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盗抓来(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房间,暖洋洋的让人舍不得起床。然而一只手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脸,扰人清梦。
墨涗不情愿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十八的脸孔。
「早啊!十八!」
十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离去。
拽什么拽!会变身成马了不起?
墨涗深呼吸了几口气,平伏了自己的心情,慢吞吞地梳洗一番以后,慢吞吞地向正堂大厅走去。
昨天经历过的都不过只是梦一场,一觉醒来又是一条好汉……这不过是心中的美好幻想而已,人总需要勇敢生存,学会面对生命中一切残酷可怕的人事物,比方说……
「我绝不承认!」虞月指着祭台上的铜像,额上青筋满布:「一觉醒来天地观变成天地观寺那已经是容忍的底线了,这个蠢样熊猫是哪门子的神?」
「就是就是!」莲花棒着一个巨大的饭碗,碗里装着小山般的饭混着几条榨菜,她边吃边喷边口齿不清道:??「至少也要供奉大鱼大肉之神!」
虞月道:「莲花,吃饭时不要说话!不然今晚没你的饭了哦。」
「不要吵架,大家好好相处。」坐在虞月对面的二藏笑呵呵道:「蠢样这两字太失礼了,它好歹也是个集合道佛两家之长,举世独一无二的肥胖神明!请尊敬地叫它发福蠢样神明!」
「它不过同时握着襌杖和木剑,带着佛珠和符箓,集两家之长?集两家骗香火之长是吧?这个发福蠢样熊猫神明!」
「孩子,你要好好读书。」二藏和颜悦色道:「它不叫熊猫神明,叫雄冒神明,冒是去声,每一个字都要辨正好,说话咬字要清晰!」
「什么雄冒神明,不过是懒得起名,随便用近音字取代而已?就像『墨涗』,『涗』字本是去声,却为了充点墨水硬说成上声而已!二藏,你这样一本正经地说『雄冒』,不觉得愚蠢么?还不如直接叫『傻冒』来得方便!」
「呵呵小愚月,话说太明白就不好玩了啊……」
墨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一场毫无营养的讨论,懒得插话。昨晚,一个黑布蒙面、手执大刀的神秘人物来到,轻易制住了二藏和十八,战争这才平息掉。随后,那个便宜巫师爹跟着那神秘人离去,只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写着三件事:第一,天地观寺要供奉的神名叫「雄冒」,也就是眼前这个呆萌的铜制熊猫神像。第二,仓库里放着夏昊大人为他们准备的一年份食粮,要多留心限制某人的食量,平时注意上锁。第三,巫师大人要继续他拯救世界的伟大旅程,他会在天=朝各地散播天地观寺的威名,这段时间五人要一起修习剑术侠义,收集香火油钱,在这太玄村里幸福地生活下去……
「不管怎么说,」二藏指着莲花道:「家里有这么一个无底洞在,仓库里的食粮没几天就要清空了!现在的首要问题是钱!在还没有信徒来供奉香火之前,我们要怎么解决生计!」他又转向墨涗,笑道:「你们三个是道士对吧?还不赶快下山去捞些看相、捉鬼或者看风水的工作回来?」
这个人还真能用笑弥佛的面容来说着这种充满阴险铜臭味的话!墨涗一脸黑线:「看相、捉鬼、看风水我一样都不会啊!而且,」朝阳照在墨涗身上,反射出神圣的金光,他一脸凛然正气地道:「我已经立下决心,要为黎民百姓解忧解困,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小的们!追随我走向那光明的未来吧!」
墨涗身上的金光照得人心中暖暖的。四人明亮的眼眸泛着星星,一脸崇敬……地踢飞了墨涗!
「追随你?我可是『天地观寺』中『寺』那部份的老大,退一万步来说,我跟你也是同级别的!再说,我的年龄比你大,还是追随我吧!」二藏骑着化成白马的十八从墨涗的「尸体」旁边淡然经过。
「安心,我是『天地观寺』中『观』那部份的,不过没别的理由,我只是追随心中所想——不想追随你而已。」虞月也悠哉地从旁经过。
一只胖呼呼的小手戳了戳地上的尸体。
「莲花!」墨涗眼泛泪光,一脸感动地抬头……
却见莲花背着阳光的圆脸怎么看怎么阴险:「地上捡到肉,问天问地攞不到!先从哪部份开始吃起好呢?」
一根尖端插着香蕉的木棍在眼前悠晃,瞬间钓走了莲花。那是昨天的「月牙铲」!原来竟是这样用的么?
只听得虞月的声音远远传来:「别捡,那尸体上都是腐肉,会吃坏肚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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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孩儿……呜呜,孩儿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吗?
刚打开大门,却见一个高大壮硕的汉子作势要敲门,看来是专门找他们来的!
「哈哈哈!真巧呢!」那大汉豪迈一笑:「正要找你们,门就开了,预想到有客人要来而特意迎接吗?果然是有些真功夫的,看来没有白跑一趟!」
不,你只是想多了而已。墨涗问道:「你好,大叔,请问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是这样的,听阿丁说这里住进了一些能对付魔头级的大侠们,所以想请你们来俺家!」
「什么?」莲花惊叹:「你家居然有魔头?好吃——」
墨涗一巴掌拍在莲花头上,尴尬地笑道:「呵呵,那可真是太夸张了,不敢当不敢当!我们不过是开开道观寺庙,做些看相、捉鬼和看风水等等的小本生意而已。以后像这类小麻烦的话尽管找我们就好,报酬的事也好商量。记住:只限这类小麻烦而已……」这太玄村的村民也都是些不省心的!那个阿丁到底是怎样跟村民说的啊?以后要是有什么陨石落下、恐龙复生、巫师做了新的生化武器之类的重大事件都来找他们怎么办?百条命也不够用的!
虞月不屑地斜了墨涗一眼:就你那熊样还想做大侠?做梦!
墨涗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她一眼:大人说话臭小孩就滚一边玩去!
二藏不屑地斜了墨涗一眼:就你那熊样还想骑到我头上来?做梦!
墨涗拼尽全力用眼神杀死二藏:那么,以后那些陨石落下、恐龙复生、巫师做了新的生化武器之类的重大事件就交给你了!
「哈哈哈哈!」大汉笑道:「果然像阿丁说是有趣的一群人,好像还能用心灵交流,那是法术吗?难道已经在帮俺商量解决办法了?」
心灵交流?五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同时扭头:呕!
二藏忍着呕心,笑道:「施主真会开玩笑,你还未说因由,贫僧又怎知如何帮助你?」
「哈哈哈哈哈!那倒是!总之,烦请各位大侠们先跟俺来一趟,家中有好肉好酒等着,咱们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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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山坐落在洛龙县最北面,北临孟津县,东面为谜之万丈悬崖,从墨??涗的房间阳台上向下望去,那边是一望无际的森林,穿过那座森林便是偃师县。天地观寺建在山的最西面,从观寺正门到墨涗房间大概贯穿了整座太玄山的东西面吧,虽然,从房间到正门,并没有觉得走了很久的路;虽然,太玄山的西面不过数千尺,东面看起来却有数万丈……
总之,一切都是谜。
总之,想不通的就不要想。
从西边正门下山便是太玄村村民的聚居地。昨天晚上只顾逃跑没有好好看,想不到这太玄村竟是这么秀美的地方!蔚蓝高空万里无云,村庄被青山绿水环绕,空气清新无比,完全不受外界工商发展所带来的污染影响,一眼看去,身心舒畅。
太玄村的构造很简单,最外围是群山环绕,包括东面天地观寺所在的太玄山。从太玄山下来,首先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的金灿灿的田地,向世人骄傲地宣告着收获季节的到来。沿着大道来到村庄正中的大街,全村人日常生活购物所需的铺子:肉类蔬果、衣物杂货,在这条大街上应有尽有。其余的房屋住宅统一色的青瓦白墙,在左右排列整齐,街巷上干净无垃圾,纯朴的人们穿着短褐在田间劳动,和大自然谐共处,鸟儿在枝头上欢快地鸣叫,鱼儿在清水中欢快地畅游,一如我欢快地走在村中的路上,接受着友善村民们友善的笑容并回礼……
「小涗涗,你在想什么呢?」莲花清脆可爱的声音传来,墨涗的星星眼立即变成死鱼眼。「臭小孩,谁教你叫『小涗涗』的?长幼不分!??」
虞月淡淡地看了墨涗一眼,淡淡地对莲花道:「也许叫他『涗大叔』,他会更开心一点。」
「涗、涗、涗大叔?我有这么老吗?就算你们不叫掌门、师兄,至少也要叫声墨大哥或涗大哥吧?」
「小涗儿大叔,别耍宝了,工作要认真点!」二藏温柔地拍了拍墨涗的后背,留给他一个温柔的背影。
一个大叔叫谁大叔呢!跟这群脑袋秀逗的人一起真累!
远远就有肉香传来,关大叔带着五人来到一间挂着「老关肉铺」的店门前,笑道:「哈哈哈!俺家粗人什么没有,肉就一大堆!大家不必客气,今天就请你们吃到饱!」
莲花眼中精光一闪,口水直流三千尺。虞月淡淡指了指她道:「关大叔,给你一个温馨提示,我们家有一个无底饭洞,今日一天之内就能把你的存货清扫一空。」
墨涗接道:「就是,吃到饱这种承诺在我家莲花面前说不得!大叔,随便给她两只鸡腿打发掉便可以了!」
关大叔笑道:「哈哈哈哈!小姑娘年轻人真会开玩笑,这才多大的孩子?不过长得喜庆些,真会寻大叔开心呢!」
二藏笑道:「不!无功不授禄,还请关施主把困难详尽告知,我等必全力相助!」
「哈哈!」关大叔叹道:「其实是这样的,俺家可能惹神明生气了!」
「什么?」「愿闻其详!」五人凝重地交换了神色。难道这人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不成?
「哈哈,唉你们看这神像!」关公指着神台上摆放着的关公神像:「一个月前劣儿带朋友来铺里,玩闹之中撞倒了武财神!」
原来就这么一点小事!
墨涗好言相劝:「神明都是宽宏大度的!武财神才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而生气,关大叔安心吧!」
「哈哈!怎么可能是小事?这个神像俺家世代供奉,忠心不二,损伤一点不得!你看!」关大叔指了指关公像的眉毛、长须根、手背、刀尖数处:「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漆掉了!这可是大不敬的罪!俺家现在——」
「什么嘛!」虞月小声嘀咕:「简直浪费时间!」一转头,看见莲花幽怨的眼神,直接无视,在墨涗耳边悄声说道:「小涗涗,赶紧说两句话忽悠掉,去找下一件工作了!」
「——俺家现在正受到神明的惩罚!请各位务必做些法事,助俺家渡过这场渡劫!」
关大叔说完这??句话,瞬间吸引回所有人的注意力,静待下文。
「哈哈!就是这样,这个月来俺家每天仓库里做好的肉丸子、腌肉、香肠都少了几盘!哈哈哈!」
众人瞬间倒地!
「总言而之,」墨涗无奈叹道:「就是家中遭小偷了对吧!明白了,我们会帮忙的!」
「哈哈!才不是小偷呢!我们太玄村里没有小偷!」
这大叔真的是信关公的吗?比起关公似乎更信任同村人呢!
虞月无奈道:「大叔,武圣关公义薄云天,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这种偷盗之事?」
「哈哈哈!武财神当然不可能做这偷盗之事!这是惩罚!上天对俺家的惩罚!对神明不敬的惩罚!」
「老关哟!又是那套迷信的说法!俺可不认同!」一把陌生的声音传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形比关大叔要小一些、皮肤颜色也浅一些的中年大叔。
「哈哈哈!原来是老王啊!你不用去看你的杂货店吗?」
王大叔道:「其实,俺家的货也少了!」
关大叔道:「哈哈哈!老王,你也撞倒了神像?」
王大叔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跟你一??样吗?我家没有神台神像的!」
关大叔道:「哈哈哈!怪不得!俺记得武神裤子上的裂痕昨天以前是没有的!老王是你做的吧?」
王大叔怒:「去你的!俺怎么可能做这么失礼的事?」
二藏适时插话道:「那么,王施主,你损失了什么呢?」
王大叔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就几件内裤短衣而已,贵重东西的倒是不少!」
「即是说,那是一个又爱吃肉又爱干净的小偷吧!」莲花边大口吃肉边口齿不清道,墨涗瞄了莲花一眼,突然大吃一惊,急忙拉过身旁的十八,指着那边推积如山的空碗道:「一会儿趁大叔不注意,赶紧把那堆碗消灭掉!以你的速度和不起眼的能力,绝对没有人会发现的!之后就推到那个小偷身上吧!」话刚说完,就被虞月从后一拳打趴在地!
「哈!」关大叔对着莲花怒道:「都说不是小偷了!」
虞月道:「关大叔,有没有可能不是太玄村人,而是外来人?比如像我们这种最近新搬进来的?当然,我们昨天才刚到,可不是小偷哦!」
「哈哈哈哈!」关大叔一拍脑袋,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俺怎么没想到!」
众人绝倒。
「其实,俺想你们多少都听说过,这个太玄村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和平。」王大叔叹道:「从这条街往那个方向直走,穿过田地再走上几百里,那边通向左右两个废地。六十年前那场大战后,那两个地方留下了大量难以清理的地雷、毒气等等,而且这个村子时不时受不知名的怪物袭击,连朝庭也束手无策,根本没人敢接近这里,更何况搬进来了。现在太玄村的住民中除了十几年前搬来的村长一家、乙老和丙老一家,其他要不世代住在这里,要不是走投无路,你们是近几年唯一新来的呢!」
二藏道:「既然没有新搬进来的村民,那就只能是经过的旅者了。小偷可能露宿或者偷住在哪家的仓库里,这一个月来靠着偷来的肉和洗换的衣物维生。只是,为什么不早早报官呢?太玄村在天=朝律法上还是洛龙县的管辖范围,衙门不至于不管吧。」
「衙门啊……」王大叔又叹道:「这洛龙县的衙门是草菅人命的狗官,这些年来已经换了至少三次的知县了,最近新来的才上任三个月,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官,俺可不想小偷没抓到,身家先赔上!」
墨涗叹道:「天=朝老百姓的日子真不好过呢!」
「老关,来两斤猪肉。」这时候店里来了客人,是个年过半百鬓发发白的妇女。关大叔立即应道:「哈哈哈哈!好咧!对了,窦婶,你的店没遭窃吧?」
「嗯?没有啊!怎么回事?」窦婶疑惑道。
关大叔道:「哈哈哈!看来窦婶的豆花和邻家蔡婆婆的瓜果都没事呢!那就好!只是俺们该怎样才能抓到小偷呢?」
「不必担心,小偷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菜啊!」莲花边大口吃肉边口齿不清道。她的身旁已堆积了第二座碗山了:「我们已经拿到很重要的线索了!呀!」墨涗一巴掌拍在她脑后,笑道:「不必担心,即使我们不动手,这小偷迟早会得坏血病,乖乖滚出来就医!等到那时候,我们在医馆里——呀!」
虞月一巴掌拍在他脑后,对关大叔道:「不必担心,这件事交给我们天地观寺了!走吧!找线索去!」
「哦!不愧为小月月,这么快就有头绪了?」二藏笑道,他向十八使了使眼色,十八会意,拖??着剩下一大一小两个人跟着二藏离去。
「哈哈哈哈哈!俺村还真是来了些可靠的年轻人呢!」
「……真的……可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