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姨送我进站后,在那个月台,我看见了父亲站在那东瞧瞧西瞧瞧。突然之间,眼泪啪啪的流了下来,父亲正像我走过来,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母亲的模样,这才是我曾经的父亲。一位慈祥可爱的父亲,一位重视我们一家五口幸福的父亲。他看着我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用手轻拭泪我的眼泪,并说了声:“对不起,孩子,路上爸爸不在,要小心。”列车缓缓地进站了,我被拥挤的人群拥向了车内,父亲一直追着我靠窗的那节车厢奔跑着,我把头转向另一方,不看父亲的眼神。于是列车缓缓而行了,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我才敢往刚刚父亲送别的那方向望去,终于看不见他的背影了。父亲,一个多么沉重的词,一次告别,一次眼泪,构成了永远的月台,我爱在月台边听火车与钢轨碰撞的声音,因为那是我小时候的回忆,那是父亲母亲爱的轨迹。我深爱与此,并不是因为那是月台,因为那是曾经我一家子简单的幸福,一起在苦中拼搏的岁月。
终究岁月的流逝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地点、人物融进了这时间才是最大的意义。
月台,你在我心里走了一遍又一遍,这一次,终于把你用文字描绘出来了,这次终于用小小的一个钟头留住了2000年那次生命里最美丽的图画,有父亲,有母亲,有妹妹,有弟弟,有我,真幸福。
其三那墩土房
仅以此文献给外婆郭尔香女士,远在天堂的外公王先生以及陪伴我长大的舅舅、舅妈与兄弟姐妹们。
突然
记忆河床里的故事
缓慢了我成长的脚步
此季
故乡的花开得正绚烂吧
渐行渐远的梦境竟将我灌醉
无论
身在何处
我的心啊
依然,依然,永远
停留于故乡的每一寸土地
走向依山傍水的画卷里
和着一寸温暖可人的阳光啊
一丝冉冉升起的炊烟哦
一双朦胧懵懂的少年眼眸呵
那是多年前看见的景色啊!
一片花海徜徉在踽踽而行的夏日里,落寞的开着,索性和着阳光,却不温和,谁与此为伴,为她遮阳?染染阡陌红尘中,大都迷迭在剥落的岁月里,再回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夕阳无限好,经年轮回里,谁与之芊芊之手走遍明日天涯路,泪眼相看梦中人,今有何处安在?如花成痴,零日和泪,一至黄叶漫天飞舞,随水漂流,人生何如不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那一蹲土房,早已被钢筋水泥替代,消逝在记忆的河床里,可如今,外婆亲手种的那一株葡萄藤,盘旋树而上,那一串串红扑扑的果实啊,却无人采摘,生于阳光,却在阳光中落入尘土,时光这般冷漠,以至于葡萄籽也为明年得以重生?或许这就是宿命!
谁用手托起这鲜活的生命,她择在人间此季开放,却无人品尝,读懂,何不如白走一回人间呢?苦难地埋入土里,一半向阳,一半背光,直至腐烂沉入土里甚至消逝以及重生。突让我想起了丰子恺的那篇散文《杨柳》对垂柳不忘其根本的描述中写道:“千万条陌头细柳,条条不忘记根本,常常俯首顾着下面,时时借了春风之力,向处在泥土中的根本拜舞,或者和它亲吻。好像一群活泼的孩子环绕着他们的慈母而游戏,但时时依傍到慈母的身边去,或者扑进慈母的怀里去,使人看了觉得非常可爱。杨柳树也有高出墙头的,但我不嫌他高,为了它高而能下,为了它高而不忘本。” 万紫千红中,唯有杨柳“饮水思源,知恩图报,不忘其本”这种难能可贵的气魄被作者所感染。芸芸众生中,虫草树木,各有其姿态,形状各异,本不属生命源泉的抒发,唯有个人经历以及臆断所造成才引发此感想。却不过,时光一过,回忆却重,物是人非的景却越多,那墩土房,却不似大地有低垂的柳条时时看望,思念抵不过记忆的侵袭,或许,于我对土房的眷恋而言,相见不如怀念吧!
土房后面,有一片橘园,还有一颗不大不小的枇杷树,一颗硕大的梨树,细小的李树,还有一小片竹林……我还记得土房的前方有一口井,有一次贪玩不小心掉进大粪缸里,外婆就提着我整个人放在那口井里,让我洗洗干净。或许是瘦小的缘故吧,才有如此之疏忽吧!而今每次姐妹们相聚之时总爱拿这事取笑我。还记得在后花园那片树林里,我们姐妹四个一起去逮鸟,她们三个爬树之态,灵敏之速,索性她们怂恿着要我爬,一阵激勇之后,便至树尖,上下不能,进退维谷,只能求救,顷刻站在树下的三姐妹急了。于是喊来外公外婆,外公外婆把家里的被子平坦放在树下,让我顺其跳下,当时,年幼的我,没想太多,便跳了,毫发无伤。依稀记得和表姐一同去深山里放牛,奔走于山间,鸟儿和着春日的拍子清脆的发声,牛儿悠闲得啃着绿油油的草地,那大爷们背着锄头下地里干活唱的那似懂非懂的民谣啊……自然发出的声音深深的吸引着我,我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一到放牛我就跟着表姐一同去那神奇的深山里头,看秋天的落叶,春日的一片绿装,摘取大树下躲藏的蘑菇,还有长于石头之间的小白菇,还有草地里开放的小红菇,有时也摘取树上的野果。
还记得那首歌吗?外婆的澎湖湾。
那墩土房后,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外公外婆的模样。长这么大,已不能忘怀,那段淳朴自然的往事。前年,外公离开了,我所有的眼泪清洗了那本该快乐的童年。直至如今,依然难以想像,再次把外公想起的模样,我已不知能想起几分。你若是问我,那墩土房的印象有多深,我很想说深的毫无影踪了,只是一直无法释怀。
土房前,是外公外婆的影子。
土房后,是我思念的样子。
对不起,那年本该可以去看看你逝去的模样,可终究我还是错过了。
对不起,如今只能在梦境里时常看见你微笑的样子。
我想土房后的我们,都是流着泪吧,也是留着笑的吧。
因为你终究是离开了,因为我们终于是长大了。
还记得吗?幼小的你,曾躺在外婆怀里,坐在外公肩上的你吗?如今他们可能很老了,也可能离去了,但无论如何,那些深深浅浅的记忆是心灵之处无法抹去的印痕。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位老人,看着我们成长,却在我们长大时离去,不能看我们终老,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吧!总有一部分人送走某一部分,就像我们终究不能看见今后的孙女孙子年老一般!
其四海口之夜
从长沙到海口全程大概1288公里的路程,大约1个小时50分钟的机程。饷午,父亲与我快速进食后便各自回房小憩片刻,毫无防备之下,父亲说要我随他去海口。正沉迷于博客留言交谈的我,匆匆忙忙把衣服随意整理一番,便提着一个小包出门了。父亲翻了翻我的包,说那边的天气正热,厚点的衣服尽量不带。由于长沙今天温度很低,从小怕冷的我便穿了三件衣服,执拗着出门了,父亲也没再多言。
家里司机用车载着父亲与我到了黄花机场,父亲一路抽着闷烟,我一路沉默不语,父亲感叹吾家有女初长成,自打母亲去世后,这便是我与父亲单独首次外出。2003年,那时我正值初二,幼稚的年纪,父亲不顾我们喜好执意把后妈娶进门,或许那是我们隔阂的始端,此后这层心灵厚壁便应运而生,并于彼此内心深处疯狂滋生。无法理解父亲生男孩的理念,曾经多少次为了这个理由把父亲想像成重男轻女,也曾经多少次在心里骂过他,甚至曾经多少次埋怨过父亲对弟弟的关心和对我的漠视,而今我才慢慢明白:或许是我太过小心眼,或许是我不懂一个失去过一个儿子的中年男人的心态,或许父亲只是对曾经我那个亲弟弟逝去的怀念,或许……说到这,已经到了海口,我脑袋里闪现的是关乎一个男孩子的话语:不管任何情况下 ,我们都应该懂得感恩。他是这座城市(海口)的,现就读于长沙铁道学院,本想在来海口之前和他说声,我带着你对故乡的思念来到了生你的乐土。但时间总是仓促不等人,我们来不及计划,因为变化比计划要快,我们无计可施,只能顺应时间的脚步而走向明天更远的地方。于是就这样我跟随着父亲的脚步沉默无声地来到了这座听有人提起的城市——海口。因为这里有人告诉我,要学会感恩。此时此刻,我很想对他说,做人是该需要一点素心,也该带有些许江湖侠气,那样才会活得快活甚至是逍遥而又开怀。感恩是做人最基本却又最深层的哲学,我们往往在计较别人不好的时候却忘了自己也有不足之处,学会感恩,无论自我或是他人,都是一种宽容,都是一种快乐,有时候学会快乐是在享受生活,而如何懂得享受生活最大的主题便应是感恩。谢谢你,那个曾经对我说珍重别离的男孩,让我明白你离开后说感恩二字的分量,现今我已感受到,并已成功为此付出了。
下了飞机,我们便从海口机场搭乘计程车到达临近父亲工作的宾馆。其间父亲和计程车主讨价还价,计程车主也不厚道想趁机多赚20块,但无奈父亲已通晓情况。其实我甚是诧异,在我印象里,父亲是永远不会为了20元而杀价的形象,看到此情景,不禁心里感叹或许是我平时忽略父亲,对他关心少矣,实属失职也。到达宾馆,父亲把大房间留给了我,自己住小房间,但我却想和父亲多呆片刻,于是便在父亲的房间看看电视,聊聊侃侃。父亲由于昨晚一晚未睡,早已劳累,便回房就寝,但怕我枯燥无味,父亲早已安排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一起玩耍。我与哥哥弟弟一起吃着海口街边上的小吃,我们都觉得摊上的东西吃得更有情调更有味道,于是便选择在街边上吃着小吃,说说笑话,抿几口小酒,甚是惬意。
哥弟俩送我回住处时,我便在小摊小贩上买了两条波希米亚风格的裙子。其实说来,对于我个人而言还是蛮喜欢波希米亚的风格,也很喜欢那种T台不规则成行的艺术品般的感觉,当然也爱OL休闲装的独特之美,还爱运动便服带来的舒适清纯之感等。最近徐静蕾携一部自导自演的《杜拉拉升职记》亮相于各大媒体,除了对老徐饰演的杜拉拉与黄立行饰演的王伟一角赤膊肉身激情外,杜拉拉的独特OL装扮也是各大媒体津津乐道的一大亮点。无论剧情偏离原著或是内涵轻重,无疑杜拉拉不管从宣传和噱头还是服装都是一个重磅出击的好方式,实为商业炒作大片。里面的服装从杜拉拉随从一个小角色到成功女强人的转变,服装也得以提升,但个人认为老徐还真是老徐,青春年华已不在,任凭如何装扮外表也不可免俗之嫌。看到自己买来的两条颜色不同的裙子,心里还是颇为之满意的,无论我置身何地,我都爱买上两条不同颜色的,一条给妹妹,一条则留给自己。
夜,于异地的我,显得格外漫长。吹着淡淡的海风,梦里也听见了一个影子对我说声珍重。
夜,在这个日色渐长,暮色淡远的季节,多了份思念的味道,此刻却不知该思念谁?
夜,让我愈发清醒的知晓自己从未开启的内心之旅,让心也跟随着脚步来到了遥远的海口。
夜,让我更加了解谁在我的心口上的份量。
海口,今夜我搭乘着温婉之风来了。
希望明日我借以此风乘风破浪,只挂云帆济沧海。
晚安,海口的第一夜,梦里相约,魂与你相接于宁静之所。
注:2010年5月,辞去第一份工作,与父亲去海南游玩,此为母亲去世后首次与父同行。此文仅献给最敬爱的父亲——杜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