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只一笑示意不必多礼,坐倒梳妆台前。
婉儿问今日要戴和首饰,烟柳问婉儿今日王爷可有吩咐去什么地方?凝香说今日无事,烟柳便说什么都不用了,自己动手用黄绒缎子将发丝束到脑后,简单打了个结,挑了个舒适的抹额,简约又不失尊贵。瞧着镜中素净雅致的自己觉得甚为满意。
“我家公主莫说是在江南,在东华也是数一数二的,要不你家西王怎么这么多贴上去的女人不要,非要娶我们家公主呢!瞧便是素颜朝天也叫人移不开眼去!”烟柳素来都是个好脾气的主,烟柳只是随和地笑了笑,还未说什么婉儿便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经扶起弯腰施礼的凝香。
“婉儿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烟柳听婉儿说,看着一脸有点疑惑又有点崇敬望着自己的凝香嫣然一笑。
“奴婢见过王妃,四爷吩咐奴婢们给王妃做的糕点好了,恭请王妃品尝。”说话间门口有人进来行礼对烟柳说。
“哇!江南的桂花糕!公主,还有公主最爱吃的相思雨!都是江南风味的点心呢”婉儿上前一看当下激动不已,说着已经捧了那红豆沙糕到自己面前。
烟柳看着这些糕点一时有些错愕。
看着那糕点许久,恍然回身,烟柳抬眼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眸光流转,并没有动那一桌子江南风味的糕点,轻扬了扬广袖,举步往外走去,现在她第一件事就是想马上见到玄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冲动,只是现在她就想马上见到他。
许是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凝香当即跟了上来给自己带路。婉儿看了看极其诱人的糕点,虽不舍也还是赶忙跟了出来。
虽有些怀疑玄昂为何对自己这样好,只是终究感动胜过了一切。
凝香引着自己在曲院回廊里走了一阵到了后花园。
烟柳沿着蜿蜒小道绕过一片假山,就瞧见湖边的空地上玄昂扬剑凌空一指的英姿。
烟柳伫立在湖边看了一会,看他的样子倒似一点事情也没有。他的伤口虽长,过所幸并没伤到要害,顶多伤口的痛楚发作之时给他吃些苦头,西王身经百战,看不起这样的小伤吧烟柳想。
瞧着凝香说西王练剑可帅了的时候还觉得西王受伤了还这么爱现。仔细想想他大概也是怕他不去上朝便罢,连晨练都偷懒只怕府里人多口杂。难免一传十十传百会让人生疑虑,想到他毕竟是为了自己才负的伤的心下又不免多了一丝感激。
烟柳转身打算沿着湖边继续走过去瞧瞧,举步的时候就瞧见玄昂身后不远处的亭子里玲珑姑娘已经在那里,正在婷婷而立瞧着他练剑,此刻望着玄昂笑意盈盈崇拜无比地。
玲珑姑娘很美,尤其那一对丹凤眼,不笑自媚,今日一袭桃红春装正好应了那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玲珑的身后还跟了几个丫鬟侍女,看那问月亭的石案上还摆了糕点茶水想来是为玄昂准备的。
难怪起的这样早,原是赶来见那这些天忙得没时间搭理太子临回府还想着要要去他说他只是救了人家不是他西王的人所以婉言拒绝太子仍旧让她来去自由留在王府的美人了。
烟柳抬眼看一眼舞剑的玄昂。不免自嘲地笑了笑,转身。
“王妃,王爷就在前面了!”凝香指着玄昂提醒自己。
“西王有玲珑姑娘照顾就够了,咱们就不要过去打搅了,回去吧。”烟柳浅浅笑了笑,没有再看向因为看见烟柳的转身离开收了剑的玄昂。
烟柳并没有原路返回,只是随意挑了条曲径,大户人家的院落都是四通八达的,烟柳本就不急着回去,想既然出来了就看看这满园春色,提起裙裾踏上石阶。
烟柳不自觉抚摸上自己的心口,这是怎么了呢?
人有时候都难免会这样冲动,因为有人只是无心却给自己带来的一点点的温暖,却忍不住心生感动,甚至感动地无以复加,原本打算不理会的心忽然就迟疑起来,即便态度再冰冷也会因为那一点点感动,心就马上变得柔软起来,甚至变成对自己的自责,愿意抛却所有前尘往事也想说一声谢谢。
自己大概也是
就像他们之间本形同陌路却在他替自己挡了一刀后,就忘了自己先前还想着将来有一天要杀了他,只顾着焦急地担心他万一死了或者被发现身上有伤怎么办。
就像本来听说玄昂在练剑的时候,并不怎么担心他的伤势,想到是为自己受的伤吃的苦却不免又有些心疼起来
自己正好想着今天是大婚第三日心下不免跟着一叹,心里正好委屈想着若是江南的女子,今日本该是夫君陪自己回门之日,祖父若在,自己就又可以陪他下棋,俊毅定然会和自己抢她最爱的糕点,父皇最爱的也是这个,每每哪个妃子做了拿去讨好父皇,父皇总第一个问,厨房里可还有?也给烟柳送些过去。可是她还没有把东华一切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一切想完玄昂就已经叫人做了江南的糕点送来了,烟柳就开始责怪自己未免心胸太狭隘。
烟柳看着那相思雨的糕点的时候虽面上不说,她是西王妃自然有自己该说的话该做的事,该表露的情绪,其实心里也和婉儿一样是又惊又喜。
她只是想着要去谢谢他却忘记思考他贵为西王,这一切只是想讨好西王的人给他献上的主意,因为一盘糕点就要忘了,他是尊贵的西王,无心的一句话便会有人替他去办,寻食材一大早送过来不管过程多复杂都只需他一句话就好。
烟柳忍不住自嘲。人人尊她为西王妃有谁在意自己想念家乡,又有谁在意自己是不是当真喜欢做这个西王妃,许是身处异国他乡太寂寞了,以为有人记得自己其实却不是才有些心生落寞吧烟柳想。
烟柳徐徐走了一段,踏上那落满樱花的石阶时愣了愣,轻轻缩了踩到花瓣的脚。看满地落花不由心生怜惜,渐渐抬眼,只见满眼落花纷飞,风一扬萦绕在自己身旁凌空盘旋,烟柳这才抬头寻找那满眼纷飞的来源,不免被那美景触地有些动容:许是刚才一心想着要见玄昂所以不曾留意,如今看去西王府里的景致其实是极美的,那飞檐雕栏错落有致,又有烟柳画桥的江南韵味参杂其中放眼望去如诗如画,烟柳置身后花园的半山坡上,后花园假山后的小山坡站在下面瞧去俨然是被一圈绿树烟柳围绕包围的一片绿色,走上来一段才发现接着岸边的烟柳树的一片是桃李芬芳和一片是雪樱纷飞,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如今烟花三月已去,四月正是满园桃李芬芳最华丽的凋零之际。
“花飞花谢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烟柳看着满天落花不自觉吟出口。
婉儿瞧着烟柳抬眼看满眼纷飞的樱花虽美得极致却莫名让人觉得瞧着心疼,烟柳素来爱蝶,正好瞧见彩蝶停在牡丹上,于是心思一转,指着边上牡丹从上的彩蝶想给烟柳一些惊喜:“公主,公主你瞧好多蝴蝶呀!”。
西王府除了满园桃李和不少烟柳雪樱,还错落着有致种着有不少奇花异草,各色牡丹自是必不可少。
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满园芳菲飘絮外,牡丹罗兰百花丛生,姹紫嫣红好不热闹,相比那随风而逝的雪樱倒是繁华苁蓉无比,毫无凋零的迹象,但见飞花漫天里蜂蝶萦绕,但闻鸟语花香。许是刚刚一心想着要见玄昂不曾留意,这样环视之时,抬眼环视之时才发现西王府的后花园风景宜人,瞧着心旷神怡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