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统自从打败了黄巾军时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给他带来压力的并不是那些逃跑的黄巾余孽,而是益州牧刘焉。被俘的张鲁交待出,指使他突袭汉中的人竟然是刘焉。原来,刘焉野心极大,他不安心于在这偏远的益州做一辈子益州牧,他做梦都想要当皇帝,于是他暗中培植力量积累实力,妄图有朝一日可以君临天下。黄巾之乱为他提供了一个壮大自己的机会,他偷偷资助了很多的山贼土匪,那些人其实就是刘焉隐藏在民间的军队。它支持张鲁以五斗米神教的名义招揽信众,一旦自己有起兵造反的那一天,张鲁的信众们就将是刘焉的兵源。张角覆没以后,刘焉暗中联系张梁和张宝叫他们来益州发展,他本打算借助黄巾的势力让自己能更加强大一点。事情往往是人算不如天算,张梁和张宝处事不密走漏了风声,结果导致他们半路被伏击,张梁战死,张宝不知踪迹。刘焉见计划失败又生一计,他叫张鲁联络散落的黄巾军,然后以黄巾余孽的身份抢占汉中郡自立为王扯旗造反。这样一来,刘焉就可以以平叛的名义大肆招兵买马,向朝廷索要资源了。
关统得到了张鲁的口供之后,本想要上书朝廷奏明刘焉图谋不轨之事。可是刘焉的使者突然来了,他明确的告诉关统,如果关统答应和刘焉合作,一切事情都既往不咎,如果关统敢于上书朝廷,刘焉第一时间带人平灭汉中郡,至于关统的奏折也根本就不可能传到灵帝的手中。关统对朝廷的黑暗心知肚明,他知道刘焉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是以前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抗争到底,可是如今他已经有了孩子,他怕自己的宝贝儿子会受到牵连,他想要给儿子留下一份足以让孩子可以幸福生活的家业,于是他开始举棋不定了。
李严也知道关统的难处,他也为眼前的事情犯愁,他知道,如果关统把奏折递上去,只怕最后这个反叛的名字不但不会是刘焉的,反而会落到关统的头上。就在大家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张灵给关统提了一个建议,他要关统去请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法良,他是张灵的好友,因为张灵心灰意冷之后闭门谢客,法良和他的来往就少了。法良这个人曾经做过江州太守一职,后来他见益州官场昏暗,于是选择弃官不做回乡务农了。如果关统能够得到他的帮助,刘焉的这个难题应该可以很好地解决的。
为了能够请动法良出山,关统特意让李严和关聪带着重礼赶往武都。法良的家就在武都城内,他辞官之后赋闲在家,因为家中还有十几亩良田和一些积蓄,所以他的生活过得很是逍遥快活。关聪和李严来到武都之后,他们按照张灵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法良的家。法良的家很清静,几进的小院就住了六七个人,家中除了法良夫妻之外还有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叫法正。当关聪和李严见到法良之后,他们把来意一说,然后把张灵的书信呈上。法良打开书信看了几眼,然后放在桌案之上,他清了清嗓音说道:“二位贤侄,真的没想到张老先生还记得我这个后生小辈,我也是十分记挂他。本来呢,有张老先生的书信在,我理当前去,就算没有老先生的书信,只要你们说是张老先生的门生我就一定会出面的。可是,我最近实在有些难处啊,某家身有旧疾不便远行,更有家眷拖累,一时间真的很难脱身啊,良实在是愧对张老的好意啊”。
关聪一听就着急了,他赶紧说道:“先生不必担心,汉中之地多有名医,先生来到汉中可以更好的医治旧疾啊,只要先生愿意相助,家父会在汉中城内为先生从新置办家产,他是绝对不会亏待先生的,先生也可以把全家迁往汉中啊”。
法良叹了一口气,说道:“家父在世之时对我疼爱备置,他老人家亡故之后,我每隔数日必到他的坟前拜祭,每当我有所疏懒,他老人家必然于深夜来至我的梦中向我哭诉,说我忘记了他老人家的养育之情,如今实在是故土难离”。
关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总不能让法良连他家的老祖坟都迁去汉中吧。旁边的李严赶紧接话道:“难道先生就眼看着我等落难而无动于衷么”。
法良一笑:“贤侄莫慌,此事看是危急,其实毫无危险,只要关太守坚固城防严加戒备,想哪刘焉也是无计可施进退不得,他的把柄被人抓住,他也不确定关太守会不会被逼急了之后破釜沉舟,他最担心的是证据落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中,那样后果就很难控制了,所以他的目的是稳住太守大人,使得事情不至于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在短时间之内不敢有任何冒险举动的”。
关聪和李严听完法良的一番话恍然大悟,他们赶紧起身给法良行礼,用以感谢法良的教诲。法良和他们客气了一番之后就想要下逐客令,他说道:“二位贤侄,此番来此想必有些时日,如果贤侄还有其他的事情尽管去办,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还是早些归去吧,也免得家人惦记”。
俩人本来还打算在和法良软磨硬泡的劝上一会,没想到人家直接下了逐客令,搞得他们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就在俩人骑虎难下的时候,窗外跑进来一个孩子,看年龄能有十一二岁,他生的白白胖胖很讨人喜欢。其实大家都知道窗外有一个孩子在偷听,但是谁也没拿他当回事。这个孩子跑进来之后对法良说道:“父亲,您常说张老先生德高望重,如今他的后辈来此岂可怠慢,既然他们已经离家数日,又何必在意这一时,圣人曰:有朋自远方来远方来不亦说乎。二位兄长若就此离去岂不让人笑话父亲少了理数”。
法良尴尬的笑了两声:“也是、、、、也是,刚才某家考虑不周让二位贤侄见笑了,惭愧惭愧”。他说完话还看了孩子一眼,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很赞许的看了自己的儿子,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在骂儿子多管闲事。
关聪和李严一见有了台阶下,也就立刻随声附和起来。法良告诉他们,这个长相讨厌的胖小子就是他的儿子法正。关聪比法正大上几岁,他也算是一个孩子,他很快就和法正混熟了,法正别看年纪小,但是他的小嘴却很会说,法良把自己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这孩子聪明绝顶一教就会,有时候法良都拿自己的这个儿子没有办法。关聪和法正聊天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节拍,这法正反应太快了,关聪和李严无论说什么都被这个胖小子忽悠的无言以对。法良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他让法正陪着两位兄长闲聊,然后让家人为二人安排食宿,看来他是想要躲起来,免得被二人纠缠。
法良走了之后,关聪就不再像刚才那样说话正经了,他给法正讲外面的世界有多好,天下的能人有多强,大汉天下有多大、、、、总之,关聪把所有自己觉得有诱惑力的东西都给法正讲了一遍。法正听得跃跃欲试,李严则是皱起眉头,他知道关聪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了,他是想要把法正骗去汉中,然后再想办法把法良也骗来,只要法良来汉中,大家就有机会劝说法良留下。
关聪口若悬河的描述着外界的美好,法正似乎对这些信息百听不厌。俩人从白天聊到晚上,连吃饭的时候都没闲着。晚上睡觉的时候,法正和关聪同榻而眠。关聪见左右没人的时候,他对法正说道:“贤弟,想不想随愚兄去汉中见见世面啊”。
“想啊,你能带我去么”法正高兴地说道。
“只要你父亲同意我就能带你去,如果他不同意我就没有办法了”关聪假惺惺的说道。
“我父亲是不会同意的,不过我倒是有办法,我可以偷偷的跟你们走,不告诉他”法正笑眯眯的说道。
“这样你父亲不会生气吧”关聪试探着问道。
“他生气我也不怕,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带人把我抓回来”法正满不在乎的说道。
关聪心里这个高兴劲就别提了,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法正说动了,他和法正把明天偷偷逃走的细节安排了一下,然后俩人就睡觉了。
次日,二人向法良告辞,法良送二人离开。等俩人出了城之后,法正骑着一头毛驴挎着小包追赶了上来,李严看看关聪,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关聪高兴地接过法正的小包,他让法正和自己同骑一匹马,法正高兴地答应了,他骑的那头小毛驴也因为拜托了法正这个负担而乐的摇头晃脑。一行人加紧赶路,谁也没说话,其实大家都是怕法良随后追上来,不过还好,法良一直没追上来。
等大家跑出几十里地之后,他们才在路边的小树林里休息一会。关聪就问法正:“你父亲不会追上来吧”。
“应该不会,我把留给他的书信藏在我娘的线笸箩里面了,每天我娘都要在午睡之后才动那个线笸箩,到那时我们已经走远了”。
关聪笑着说道:“你好聪明,你的书信是怎么写的啊”。
“我告诉父亲,关家兄长要我去汉中做官,等我将来当大官了再回去接他们”法正一脸坏笑的说道。
关聪立刻傻眼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就不怕你父亲找我拼命么”。
“你把我骗出来,你以为他会饶得了你么”法正理直气壮的说道。
“怎么会是我骗你出来的,我是带你出来玩的”关聪还在狡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要把我骗到汉中,好引我父亲去汉中做官”法正直接拆穿了关聪的谎言。
“那你为什么还跟我出来”关聪问道。
“我本来就想要出来玩啊,可是父亲不让,我只好跟你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关聪气氛的说道。
“为了让你分担一部分父亲的怒火啊,要是都我自己担下了可怎么得了”法正越说越有理。
旁边的李严看着关聪笑个没玩,他对关聪说道:“贤弟,你就认了吧,反正你的目的也达到了,看来这个坏事只能由你来背了”。
关聪哭丧着脸什么都没说,旁边的法正得理不饶人的说道:“你以为把我骗到汉中就有办法让我父亲帮你们了吗,没那么容易,他的办法很多的,想要让他为你们出谋划策才没那么简单”。
关聪笑眯眯的凑到法正身边:“贤弟,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当然有啊,要是没有我怎么会跟你们跑出来呢”法正得意的说道。
“什么注意说来听听”旁边的李严接茬道。
“等我到了汉中,你们封我一个大官,我在这里当了官之后,就不再是他想带走就能带走的了,于是他就只好也来汉中当官了”法正得意的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又在算计我呢”关聪不怀好意的看着法正。
“听不听在你,我出来玩几天,要是父亲派人追我回去,那我就回去好了”
关聪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休息了一会又继续赶路。等他们到了汉中之后,关统还真就封了法正一个官,任命他为书佐一职,法正上任后竟然表现出了一个非孩童所能展现出来的精明强干,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久在其位的官员。
十几天之后,法良来汉中了,他首先见到了张灵,然后又见了关统,同时他也答应了关统的邀请,同意出任汉中太守府主薄。关统特意把关聪叫出来给法良赔礼,法良并没有难为关聪,他很大度的告诉关聪“这个事情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都是他自己的主意,要是你有本事把那个小孽障骗出来,还何必大老远的去请我”。看来法良对自己儿子还真得很了解。
法良晚上怎么教训的法正没有人知道,只是大家看到第二天法正来衙门报道的时候眼圈发红,应该是昨晚被打哭了,能把这么一个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打哭,看来昨晚这顿打是没轻挨。
法良不久之后就把全家都搬来了汉中,自从他当了主薄之后,汉中的很多难题都迎刃而解了,刘焉的几次刁难都被他轻描淡写的化解开了。
关统的这个太守当得很不称职,他是一个合格的武将,但是在治理地方上就显得力不从心了,他执掌汉中这些年,整个汉中郡的民生没有什么改善,只是盗贼少了一些。如今有了法良的协助,汉中的内政很快发生了变化。
关聪自从法良来了之后就经常跟在他身边,后来干脆以学生自居,他经常和法正一起听法良教学。法良所学庞杂,他对各种学术都有研究,而且还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完全不是那些只会引经据典照本宣科的学究们所能比拟的。
法正作为法良的独子,他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聪明才智,有些时候他的智力甚至于有点超乎想象,他经常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为这个没少挨法良的打。
就在汉中的局势一切向好的时候,洛阳传来信息,灵帝驾崩少帝即位。这个消息对汉中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对整个益州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益州牧刘焉听说少帝继位之后,立刻心花怒放,他以为如今满目疮痍的大汉朝突然换上这么一个毛孩子当皇帝,对他来讲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他立刻联系几位手握重权的汉室宗亲,如荆州牧的刘表、幽州牧的刘虞、兖州刺史的刘岱等人,他以少帝继位本是十常侍暗中操控为由向各位刘姓宗亲发出邀请,想要大家一起进京,从新改立灵帝长子刘协为帝。他在信息发出之后都如石沉大海了一般再无半点回信,就在他整天患得患失忽而激动忽而烦躁的时候,洛阳传来信息,西凉刺史董卓带兵进洛阳,诛十常侍、费少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刘协为帝。刘焉听到这个信息之后又气又急,加上他年老体衰,又有这么多天的寝食难安,使得老刘焉立时昏倒,虽经医者多番抢救,终因病体沉重,他于三日后与世长辞了。他的死让整个益州陷入了混乱,那些有心随他造反的心腹们一时间无所适从,纷纷离去另投明主,益州掌权的原班人马开始大换血,新任益州牧刘璋迫于世家的压力,认命了很多只懂得争权夺利尸位素餐的小人为属官。江州太守冯义因为得罪了当地的权贵,竟然被人深夜间潜入府衙杀死在卧房之中。巴陵太守严颜原本是刘焉的心腹,他从来都不甘心做一个小小的太守,以他的武艺在朝中做一个大将军也毫不为过,所以他一直想要跟着刘焉建功立业,如今刘焉一死,他的希望也就随之破灭了,他在巴西巴东一代是威望极高的,尤其是巴西的武将们大都以严颜马首是瞻,如今益州牧换成了无德无才的刘璋,严颜怎么能够服气,他统领着自己的手下完全不听刘璋的调派,刘璋拿严颜也是毫无办法。
这时候又有江州难民传来消息,江州世家豪强崔岩勾结五溪蛮夷袭取江州城,城中大量富户被洗劫一空,崔岩尊蛮王孟楚为义父,他以益州之地本为五溪蛮的祖地为由自立江州王。他带着叛军配合蛮兵攻打犍为郡,CD的刘璋一时间慌了神,他打算逃去洛阳向天子求救,幸亏他手下几员大将从旁规劝,才让刘璋稳定下来。大将张任向刘璋请命,他要带领本部人马剿灭叛军驱除蛮夷。刘璋正是害怕的时候,听说张任愿意带兵出征,他立刻同意了,不过在给张任多少人马的问题上他又开始犯难了,按理说最少也要给张任一万人马,可是刘璋又担心一旦蛮夷北上攻打CD,他怕CD守军力量不够,经过多番考虑,刘璋听信了从事杨松的建议,他让张任在广汉郡境内招募新兵五千,然后再从CD调兵五千,合成一万人马出兵平叛。张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的须发皆张,从来打仗都是兵贵神速,如今CD周边的人马足够分派的,可是刘璋非让自己招募新军,那些新招募来的人马根本就没经过训练,只要一开始战斗就变成一盘散沙,有些时候在行军的过程中都会有大量的逃兵出现,如果带着这样的队伍上战场无异于送死一样。张任虽然生气但是也没办法,谁叫刘璋现在是他的主公呢,他叫部将陈伦带五百兵士招募新军,他则是带领着剩下的人马赶往犍为,他希望借助犍为的城防给对手迎头痛击。
张任不愧号称蜀中第一猛将,他到了犍为之后和犍为太守高义互相配合,打的蛮兵死伤惨重。蛮人擅长山地作战,如今到了平原,他们的弓弩和兵器都不适合,所以连番战斗都是大败收场,孟楚见无利可图,他带着族人们撤回南中了。崔岩逃回江州紧闭四门。张任带着手下兵马杀到江州城下,城中百姓恨崔岩入骨,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攻打江州四门,崔岩带着一些亲信想要逃走,不过在城门口被他自己的部将抓住,献到张任跟前。崔岩跪倒求饶,张任无动于衷。数日后,崔岩被装在囚车里面压去了CD,张任则是暂时代理江州太守之职。
让张任没有想到的是,送去CD的崔岩不但没有死,反而成了刘璋身边的幕僚,刘璋以崔岩委曲求全保得江州平安为名重赏了崔岩。功不可没的张任却是只得到几句嘉奖,它不但没有得到封赏反而被刘璋调回CD认命了一个闲职。虽然CD的文武官员们气愤难平,但是刘璋却毫不在意,其实大家都不知道,这次刘璋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杨松暗中使坏,他偷偷拿了崔岩族人送来的很多金银珠宝,于是他就在刘璋面前进了谗言。他告诉刘璋,如今张任能够仅凭那么少的人马就可以荡平贼寇,一旦张任在江州养的羽翼丰满之后就危险了,到那时一旦张任有了不臣之心可就没人能控制得了了,为今之计只有未雨绸缪及时打压他一下才不至于让他形成气候。刘璋被益州的各路豪强搞得草木皆兵,他听杨松这么一说就觉得很有理,但是张任立下大功又不能不赏,他一时间左右为难。杨松早就算计到刘璋会因为这个犯愁,他让刘璋饶恕崔岩,同时以崔岩委曲求全保护江州的名义嘉奖他,这样一来,张任平灭反叛的功劳就没有了。刘璋完全按照杨松的办法去做了,虽然他面对益州文武的质问无言以对,但是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做了,而且做完之后他就躲进了州牧府,以身染重病为由闭门谢客,益州的大小事宜都交给杨松去全权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