,一点儿福气都没有。”福喜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却在看到男孩已经瘪起嘴来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时,连忙止笑,转移话题说道:“我说,那个什么狗子呀,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去,躲在这儿哭什么呢?”

仿佛触动了心弦似的,男孩的鼻涕又随着眼泪流了出来,抽泣道:“他们、他们要把我卖到李员外家去。”

“那很好呀,当佣人也比你待在那种穷人家里好多了。”

“不是,不是,”男孩的脑袋如波浪鼓般摇了起来,“孙家的大婶告诉我,那李员外最喜欢漂亮的男孩子了,买进府里的通通都死掉了,让我赶快逃,我……我……我不想死呀!”又一波的哭声汹涌地袭来。

原来如此,福喜暗中点了点头,她虽从未在世上行走过,但以她从其他仙家那里听来的种种险恶人性来看,的确有人不会善待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即使是纯朴的农家也不例外。有这种结果应是必然的。

掐指一算,林家的那个替代品已经死了两个月了。正好,带这孩子去认祖归宗。主意定下,福喜便转过头来向那个小不点儿下功夫,“我说狗儿,你现在既然回不了家,神仙姐姐带你去个富贵人家当大少爷好不好?”

“不去,不去。”男孩拼命地摇头,防备的心思在脸上写了个分明,“你一定是人贩子,想抓我去卖掉,我才不上当呢!”

很好,很好,刚才是妖怪,现在又被降了一格,变成人贩子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福喜非常大量地原谅了那小子的出言不逊,再接再厉地下功夫,“姐姐不是人贩子,不会卖小孩子赚钱的,姐姐自己就有很多很多的钱喔。”为了证明,福喜将手伸入怀中,一动念,便拿出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把金子在男孩眼前晃了一晃,说道:“你看,姐姐很有钱吧,怎么会拐卖你呢。”

金子!金子!男孩的眼瞪得很大,只差没掉下来,“姐姐,这就是金子,那个好贵好贵的,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买大房子、大田地,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和好吃东西的金子吗?”

“是啦,是啦,现在你相信姐姐了吧。”

“嗯。”男孩讨好地重重点了点头,“姐姐一定不是人贩子。”当然了,她这么有气质,“姐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你家里人是不是想收养小孩子?”

听了这话后,福喜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摇头摆尾的小哈巴。白痴小孩,都说过她是神仙了,可他还是,唉!她脸一垮。不管了,只要他相信她就好了,勉为其难地开口说道:“姐姐带你到一个有钱人家去,以后,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刚提到吃字,“咕噜咕噜”长长的打鼓声从男孩肚子里传了出来,福喜斜眼看了一下那只大概已饿了许久的哈巴狗。

“姐姐……”叫唤声谄媚得不可思议。哈巴狗讨好地直瞅着她瞧,“只要姐姐带我去吃好吃的东西,姐姐带我到哪儿都行!”

喔,一顿饭就行了吗?早知道的话,就用不着费这么多的力气了。扯扯嘴皮,福喜拎起男孩向空中掠去,也不管别人是否能够承受得住飞天的惊吓,径直向最近一家酒楼的方向飞去。

“哇呀呀呀呀呀……”伴随着长长的尖叫声,林中的松鼠白兔全被吓得抱头四窜,直纳闷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鬼在瞎吼瞎叫……

他一定进了天堂了,他想。在一间厢房的桌上,摆着几十盘他叫都叫不上名字的菜肴。每一盘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喔,还有酒呢!

“呜呜”,男孩感动得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姐姐,你真是个好人!”咽了咽口水,筷子都来不及拿便双手并用吃了起来,直吃了个山河变色,天地无光。

呜,这个姐姐真好,比他义父义母对他都好。当男孩的肚子渐渐有了饱满感时,心中不由对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大姐姐感激莫名。真是一个好人啊!他想,虽然脑子似乎有些秀逗,老说自己是神仙,但是,比起那几个只知道打他骂他,叫他做好多好多事的亲人来说,这个姐姐简直就是菩萨。想到这里,他不由抬头望了一眼那个好心肠的大姐姐,却发现“恩人”正无聊地托着腮帮发呆。“姐姐,姐姐。”男孩叫到,却没有回应,“姐——姐!”中气十足的尖叫声涌了起来,如猛雷般砸向福喜的耳膜。

“什么事,什么事!”福喜吓得直跳了起来,“天塌了吗,地陷了吗?”左看右看,却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福喜有些不高兴了,眯起了眼,“你怎么了,那样瞎猫子鬼叫的?”

“姐姐。”似乎被刚才的情形吓坏了,男孩白了脸,怯怯地道:“我看你都不吃,想叫你一块儿吃!”

“吃什么?”福喜眨眨眼,一脸迷茫地问道。

“吃东西呀!”男孩伸手指向饭桌,“这么好吃的东西,姐姐你不吃吗?”

吃东西?福喜的脑子顿时停拍,眨眨眼看了看男孩,又眨眨眼看了看饭桌,然后皱起了眉头。对喽,她好像从来没有吃过东西呢!歪着头,她仔细地回想往事。做人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儿就死翘翘了,连口奶都没有吸上;后来当上了神仙,师父又对她说,神仙只要辟谷就行了,还一脸很后怕地直嚷嚷凡人的食物难吃得令人恐怖。所以,直到今天,她好像还没有吃过食物呢!而现在……

她缓缓地伸长脖子,像小狗一般嗅了嗅,嗯,好香好香。伸出手指,沾了点酱汁送入口中……

哇呀呀呀,好好吃呀!她一脸震惊地扑上饭桌。老头骗人!凡人的东西是超级无敌霹雳得好吃!正想拿筷子大动干戈,脑中却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垮下脸来。

怎么办,怎么办?福喜像个无头苍蝇般团团转,老头曾说过,神仙是不能够杀生的,而桌上十之八九都是荤菜。这不就意味着,她好多好多东西都不能吃,她不要啊……

正懊丧着,忽然一个灵光闪入了福喜的脑子。

“嘿嘿嘿……”她想起来了!福喜呆呆的小脸上露出了贼贼的奸笑,她钻到天规的漏洞了!天规上说不能杀生,但却没说不能吃荤,更何况“生”也不是她杀的。她只负责吃而已。想到这里,福喜整张脸都亮了起来,一改先前的颓丧,快乐地拿起筷子吃起来。老头知道了一定会骂的,她想。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权当他在放屁!夹起了一个虾仁放入嘴里,福喜努力地嚼嚼嚼,该死的老头,竟然敢骗她!她气呼呼地把腮帮子鼓了起来。做神仙七百年了,竟无一次尝尝这人间美味的机会。归根究底,便是臭老头搞鬼,真该把他千刀万剐!随手拿过酒瓶,福喜就口喝了一口。嗯……

滋味有些怪,但总的来说还不错。世人都说,酒是穿肠毒药,却不知是怎么个穿肠法。疑惑地想了想,福喜又仰头喝了三大口。酒下了肚,变成一股子热气涌上头。福喜有些昏昏欲睡了,不由呵呵笑了出来。

“姐姐,你怎么了?”男孩听到了笑声,纳闷地停止进食抬头问。

怎么了,福喜又傻傻地笑了笑,她头重重脚轻轻地,好像在云中荡秋千,好玩极了,“我告诉你喔!”福喜低下头来凑近了男孩的脸,酒气把她熏得已不知今夕是何年,“我是个福神!”她低低沉沉地说。

“我知道呀!姐姐老说自己是神仙!”

“嘻嘻,是吗,我已经说了呀!”福喜搔搔头,继续傻笑道:“我有法器喔,就是这个!”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微微泛红的小小玉环,神神秘秘地朝男孩眨眨眼,“就是这个,”她说,“这是个福环,里面装有好多好多福气喔!”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小小的环儿忽地变大。

福喜执起男孩的手,不顾他被吓得瞪大了的牛眼,硬将玉环套了上去。玉环微微闪烁了一下,一刹那间似乎有股红光钻进了男孩的手腕。

“咦!”男孩揉揉眼,刚才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他不由问出声来:“姐姐,刚才的那……”

“嘻嘻嘻!”少女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福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厢房内的窗口下,侧过身子,对已经一脸呆痴的男孩说道,“你拿着福环就会有很多很多的福气喽,那样的话,我的事也就办完了!”说罢向他摆了摆手,“再见!”

“再见!”男孩愣愣地说道,接着就看见那个好心肠的大姐姐纵身跳出了窗户,随即不见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男孩怔怔地想着,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正在纳闷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小二打扮的人端着一锅热腾腾的汤走了进来,嘴里还吆喝着:“客官,您要的‘过桥米线’来了!”放下汤来,小二正要招呼客人,却发现屋内窗户大开着,两个客人只剩下一个留在屋内,咦,当真奇了,刚才他一直都站在外面呀,怎么没见到人出去。

“这位小哥,你姐姐到哪里去了。”小二问道。

“姐姐,姐姐走了!”男孩指着窗户,茫然地回答道。

“走了?”店小二张大了嘴。忽然,一股危机意识涌上了心头。

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个年约五岁的孩子,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副农家孩童的打扮。天哪,他该不是撞上了吃霸王餐的吧。想到刚才那位少女带着这孩子进门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少女一身锦服,却拉着个仿如乞儿的孩童。虽有怀疑,但看那少女衣着如此光鲜,也就没再多想,更何况这几日酒楼生意不好,几乎都没人来,今天生意上门,他这个店小二若还往外推,老板非骂死他不可。可是,可是他怎么会这么倒霉,偏生碰上了吃霸王餐的呢!小二不由红了眼,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一桌的残渣剩饭。怎么办,老板若是问起来,他怎么交待!这一顿,他三四年的工钱也还不起呀!

狠狠地捶向墙壁,小二斜眼看见那个已经呆住的男孩,满腔的怨气仿如有了目标似的全泄了出来,“你说,你姐姐到哪里去了!”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竟然说不知道!”店小二蓦地大叫起来,“好呀,爷今个儿算是栽了,碰上你们两个吃霸王餐的骗子姐弟!”

“我不是骗子!”男孩小声辩解道。

“不是骗子,那你姐姐好好地前门不走,偏要跳窗!要不是我进来得巧,你这小鬼怕是也溜了!”小二气势汹汹走上前,扭住男孩的胳膊便向外走,“我拉你去见官!”

“见官?”男孩一愣,心中立刻想起了从前村里老人们说起的官老爷的可怕,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

“呜……我不见官,我不见官!放开我啦!呜……”全是骗人的,男孩边哭边想,那个姐姐竟然是个骗子。他原先就不明白,一个外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他这么好!果然是假的!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挥动着手臂使劲地推着那个店小二,无意中露出了手上的玉环。

“咦!”小二停下身来,看着那环子,“原来你还有这个东西,给我拿下来!”不顾男孩的喊痛,他使劲地把玉环扒下来,仔细地看了又看,唉,成色不好,大概值不了多少钱。

正想着,那男孩趁小二分心之时,死命地挣脱开来,拼命地向外跑去。

“想逃!”小二回过神来,飞快地赶上身去,再次揪住男孩的小胳膊。然后,一个巴掌便狠狠地扇了上去。

“咕咚咕咚……”男孩一路滚下楼梯,耳朵里轰鸣作响,人已经半晕了,不知怎么,最后竟滚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试着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位身着锦袍、眉清目秀的男子抱着他,冲他喊“余茵!”接着,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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