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许会问:“除了向心理医生诉说外,忏悔不也是同样鼓励人们说出自己内心深处隐秘的想法吗?”向神父或传教士忏悔自己的罪恶,与向心理医生说出自己的焦虑,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它们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很大的不同。我首先要说明,很多睿智的神父吸收了精神病理学的一些最新成果,使宗教忏悔能够真正地对人有所裨益。基督教和犹太教的传教士懂得从新的角度去理解人际关系和人类动机,这样的话,对于那些迷茫而痛苦的人们来说,它们所提供的建议对人类是有巨大帮助的。
尽管宗教忏悔确实帮助人们卸掉了很多精神上的重负,但所有这些却只不过是浮光掠影。它远未对人性形成深刻的理解,进而对人民的性格从根本上进行改变。宗教忏悔的目标只是赎罪,并没有发展人的个性。但对于精神疗法来说,只要你超越了内心的罪恶,你就不必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和不安。
从本质上来讲,忏悔其实高估了人们内心的罪恶感。忏悔者像一个孩子一样走到神父的面前,祈求宽恕,希望能够给他带来惩罚。经验告诉他,他犯下了罪恶程度不一的各种罪行,为此他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在习以为常的忏悔和指责中,他的内心并未变得更加充实。
忏悔带给人们的只是生命中极为肤浅的东西,忏悔者一般不会通过这些东西去深究自己的内心世界。忏悔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人们的内心压力,但是却不能改变人的性格本身,不能揭示罪恶的心理根源。
我将用一个事例来阐明这个问题。一个35岁的已婚男子发生了婚外情,为此他深感苦恼。他很虔诚地向牧师道出了他的隐私,并希望从牧师那儿获得帮助。他心里明白,这件事情给他的妻子和家庭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他为此深感自责。
牧师警告他说,在上帝和常人看来,不忠是可怕的罪过,他应该及早了结此事。忏悔者承诺改掉这个恶习,但经过激烈的内心搏斗,他却依然如故。这个充满神性的建议之所以未能奏效,其原因在于它只是一味地鼓励他克制自己的欲念,远离那个女人,却未能弄清楚这个男子苦恼的根源何在。
弗洛伊德讲过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表达了同样的道理。
这个故事发生的年代较早,是爱迪生发明的电灯刚刚问世的年代,一个第一次进城住旅馆的乡巴佬,晚上上床睡觉前,一直试图像吹灭蜡烛一样吹熄灯泡。结果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成功。是的,如果他认识不到灯泡是靠墙角的开关控制的,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嘴吹熄灯泡的。
夫妻之间存在着的不忠也是基于同样的道理,仅仅依靠个人意志的力量是消除不了他不当的心理根源的。只有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人们才能随心所欲地支配潜意识中产生的巨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