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哥,怎么办?咱们又没钱了。”高顺苦着脸偷瞄下远处的高兴,然后把目光转向吕布。
“……唉”吕布用同样苦涩的眼神看了看高兴,小姑娘又去集市带来一大堆稀奇古怪而且让人有听完价格要么杀人要么自杀的冲动的玩意儿回来。“小帅啊,你就不能管管你妹吗。别老乱花钱,别老乱花钱说了多少次了。这样下去就算我是座金山也得让她千锤万凿磨干净啊。何况我只是匹布呢。”
“就算你拿自己的名字做比方也没用。没钱了就是没钱了,”高顺低下头,“咱们必须想一个挣钱的办法。要不然别说过年了,过冬都成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俩跟我妹商量多少次了,她怎么说的?‘钱不是省出来的,省钱谁都会,能赚钱才叫本事。’”
“……说得好像她赚了多少钱似的,花钱倒就数她有本事了吧。算了算了,谁让她是咱妹子呢。说到养家糊口,现在刚刚冬至。什么熊罴虎狼全蹲在洞里不出来,咱打什么猎啊。”
“难道吾二人英雄一世,就这样被区区一女子活活坑死在冰冷的冬季吗……”
好吧好吧,事情是这样的。第二次从西凉回来,无家可归的高顺和高杏二人和同样无家可归的吕布走到了一起。他们在并州城……的一个市郊(城区太贵了,太贵了啊!)买下一套宅邸,憧憬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是,啊但是。生活总会有意外的转折,就像闪婚的人通常会闪离一样。在不了解一种生物的生活习性之前就盲目与之相处的人一般会体验到比较悲剧的下场。比如有人觉得没有拔掉毒牙的眼镜王蛇比较可爱想去亲亲(会有这种人吗)。再比如吕布没有得知高杏买东西喜欢随心所欲就放心地把财政大权交给了目前我们中间唯一的女性手上。
然后他们原本能宽松地可以从秋末生活到来年仲春的预算没了。
“要不然……咱们去找扁昔‘借’点?”吕布问高顺。
“别想啦,吕大哥。扁昔现在只要见到我们老远就跑了,据说我们出现他周围百丈他都能浑身发抖地感应到。看来上次凉州的事情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其实我一直想好好谢谢他来着……罢了吧,我还是觉得找匈奴人借点靠谱。”
“开玩笑呢,现在匈奴佬比咱们更穷,咱们能借啥?几只瘦牛瘦羊?大冬天的喂都喂不活,”吕布攥紧拳头,“而且,冬天来临,他们反而会来这里收割财物吧。”
沉默不语。
高杏儿拖着满载奇物的韩卢回来,看到韩卢背上满满当当的东西还有他两股战战不,四股战战的可怜模样,吕布不禁热泪盈眶:“杏儿啊,咱们花销有点高,你能不能……”
“嗯?”
望着高杏充满警告意味的注视,吕布急忙改口:“你能不能少让韩卢背一点东西,看看给我家韩卢累的。下次带上你哥啊,他能抗。”
高顺:“我……”
“哦,”高杏一点点把东西拿进屋里,突然想起什么,道,“市场有高薪的委托。”
“雇佣……雇佣,对啊!”吕布眼前一亮,“咱们可以去市场找点委托啊,走走走,去看看。”
“市场上就没有比较靠谱的活计吗,”高顺不住抱怨,“要么是帮忙抗包的,要么是去给人当下人的。刚才还有一小子非要掰杏儿嘴巴看牙齿,这是雇佣市场吧,不是贩畜市场吧?”
“杀鸡焉用牛刀,这种乱七八糟的活说出去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吕布叹口气,“难道没有档次高一点的刺客之类的工作么……护卫也行啊。”
“还刺客,以你的性格会把刺客硬生生变成屠夫吧,万军之中取万军首级。”高顺鄙视地回答。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小帅?我们是有立场的,怎么可能是人尽可屠的修罗。就算是一万人排队让你杀也会累个半死的。不管怎么说,完成任务就好,剩下的同样有罪的众人属于锦上添花罢了……”
哦,忘了告诉大家。小帅是给高顺的昵称,吕布起的。既然都有高这个姓氏了为什么不干脆字“富帅”呢?高顺高富帅,别称小帅,多好。
不远处,一少年目视三人许久。沉吟片刻,向他们走去。
“容在下失礼,请问,三位壮士(吕布斜睨高杏)可是来寻活计的?”
顺声音看去,众人只见是一位……呃,怎么说呢。此人年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说是少年吧,身材壮硕,声音浑厚,目光坚定;说是青年吧,嘴边只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显示此人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可是眼神坚定无比,偶尔显露出一丝忧伤,怕是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你们知道,这三个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所以——
“正是正是,吾三人生计所迫(高顺哀怨地看了高杏一眼,却发现高杏目光全在那青少年身上,顿时对其怒目相向),特来此地卖些技艺,也好讨得一口饭吃。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原来如此,”青年垂目颔首,“吾处正有一护卫任务,佣金丰厚。却不知诸位技艺到底如何呢。”
看来是要先验验众人成色呀,吕布眯了眯眼睛,此人成熟内敛,身上散发者武人特有的气息,确实受过名家指点,气息虽然平淡,假以时日,成长到什么地步尚未可知。
“汝大可一试。”高顺站了出来摆开架势,这家伙对青年已经有些忿忿之色,存心要在高杏面前显现一下本事,一改往日被吕布痛揍的形象——顺便给青年来个下马威。
“哦?”青年见是一比自己还要年轻一点的青少年出列,大感意外,“这位小哥气力未成,只怕在下胜之不武啊!”
还气力未成,你俩半斤八两好吧。吕布在心里腹诽。
高顺大怒,挥起拳头,两人战作一团。
果然二人基本上是半斤八两。高顺把拳头挥舞得虎虎生风,拳拳带着煞气,冲着对方胸前以及脸上招呼。好在他有分寸,没往青年小腹和下体动手。不过往对方脸上使劲还是说明他有怨念,很深的怨念。
青年尽数把高顺的招数挡下,却无暇还手,每每青年想要还击,高顺更加生猛的招式接踵而至。以致后来青年不得不闪避开来——格挡也是很疼的。
此外,双方下盘也在较劲。青年见上路自己有些支持不住,在下路动起来脑筋。无奈高顺不动如山,下路不可撼动。
青年也是机智过人,见自己暂时奈何不得高顺,干脆玩起了消耗战术。不再还手,待百余回合高顺气喘吁吁步伐虚浮以后,一记黑虎掏心让高顺坐在地上。
高顺使劲喘了会粗气,道:“算你厉害,我输了。”
“不,是我输了。”青年满脸内疚,“若非小哥气力不足,我又一味衰竭你力气,倒下的肯定是我。”
“你知道就好。”高顺拽住青年伸出的手臂起身,两人俱是大笑,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在打斗中起来的。
“只是拳脚比试而已,并不能真的体现你二人的实力。”吕布看着二人,“我不知阁下情况如何,不过高顺他最擅长步战(就是他不会骑马你懂吗),马战恐怕不一定是你的对手(除非你也不会骑马),真正比较起来胜负尚未可知。至于我的实力……高顺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还需测验吗?”
青年瞳孔一缩:“先生武艺定然高深,闲暇还望有以教我。只是现在……我双臂生疼,还是作罢吧。不知这位小姐有何本领?”
“她啊,她,”吕布捂住前额,不敢再看目光中异彩连连的高杏,“她会骑马。”
“先生休要开玩笑,”青年摇头,“吾要委托的任务有些特殊,可能会遇到很大危险。如果小姐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怕是很难从中脱险,而且会毁掉我的旅程啊。还请先生仔细考虑。”
得,高杏儿你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了吧?人家根本不要你,看你怎么办。
高杏扯扯吕布衣襟,低声道:“带我去,我保证以后不乱花钱了。”
吕布大喜:“此话当真?!”
“嗯。”
“那个,”吕布拍拍青年肩膀,“兄台啊,不要小看这位女侠,她机智敏捷,速度可是一流的,是替咱们侦查警戒的好手,带上绝对划算。而且我们三个人是一块的,就当买二送一带上吧,我保证绝对可靠的。”
是,的确机智敏捷,无论自己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私房钱都能给变成一大堆奇异物品回来;速度确实一流,在花钱和拿钱就跑方面。
高顺急忙把吕布扯到一旁嘀咕:“大哥大哥,这样不好吧,你没看那小子对咱妹不安好心吗,带上我妹羊入虎口了怎么办?”
明明是你妹看上人家了好不,颠倒黑白!是你不舍得妹妹吧?
“那有什么办法,”吕布叹口气,“咱们还能抛下你妹妹去接委托啊?这样咱妹妹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带上也好,在身边看着放心。”
“怎么样?”吕布笑着问青年,“阁下考虑得如何了?”
青年沉吟一阵,道:“也罢,我就雇佣了三位了。委托是将我护送到塞北南匈奴聚居地,这是定金。”
一袋沉甸甸的银锭晃花了三人眼睛。
“接接接,这委托我们接了,”高顺一把揣过钱袋,胸脯一拍,“别说你去北边,就算你去皇宫我们也给你平安送到!”
“既如此,”青年嘴角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诸位请跟我来。”
“对了,”青年回头,“我叫聂远,还请诸位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