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刚刚碰到的笔架,怎么这蘸水用的小水杯会陷下去呢?烟柳干脆一用力,门竟然就那样开了,谁会想到一个笔架连着机关,若不是烟柳靠过去的时候用了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根本不会把这个小水杯一样的东西压下去,别的角度只怕碰到了也如固定在大理石案上并无破绽。
烟柳来不及多想。赶紧走了进去惯了暗门,通道里点着不熄灭的烛火,一路通明,只是进去了才发现是一座和楼上一样奢华的书房,更多了一些想来是玄昂更看得上眼的奇珍异宝。空无一人?怎么可能呢?一定哪里还有暗门,烟柳又照着原先的样子去动那笔架,只是竟然不能动分毫,烟柳四处能动地都动了动,却不见有丝毫反应。
烟柳摆弄了好一阵子仍旧看不出破绽。
看那边挽着的幔帘,才放弃书房和会议厅,往里面走,玄昂倒是当真会享受,里面除了一些奢华的摆设居然还有有一张明黄缎铺着的简单舒适的大床榻。
一应都是明珠照明,无人却也恍若白日。
身后忽然有石门打开的声音,烟柳说时迟那时快,闪到了幔帘的后面。
“四爷,微臣知道您不屑用这种手段取得雪谷国臣服可这是最快的办法,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玄昂居然从一副画后面出来,不知道机关在哪里,穆修跟在一言不发绷着个脸的玄昂身后拍马,洛子旭是最后出来的,将那幅画上挂着的一块玉佩正反交换,竟然就又传来石门关上的声音想来是密室里还有密室所以没有听见烟柳下来的动静。
“田副将已经为擅自扣留连城公子的事承受了军法,王爷若还想轻易放走连城公子,老田的军法岂不是白受了……穆将军说得对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自古成王败寇。没有什么不对的。”程将军也走到坐在会议厅的椅子上绷着脸一言不发的玄昂面前,不知所求为何。
“难道连城公子不是玄昂扣下的。”
“何况他口口声声要……”洛子旭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玄昂犀利的目光然后噤声垂首抱拳作揖表示知错。
“既然他口出狂言就让他呆着多呆几日吧。有胆闯西王府就该知道有这样的下场。”玄昂便品茶便舒了口气说。继而微微皱眉,看着茶微微出神“今日这茶是谁泡的?这时日王府里哪里来的江南碧螺春?”玄昂抬眉看着洛子旭问?
其余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蓝烟柳?”玄昂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烟柳心都提到到了嗓子眼,玄昂的脑子怎么转的这样快,似乎一下子就想到了是烟柳来过书房“你们都先回去吧,连城公子的事本王还要早点想想。”玄昂显然脸色不是很好吩咐。
穆修还想说什么,玄昂却扬了扬手表示不要再说了,穆修也就闭口不提,和洛子旭,程将军三人应声告辞出去。
密室里只留了玄昂独自一人。独自品着茶,拿着一本公文看了会,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在书案边踱步来回踱了几回,最后大概是做了什么决定起身也出去了。
烟柳当下松了一口气,若不是离开得较远,凭借自己那点闭气的功夫怎么可能躲得过玄昂。原来这里就是书房的地下,上面的脚步声居然听得一清二楚,连洛子旭叫穆修等一等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若不是自己从小练舞举步轻盈玄昂早就发现自己了,或者他本来就是先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才上来看的。至于洛子旭他们的脚步声,练武之人素来懂得分辨本就不是什么难事。烟柳走过去翻了那玉佩,原来那玉佩刚好对上后面一块凹陷,正面刚好合上。画后面已经传来有石门打开的声音。
烟柳往里走,先是一段通道七拐八拐的,虽有些其他洞口烟柳却只寻着光亮走,渐渐往里面竟然有水滴声。通道有些长前面似乎还有更明亮的光。烟柳忽然眼前一亮,那突如其来让烟柳下意识用手去挡开。
天哪?烟波湖?烟柳望着眼前的精致竟然不敢相信,玄昂竟然用琉璃浇筑了一整面的墙与烟波湖只有一片琉璃墙之隔,一个人展开双臂那么长那么宽的墙可琉璃素来是稀奇之物烟柳着实已经就要说不出话来。
天哪,如果没有猜错,如果可以再往前走几步上面就是揽月亭,玄昂,真的是够可以。
“烟柳?”连城狐疑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
“额?”烟柳浑身一颤是他!烟柳下意识地回头,错愕地看到盘膝打坐在被一潭清水包围的鸟笼模样只是全部用玄钢浇筑的亭子般大小的牢笼里。
那铁笼缠了四更粗壮的铁链想来是怕连城武功高强轻易逃了出去,连城就打坐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烟柳一点一点站立起来。想却终究迟疑着没有上前一步,因为自己就困在这牢笼里面,根本无济于事。
烟柳看边上倒是好茶好水伺候着,可是看来纹丝未动,除此之外,这样阴冷潮湿的地底下就没有什么御寒的吗?他就这样一直打坐着吗?他……
他还是大婚那天他见到的连城,连那一身锦衣华服也是,虽有些褶皱凌乱,只是仍旧不失那绝代的风华,虽身陷囹圄倒是半分不见削去他的锐气,他起身负手而立看着烟柳回眸然后动容地望着自己反倒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似地展颜一笑。
轰,烟柳的脑袋就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感觉炸开,所有残忍的画面通通在此浮现眼前。
他那一句杀无赦,他那一句从此以后你就叫千世,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朕的美人千世,休想做回烟柳嫁给西王。
那句杀啊,你舍不得哈哈……
烟柳此刻有些许的怜惜些许嘲讽,提着因为被打湿的变得更更重的繁复的宫裙到那亭子那边。
烟柳停在连城的面前,抬眼看那四跟粗壮的铁链放连城出来,竟然发现那链子甚至没有接口的地方!
“你屠城之日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连东华的质子的待遇都不如?”烟柳带着一丝冷笑嘲讽。
“你当真是为了嘲笑我来的?”他看着烟柳奢望能从烟柳眼底读出一丝丝动容“就算我为你抛家弃国也不能挽回?”。
“呵,挽回?挽回什么,你从来没问我要过我的心,我也从未许过,也幸好不曾许,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你抛家弃国?那一切本来就不是你的,日后也不会是,这样的你只是让我更厌恶?”烟柳看着他那双重眸还是一样的深邃如海,望着那个自以为是的男子冷冷说。
连城却忽然走到牢笼边上,一把拉过没有防备的烟柳,将她禁锢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对视,他不信,他不信,他……不……信…
他直视烟柳的眼底,想要从那深邃海的眼底看出些什么,直到看到烟柳望着自己泛着倔强不肯表露的忧心和不肯掉下来的泪水。
连城漠看着一笼之隔的烟柳莞尔一笑才松开已经被抓得泛着红印的白皙的手腕。
连城漠此刻看着烟柳温婉明媚的笑容就好比一抹阳光,几乎就能把整个地底下点亮。
“是,我是在乎过你。”烟柳望着现在还笑得出来的连城漠一声一声却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掩去那丝动容带着漠然承认,提着可能受刑也可能丧命的那种担心的心终于放下来,玄昂也许不是她想象得那样冷血,只是看着这困了他三日的牢笼却更绝望,从心底颓然无力,望着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连城漠“是你把一切全部践踏你忘了吗,你的大军怎么踏破我的皇城,怎么屠杀我的父兄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