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堂姐出来找我们,看我俩在胡同里闹,劈头盖脸就训上了,“你俩很小是吧,怎么就没个大人样。两个人整天上班就在一起了,这回家一会儿也不安稳,不腻歪吗,瞎闹啥,老大不小的了也不看看这是在村里,不是城里,你们就等着人家笑话吧”。
训完了伸手找我要钱,我再掏身上拿钱,才意识到了刚才穷大方,把钱都给雅晴她三叔了,身上所带的不到1000了。
堂姐看我拿不出钱来,就照我后背捶了两下,问我钱都哪去了。雅晴可能也看出事儿不好了,就上来把堂姐拉到一边把事情告诉她了。堂姐就点着她前额说“嗯,你俩觉得做的很对是吧,就看咱娘这边怎么说了。今天是你俩的事儿,你让我这夹在中间的怎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娘一直就嫌我那兄弟呢,等会儿有什么事儿,你自己跟咱娘说去,我不管了”。
果不其然,这未来的丈母娘看我拿不出钱来就翻脸了。我和雅晴呢,都觉得我们是做了件好事儿,在帮人,就解释。我就说“妈,这钱又没到了别人家,不是先救三叔的急吗,你就忍心看着为了区区5000块钱断送了俺那妹子的大好前程啊……”。
雅晴也说“妈,我们又不是没钱,只不过没带着,改天取出来再拿过来不一样吗,你就非现在要吗”?
没想到的是雅晴她妈不讲理,一把推开她说“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向着了,有钱是吧,那好,我也不拦你们,现在去给我取十万块钱来,你俩走,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了。要是没有,没门儿”。
我考虑到还有2000我没带在身上,加上身上这1000,一点也不少,大不了多给点算了。赶紧陪着笑脸低下声来说“妈,你看吧,我们都年轻,做事儿没考虑那么多,缺多少钱呢,我下午给拿过来,别为了这点事儿生气,气坏了可不值得……”。
我还没说完,雅晴也在一边拽着她妈的胳膊说“就是呀,妈,你生那么大气干啥,钱是借给我三叔的,又不是送给他,等他有了还给咱……”。
“还?他拿啥还?他家就是个无底洞。今天说啥也不行,没钱你俩这事就不行”,说着一指我说“你不是在油田上班有钱吗,现在就给我拿去,十万,少一毛都不行,拿来了你和兰子这事儿以后我也不管了。要拿不来,哼,我和你说,咱这事儿就算拉到,一拍两散,你也别整天耽误我闺女”。
这话说的我就上火了,腾地一下站起来,还没等开口,雅晴赶紧过来把我按住,堂姐也来按我,妈也拉我,我又坐下来。没想到她妈也起来了,一把把雅晴拖过去,说“你给我过来”。
雅晴她爸见这情况也站起来了,一把把她妈按住,起了高声,说“吵什么,你先给我坐下,俩孩子没啥错,老三闺女上学我想帮衬帮衬还没有呢,就是小李拿来钱,我也想给老三送点去”。
听这话,我这未来的丈母娘就受不了,跳起来指着我喊“好哇,你们都看他好是吧,他现在把钱给老三闺女了,那好,别打我闺女的主意,去娶老三闺女去”。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我跟你说,从你一上门儿,我就看你不是个东西,是个琉球。一个被学校开除了的破初中生,还想娶我闺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哇。我跟你说,这些年要不是兰子迷上了你,我早就拿棍子把你打出去了,就不允许你进我家门,你现在拿十万块钱来咱啥也不说,要不趁早死了这心”。说着就把雅晴往里屋推。
“你******个死老娘们,你以为你谁呀,不就******十万块钱吗,老子有,就是不给你。我拿十万块钱存银行里就是吃利息,去嫖,一晚上不才30块钱么,这么算下来,老子夜夜新郎,嫖一辈子也够了,稀娶你闺女呀,老子走”。
转身往外走,堂姐追出来拉我,母亲也跟出来了,没能拉住。雅晴也拎着包跟着撵出来,她妈也没能拉住她。一路上,妈絮絮叨叨说了我些啥也没能听进去,我和雅晴也没说啥话,一起回到我家。
到了家,和妈说一声说要回单位,收拾东西,宋雅晴默默地跟着我,也不说话,两人返回了队上。
从家返回来,心里闹得很不痛快,宋雅晴就整天拿我当孩子哄,哄了好几天。说虽然她妈不该说那些话,但是也生气我说拿钱去嫖的话,那话让人听了寒心。静下心来细想,我也确有不对之处,也明白再闹下去会让雅晴夹在我和她妈之间受气。等我气顺了,雅晴就又催促我别管那么多,先开证明把结婚证领了,九月好分房子。
两人东跑西颠的忙活了半月之久,把证领了。虽说如此,心里一直闷闷不乐。想起丈母娘要那十万元的情景就生气,整天的喝酒解闷,要不就跑到井上把人撵开我去站井口,拼命的干活,一直干到筋疲力尽,然后跑值班房底下就地一躺倒头就睡,有时候能跑出去醉的好几天队上见不到我。
都说秋老虎秋老虎,这话一点不假。八月中旬,这该死的老天接连闷了两三天了,也下不来雨,天异常的闷热,闷的人难受。头天晚上又是醉了一场,早上起来晚了,也没去参加晨会。一觉到九点多才起来,感觉头疼欲裂,口渴难挡。两手拍打着脑袋跑到水管处,嘴对嘴尽情的灌了一肚子,再洗把脸,晃晃悠悠去了队部。
坐下来,娘们也不说话,就指着我笑。笑的我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身上有啥可笑的事儿呢,站起身来左看右看,又抓又摸的也没发现啥。看我快急了,娘们就扔过一颗烟来说“别看了,你身上没啥。我说俺哥呀,自我认识你来还没见过你这球样呢,不就是丈母娘说那几句话吗,那算啥,嫂子不是和你办完证了吗,合法夫妻了。你在乎那些干啥,他娘的不就是个狗屁丈母娘吗,认不认她那还不是咱说了算了。弄好了,逢年过节去看看,买点东西孝敬一下,弄不好,不去不就行了么,何苦为她弄得自己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呢。今天井上解卡,见你没起来,我先让宪华上去了,坏种的班儿,我还是觉得不放心,你要没事的话,中午就跟送饭车上去看看”。
想想娘们的话,觉得自己最近也是太不关心井上的工作了,心里猛然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中午换工衣跟送饭车到了井上,匆匆的扒拉口饭,问问情况,这种活儿不用人全部跟下来,就和一枝花、坏种两人下来,发动车活动开了。
活动一会儿停下来休息一下,让车凉一凉。三个人坐在值班房下抽颗烟,我感觉有点渴,就上值班房找水喝。结果找了一圈是一点水也没了,就又转身下来了。刚坐下,马树营跟下来来了,说“你是不是找水呀,李队”。
我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马树营见状就说“还有一饭盒,被沙大蛤蟆藏起来了,在那边草里呢”。
“沙大蛤蟆,谁呀”?我问
坏种先笑了,说:“兄弟,你他娘的当领导了,高高在上不胡乱给人起外号了,当然不知道了……”.
他还没说完,一枝花就说“你听,上面那个打呼噜的就是”。
我也来了兴致了,就问“那不是今年刚分来的中专生吗,他不叫沙富海吗,你们根据啥起的这个外号”。
坏种就说“你这一阵整天忙着办证、生气、喝酒了,啥也不管不顾的,我******成了当初的你了。娘们把他安排到我们班来,叫我好好带带,咱队上不还少个技术员吗,过一阵提起来和花儿做搭档。这球伙计,整天他娘的上井就睡觉,人活儿不干一点,啥也不会呀,还干技术员,他干个**。每天吃完饭,水不够他藏的啦。你不看他腮帮子鼓鼓着,小肚子挺的皮球似的,一米七多点个,横着长的比竖着还长,叫他大蛤蟆还为过吗”。
听完坏种说的,我就拍打着一枝花嘻嘻哈哈的说“宪华,这他娘的和你刚来的时候一个球样,这种事儿也只有你们文化人能干出来,书读得多,心眼儿也多。你看别人,这么热的天都同甘共苦,就他知道渴呀,还他娘的藏水”。转过头来对马树营说“去,找来去,拿来大家喝了”。
马树营转身去找水去了。坏种就说“兄弟,也不是我现在怕事儿了,是不愿意惹事儿了,这小子丝理不论,起来胡骂呀,还不够和他生气的呢,惹乎他干啥,让弟兄们拎着桶出去找水去算了”。
我瞟了一眼坏种,诧异的盯着他看了半天。听他说的话,都觉得不认识他了,心想这还是我以前的大哥吗,这刚结婚几天呀,就变成这样了。转身对一枝花说“宪华,想想你刚来的时候跟着我,我怎么对付你的,你说这水咱喝不喝”?
正在这时,马树营也端着水过来了,一枝花先站起身来接过水去,喝了两口说“喝呀,为啥不喝”。
马树营也抢过饭盒喝了两口,然后递给了我。我也喝两口后递给了坏种,然后对一枝花说“宪华,等会你们说的那个大蛤蟆起来没水喝呱呱乱叫怎么办”。
一枝花又接过饭盒喝了两口,结果想到了主意,没憋住笑,噗的喷了出来,呛得咳嗽半天才说“哥,这活儿不用你教,好办”。说着把饭盒递给马树营说“你别再喝了,给他留下这一半好了,去一边给他添满了,他喝个屁水,让他喝尿好了”。
听一枝花这么一说,我拍着他的肩头哈哈一笑说“嗯,甚合吾意,你深得吾之精髓也,可以出师独自闯荡天下了”。
马树营一听,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还是忍不住又喝了两口水,这才转过身去一泡尿尿满了饭盒,又盖好饭盒盖,端着去放回了原处。
马树营回来后,我又伸出大拇指冲一枝花挑了挑说“行,你比我行,不愧是大学生,脑子反应够快的。坏种就够坏的了,你怎么比坏种还坏呢”。一句话说的他们仨都笑起来。
笑够了,我对马树营说“你再叫一个,两个人去附近的采油站提水去,回来后把水桶也藏起来,别让那个沙大蛤蟆找着了”。然后又对坏种说“把人都叫下来干活,别吵起大蛤蟆来就行了”。
几个人忍住笑把在值班房休息的都叫下来,继续活动解卡。到了三点多,解开了,就收拾正常起管柱。我和一枝花坐在抽油机底座上抽着烟,告诉他沙卡、蜡卡不怕拔不出来,更不怕沉下去,怕的是不动。以及落物卡的一般解卡经验等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