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琳溪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复云轩收起了莫名的表情,恢复了带着浅浅宠溺微笑的神色。
“走吧,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双腿一夹,复云轩喝一声“驾”,马儿加快了速度驮着两人向前跑去。
远了看去是四五间草屋,待近了仔细看,竟是五件间草屋围成了四合院的样子,就在一个向西的小草屋里,还有人影在晃动,隐隐还有切菜的声音,仿佛是在做饭的样子。
复云轩似乎是很熟悉的样子,下了马将沈琳溪扶下来,顺手就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拉着沈琳溪的手就走向了有人影的那间草屋,还唤了一声:“阿伯”。言语间透着几分亲近。
屋里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擦擦地向门口走过来,并探出头来瞧了瞧。
是一个老头,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精神气色却不错,动作也很利索的样子,此时探出小半个身子来,左手却一直在抖啊抖,似乎有些残疾。
定睛仔细瞧了一会,似乎是看清了来人是谁,老头的脸上仿佛盛开出光彩,裂开嘴笑了:“轩轩啊。”
“噗——”轩轩?沈琳溪一个没忍住,不厚道的笑了。
若是一个一两岁的孩子被叫轩轩也就算了,复云轩,十二了,将近一米七的个子,轩轩,哈哈哈。叫你平时装,小样,暴露了吧,哈哈哈。
沈琳溪觉得自己笑的快要撒手人寰了,看着复云轩略有些尴尬的神色,坏了,笑到嘴角抽筋了,哎呦哎呦,不行了,哈哈哈。
复云轩板着脸看向沈琳溪,额头上写着四个字:我不高兴。然后又转向老人,露出一个沈琳溪从没见过的面对亲人一般的笑:“阿伯”。
“我不笑。”沈琳溪抽了抽鼻子,尽力控制自己不笑,然后看着复云轩的脸,一个没忍住,噗地又笑了出来。
老阿伯似乎看清楚了在外面的是两个人,并不是只有复云轩,还有一个沈琳溪,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盯着沈琳溪看,盯了一会有看了复云轩一眼,再转回头来看沈琳溪脸上就挂满了笑容:“轩轩啊,这是你媳妇吧。”
“嘎——”沈琳溪差点把自己噎死。阿伯,大爷!您那只眼看我像复云轩媳妇,我才八岁啊!!
复云轩明显也被噎了一下,一口气没上来,跟喝水被呛着了似的。
“阿伯,我才十二,还不娶媳妇。”
“哦,二十了呀,该娶媳妇了。”
……
沈琳溪眼角抽了抽,看向复云轩,用眼神示意:您老人家这位阿伯,是眼聋还是耳朵瞎?
复云轩难得尴尬地挠了挠头,递给沈琳溪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
……除了习惯就好,沈琳溪还能怎么办?于是沈琳溪就这样沉默着,跟着复云轩走近了阿伯。
“阿伯,这是我妹妹,小溪。”
“哦,小小啊。”
“小溪。”
“小小啊,来,到阿伯这来。”
……不想认命,现在想跑还来得及吗?
复云轩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跑了你就完蛋了。沈琳溪抽抽嘴,憋屈地走上前去。尽管如此,沈琳溪还是礼貌的问了好:“阿伯中午好啊。”
“好好,阿伯好。”阿伯咧着嘴笑,沈琳溪在心里腹诽,现在怎么听的这么清楚了,怎么听不错了,哼,欺负人。
阿伯就这样拉着沈琳溪看,就跟看自家媳妇似的,从头看到尾,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看的沈琳溪心里直发毛。
沈琳溪现在的身体才八岁啊,八岁啊!阿伯,你的思想正常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阿伯显然是越看越满意,一拍沈琳溪的手,转头就骂起了复云轩。
“你说你,自己不知道回来也就算了,有了孙媳妇也不知道带回来看看,真是不孝顺。”
骂完复云轩,立刻又变回菊花脸:“来,小小,跟阿伯来,阿伯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也不看复云轩,拉着沈琳溪就进了草屋,激灵咣当就开始收拾,还不忘跟沈琳溪说着话:“小小啊,想吃点啥,喜欢这个不?这个呢?喜欢这个不……”
沈琳溪两辈子都没有这个待遇过,上辈子家里还有个弟弟,家里最多的关心都给了弟弟,这辈子虽然是将军府最小的孩子,却到底是封建社会的大家族,家里再是宠孩子也有一个限度在,现在被这陌生的阿伯如此对待,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来神,慢慢地,心里却好像有什么在融化一样。
“阿伯,我来洗菜。”“阿伯,盘子我拿。”“阿伯……”渐渐习惯了阿伯的态度,沈琳溪开始帮忙,尽管阿伯不让沈琳溪做什么,沈琳溪还是拿个盘子洗个菜什么的,做点小事,一老一小就在不大的小草屋里忙忙碌碌。
似乎两个人都没有看到,复云轩喂了马之后,就一直倚在门边看着这一老一小在忙碌,眼神中,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看着两个人说说笑笑,却又有一种异样的宁静。
沈琳溪一边跟着阿伯一起忙碌,两人还不时说说笑笑。阿伯似乎耳朵确实不太好不,总是听沈琳溪的话不,惹得沈琳溪笑的花枝乱颤。
阿伯的左手确实是有残疾,勉强拿一下东西还可以,拿重一点的东西或者做幅度大一点的动作都不行,沈琳溪就围着阿伯前后跑,帮忙拿拿这个,递递这个,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阿伯还会讲复云轩的事,说虽然轩轩虽然在这里住的日子不长,但是轩轩是个好孩子,还会砍柴烧水做饭,巴拉巴拉巴拉……
还有复云轩第一次烧火差点把草屋烧了,第一次做菜倒了一锅醋,等等等。
如果说完这些之后后边没有加一句“小小要好好跟轩轩过日子”的话,沈琳溪还是很乐意听听复云轩的糗事的。
但是阿伯总是带着这句话啊,沈琳溪也就只能在听了复云轩的故事嘻嘻哈哈之后,嗯嗯啊啊装聋作哑,然后一会继续嘻嘻哈哈,再继续装聋作哑。
倚在门口的复云轩不知何时不见了,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干什么了,四五间茅草屋里,到处只剩下这一老一小的说话声与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