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猴子也是真不敢和我俩动手,挨了两笤帚疙瘩摸头就跑了。把孙猴子赶出了办公室,我和坏种俩就开始说娘们,一个拍着他肩膀,一个摸着他头。先是治着他打电话补报上明天的洗井计划,然后我就训,坏种就在一边冷嘲热讽。我俩一顿说,把娘们说走了。坏种看看没意思了,也走了,我独自在资料室坐着,就顺手抓起纸笔,乱写乱画。钢笔画了,毛笔写,写了些啥,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折腾够了,第一次一片好心还给收拾一下桌子,把我涂画的乱七八糟的纸规整规整,拿算盘压了一下,然后出来锁了门回屋睡觉去了。可就是一压,压出了一顿臭训。
第二天早上起来,点完名,安排完工作,正准备上车,队长把我叫住了,让坏种今天带班,我不用去了。上班的走了后,队长叫我换下工衣去队部。也不知道为啥呀,就换下衣服来,去了队部,进去一看,队长、指导员都在,那架势就等着我了。指导员拿过一张纸给我说“看看,是你写的吧”。
我拿过来一看,写着一句话:人生未许全无事,世态何须定认真。拿着纸没明白啥意思,一脸茫然的答应道“是我写的,可这咋了”。
原来早上起来,娘们怕我昨晚弄得乱七八糟的,一早去办公室收拾,结果看到我写的这句话,还板板整整的用算盘压在那。还以为我为井上的事儿警告他、要报复他呢,就拿着给了队长和指导员,告了我的状。
“咋了”?队长接过话茬说,“咱队上两个中专生,一个大学生,能说这类话的,不用查,就你一个,整天神神道道的,对昨天咱们鞠技术员在井上的指挥不服是吧,能的你不行了,是不是还得我下来给你让个位呀”。
听队长这番话,我这才明白过味来,急忙辩解道“我冤枉啊我,我可没那意思,昨晚上只是喝了酒胡乱写的,真的不是说他”。
指导员接过话说“你还冤枉?是不是那意思咱先不说,他会不会干是另一回事儿。你在井上,身为班长,对他说的,你应该先带头听、去执行。至于不对的,下来以后咱再说,要不井上的活儿怎么干?现在就是提倡文凭,他不会,以后可以慢慢学吗”。
“操,等他学会了,弟兄们得多走多少弯路呀,还挣不挣钱了?不行,以后我的班别让他上,我自己带着弟兄们干”。
听我说完,队长和指导员对望一眼笑了,然后队长说“哟,你还有这本事呀?那好,你不是能么,正好去年分来的苏立强是个肉头,明天我就把他拨你班里去,你不但给我管好,还得给我带好”。
我一听这话,头都大了,赶紧嬉皮笑脸的说“队长,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队上分个有文凭不干活的来,你就往我这里塞,你还让不让我们班的弟兄们吃饭呀”。
“这我不管,你和坏种不是有的是损招么,怎么用我不管,把人给我带好了就行”。
没办法呀,只好一咧嘴,低下头,继续听着两个人训。听着队长、指导员轮番对我训话,我这个气呀,心想,娘们这个狗东西告我刁状,过两天我非倒腾死他不行。心里在想着下来怎么折腾娘们,至于队长、指导员说的啥也就没在意听了,两人训了我溜溜一上午,这才叫我出去。
人逢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也就是死催的吧。我一出门,正好旁边电视房里放电视《西游记》女儿国那一段,正唱片尾曲。我这受了一上午训,一走出来,伸个懒腰透口气,情不自禁的跟着嚎了两句“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这一嗓子可坏了,招来了又一顿训。就见队长冲出屋来,站在门口大声喊“你回来”。我还不知道为啥呢,只好又回去了。
一进门儿,队长啪的一拍桌子问“说你你还不服了是吧”?
我眨巴眨巴眼,莫名其妙的说“没有啊”。
“那你刚才一出门嚎啥了,不把我俩放眼里是吧”,指导员说。
我这才意识到这两句歌给我惹祸了,赶紧说“正好电视里唱,我也就跟着嚎两嗓子,没别的意思”。
“这队上还管不了你了”。
“队上成不开你了是吧”。
站在那听着两人轮番的训斥,我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根本没听进去。看着两人训的起劲儿,我偷眼看看墙上的表,都十二点多了,早就过了饭点,估计食堂也关门了。心想,这一句话两句歌,无缘无故的遭一上午训,真冤枉啊。
低着头等着两人训的没劲儿,我赶紧往前凑凑,在桌子上抓起队长的烟,掏出两根递给队长和指导员给他们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一颗,这才嬉皮笑脸的说“两位领导,别训了,这都十二点多了,你们有家回家吃饭去了,我没地儿吃饭啊。我看你俩也别走了,我请你们下饭店还不行吗”。
看我这样儿,两人也被我气笑了,队长说着“你小子行啊,挺自觉,抽上我的烟了”,一边点点头答应了。三人出来进了饭店,哎呀,真服了,被人训了一上午,还要掏钱请人吃饭,真冤枉死我了。
清明过后,我们班上夜班。那天是周五,又是干了一个通宵,下班后回来,我和坏种老样子,懒得换工衣,在门外吆喝着卖吃的小贩那里每人叫了一盘凉皮,去小卖部买两包花生米,两瓶酒。
端着盘子坐在门口,看着盘中的凉皮都做的几近透明了,价钱也有原来的一元一盘涨到一元二一盘。干了一夜吃这么点东西肯定不饱,就与卖凉皮的开玩笑说“你们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凉皮越做越小、越做越薄,价钱是越来越高,就现在的样子,我吃二十张也不饱”。
本来与这个卖凉皮的挺熟的,平常也玩笑扯淡惯了,谁知道她今天吃了枪药似的冲我吆喝“咦,你吃二十张?你要是吃二十张我不要你钱”。
这话说的我一愣,心想这老娘们今天是咋了。坏种就爱凑热闹,立马就把话接过来了,嬉笑着对卖凉皮的老娘们说“好啊,你俩赌一把,土匪要是吃完二十张你不要钱,要是吃不完他给你双倍的钱,我给你们做证”。
卖凉皮的也不傻,天天在这里卖,和我们都熟悉,也知道我俩是出了名的坏蛋,一伙的。翻着眼看了看坏种,气呼呼的说“你作证不行,你俩整天好的穿一条裤子还嫌肥,你找个作证的来,我就不信他能吃二十张”。
就为这两个人吵上了,引得一群看热闹的,但是因为是我和坏种的事儿谁也没有敢出头的。坏种今天也不知哪来的兴致,也不上火,和这卖凉皮的拉拉扯扯吵着玩。正吵着,娘们过来了,卖凉皮的就说“你们鞠技术员来了,让他作个证”。
娘们就问是么事儿,等弄明白了,也赶着凑热闹,呵呵笑着点头说“好好好,我给你们作证”。
坏种就冲卖凉皮的喊“这回行了吧,赶紧切吧,我们技术员作证,不和你赖”。
我一看这回是来真的了,心里也没没底。再一想走一步算一步吧,吃不上的时候再说。想到这,端着手中的盘子说“哎,加上这盘,你再切六盘,总共二十一张”。
说完了拉过个马扎,坐在卖凉皮的摆的小桌前。我吃着,卖凉皮的切着、放着各种料,可好吗,她不等弄完,我这边一盘就下肚。一口气五盘下去,卖凉皮的就有点傻眼了,第六盘端在手中没给我,而是问“你行不行啊,不是我不舍得,我是怕撑着你,这东西很实呀”。
看她这样,我就知道她后悔了,其实我也有点饱了,心中也有底了,也想到刚才的五盘子吃的太快了。就掏出棵烟来点上,借着说话来拖延一下时间,说“你不会后悔了吧,那咱可说好,你要是不敢了,我吃的这些可不给钱啊”。
卖凉皮老娘们看我这样,有点底气不足了,端着盘子说“我后悔啥,不就几盘子凉皮么,给,你吃吧”。说着给我放到面前。
我叼着烟,不急不慌的又吃完了这第六盘。还真就是那话,这东西太实,我就感觉肚子里有点坠的慌了,但是脸上不表露出来。看看卖凉皮的老娘们眨巴着眼看着我,没继续切,一推盘子说“怎么不切了,快点,我还没饱呢”。说着站起身来,伸伸胳膊,长出口气,抓着腰带不是松一下,而是一使劲儿没再往里紧一扣,然后说“看没有,再来两盘也没问题”。
这卖凉皮的可能真后悔了,在那就是不再切了。其实,我巴不得她不切呢,但是话还得挤兑她。双方说了半天,大约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吧,此时的我,只感觉肚子里坠的难受,有点受不了。看着起哄叫继续切的人,恨不得上去踹他们几脚。伸手在背后拽拽坏种的衣服,那意思是我不行了别再叫了,谁知道他会错了意,叫的更欢了。
最后,卖凉皮老娘们禁不住众人都说,又切了第七盘。我坐下来,是真有点吃不上了。一边和她斗着嘴,一边慢慢吃完了,站起身来就走。
见我要走,这卖凉皮的不干了,冲上来拉着我不散伙了,撒泼耍赖要钱啊。我本身撑得难受,再被她抓着不撒手要钱,不禁有点火了,喊“******,给老子撒手,又不是老子要和你赌,是你要和我赌……”.
不管怎么说,她就是不散伙,最后在场的人都劝,娘们这个证人也出来说合,我给了她一张凉皮的钱。
回到屋里,撑坏了,铺开工衣,倚着床头橱半坐半躺着,点上颗烟和坏种闲聊。坏种则自己拎着酒瓶子喝着,两个人又这么没换工衣,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下午,宋雅卿来了,我俩这幅懒相她是司空见惯了。见我们酣睡也就不打搅我们,自己翻腾一下坏种的脏衣服去洗完了,就躺在床上看书。
四点来钟,宋雅晴跑来了。一敲门,宋雅卿看见是她还真是吃惊不小,赶紧招手让她进来,并示意她小声点。宋雅晴是第一次来我这里,进来后看见我和坏种的样子,一身油乎乎的工衣,脸上黑乎乎的油污早上回来都懒得没洗,和衣而卧躺在地上,坏种怀里抱着酒瓶子,我手里紧紧握着酒瓶子,头上戴着棉工帽算是枕头了,两人酣睡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