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利落的出手,囚车一辆辆的毁于刀刃之下。我成功的一剑劈开囚禁义父的铁锁,慌忙将解药给义父服下。魑魅魍魉跟着前来接应,我拉着义父本想隐入人群,却不想义父竟静立于囚车之内,丝毫未动。“义父,我是小柒!快走!”我自是知道最佳的时间有限,万不可错过。只是义父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有些诧然的回头,莫不是方才我为义父服下的解药没有药效?“快走,没时间了!”说着就要动手将其拖走,却只见其淡然的开口“我是不会走的!”没有叹息、没有哀怨,他却只是那般安静的接受自己的宿命。他就那般静立于我的跟前,面色沉重却又决绝,俨然犹如一尊寂静的石像。我自是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只是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又何必在乎这些迂腐的事物?气节,就真的那般重要?我发现,渐渐的我越来越不明白义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不明白,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为了父皇,还是为了漠沃尔的百姓?他如果真是为了漠沃尔的百姓,他就不应该这般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望着义父那固执而又决绝的模样,我自是清楚的知道我是说不动他的!也罢,不如直接吩咐魑把他拍晕了拖走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想来若再不行离去,恐皇城的兵士一到,到时候若想再离开,定是难上加难了!
在这世间我从未见过像他们这般恩爱的夫妻!他们只是淡笑着彼此相望,什么都不说却在这慌乱的岁月里蓦然让我明白何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有些誓言不说,原来有些浪漫可以不必刻意。也许,正如常言所说的那般:若是真正爱一个人,什么都不需要,包括浪漫!只是看着他,你就会觉得无比的满足。我曾一直以为,这世间没有这般的爱恋。原来,只是我一直错看了这世间的爱情。
原来,我还是低估了父皇的谋划!看着那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的追兵,我倒是反而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扬唇一笑,漫不经心的翻飞着手指间闪闪发亮的银针。既然父皇要杀人,而我执意要救人,那我们便各安天命。也就此,不必各自为难!
漫天都是飞来的箭矢,在城墙上遮蔽了日出。只是淡淡的一瞥,那泛青的箭头,就知道是喂过剧毒的!只是,我却从未想过的是,父皇竟会在此闹市的地带,大开杀戒。一时间无辜遭殃的百姓,纷纷闪躲。哀嚎、惨叫,各种痛苦呻吟的声音,整个场面乱作一团。整个禁卫军围住了皇城,圈住了我们逃生的路线。此刻,大家心里自是都明白,若是想出去唯有杀出一条血路。只是,最令我诧异的是,父皇的杀招竟如此的狠厉,似乎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早已经注定了我的努力只不过是一场杯水车薪、覆水难收罢了!
很明显,杨家一众九人都是被父皇下过蛊毒的!就算如今我砍断了囚车,折断他们身上的锁链,但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的!只见他们一个个唇色发黑,瞳孔的颜色变得黝黑,将是剧毒攻心之兆。想来,如今就算是我拼命杀出重围,也许也是无法搭救他们的性命。“小柒!”耳畔义母低低的唤了我一声。我慌忙一回头,便见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丝丝的血渍从嘴角不断地沁出。慌忙将其扶起,扣上她的脉门,不觉黯然心惊。义母的身体这些年来本就不好,底子极差,想来是快坚持不住了!只是,如今我根本无法施救!来不及多想,忙唤了苍漠瑾一声,便将义母扶到了菜市门口的大石狮子后。想来为今之计,恐也就只有暂时先用银针压制毒素了!苍漠瑾忙着帮我挡着四处飞来的箭矢,魑魅魍魉则负责营救剩余的杨家几位哥哥。只是,如今再这样下去,唯恐我们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事到如今,想来也就只有能就走一个是一个了!大家渐渐靠拢过来,聚集在了一起。大家紧贴着菜市门口的石狮,借此来躲避那漫天的箭矢。“东西南北四个要道,都有我的人在接应!只要等过了这一场箭雨,大家便分开从各个方向突围。今晚子时在郊外的黄土坡集合!”说着便慌忙拟好了逃生的路线。魑魅负责大哥、二哥、三哥从东面突围;魍负责带着四哥、五哥从南面出去;魉则带着六哥和杨凡从西面突围;剩下的便是苍漠瑾同我带着义父、义母从北面杀出去。东、西两边皆有出城的小径,南面有一池湖水直通郊外,记忆中北面好像是悬崖,只是如今哪还有那么多的顾虑,纵是今日能出得去,闯悬崖又何妨?
“小柒!”六哥低低的唤了我一声,却始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我分明看见他眼底那份复杂不堪的神色。我自是明白,他此刻想要言说的话语。扬唇一笑,蓦然转身抱了抱他。“六哥,照顾好自己!”记忆中,总是最爱和六哥黏在一起。和他的革命感情,要说追溯恐是可以写成一部三千多卷的史书。只是,如今眨眼即又是生离死别的场景。来不及再言说什么,大家早已各自亡命天涯!
“义父,虽然小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小柒知道,漠沃尔的百姓需要你!既然不能忠君,那便好好爱国、爱民!”义父是固执的,我知道若今日不能劝得他离开,那义母也断然是不会离开的!扬唇一笑,蓦然有些凄凉!这尸横遍地的菜市口,父皇是不是早已经预料到如此的结局。为了他的江山,他就当真不能容下杨将军一家吗?
义父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有些发愣的盯着那血淋淋的死尸。在他的眼睛里,我分明看见蓦然的哀凉。也许,我终究无法理解义父对漠沃尔,乃至是对父皇的感情。他一个人独自忍受着这个国家的背叛,也许他那执拗的心不是再也转不过弯,他只是渐由心生的疲惫,让他不堪再去坚强。也许,正如义父这般,越是坚强的人,如果心间的信念一坍塌,顷刻之间瓦解的是他所有的心智。我曾以为义母会劝说义父几句,毕竟,这里最了解义父的人只有她。却不想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义父的身边什么也没说。她握着他的手,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他们彼此淡然的相望,而在义母那美丽的眼睛里层层泛起的泪花是幸福的,夹杂着甜蜜的微笑。原来,相恋太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是这般!一眼万年,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蓦然间地老天荒,岁月在静好里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