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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田小曼向陈楚歌“逼宫”,弄得机关里风言风语,陈楚歌向牛大伟求救,牛大伟出主意让他帮助田小曼的情人,也是他的情敌甘小剑竞争局长…

陈楚歌商场意外巧遇杨燕,杨燕向他大倒苦水,诉说被张福来抛弃的情况,让陈楚歌晚上留下来陪她…

段鹏飞很快成了机关里的“万人迷”。

陈楚歌想起一句话叫“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态炎凉,有钱人永远是香饽饽,走到哪里都吃香。

钱飞很快把他提拔副科的情况摸清楚了。他本来是镇团委书记,因为公选考了个总分第二名,县委很重视,提拔他为镇党委委员,给他一个安慰奖。钱飞说所谓“重视”,并不是重视他本人,而是重视他老爸。

钱飞还说他在机关里人气急剧上升,还不是因为拿钱铺路。今天给这个扔上一包中华,明天给那个捎点土特产,一些人外出办事让他开车送一程,平时他们没坐过奥迪,也没有资格坐,因为那是书记的专利,也是权力的象征,现在在段鹏飞这里得到了满足。这年头贪小便宜的人多,谁不说他好。

陈楚歌说:“他那是墙内开花墙外香,至少咱们科室除了何劲松外,买他账的人少”。

钱飞说:“千万别大意了,现在咱们科室的阵地也被他攻下了一半,现在只有咱们俩个难兄难弟了。”

“怎么,史爱玉也向着他了?”

“是啊,昨天我看见他送给史爱玉一套巴黎欧莱雅护肤套装,史爱玉很喜欢,一再向他表示感谢呢。”

陈楚歌没想到段鹏飞一来就展开了迅猛的“糖弹外交”,收买人心,这招确实很厉害,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打下群众基础。这让他想起基层贿选的事,那是他还在靠山乡工作的时候,适逢村委会换届选举,其他村都顺利换届了,黄湾村出了事,因为这个村很富裕,有矿藏,许多人对掌握着矿藏发包权的村委会主任位子虎视眈眈。牛大伟很紧张,安排王副书记、江副乡长和他组成工作组,到黄湾村调查。经过调查发现,两位候选人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贿选行为,一位候选人是回村发展投资了大理石矿的矿主黄大毛,他除了利用家族势力、亲属关系等方式进行竞争外,还大摆宴席、宴请村民,凡是参加宴席投他票的每人发给大米一百斤、玉溪烟一条、安中特曲酒一箱。另一位候选人原村委会主任孙玉虎也不甘示弱,只不过他做得更隐秘一些,直接给礼金,每人五百块。老百姓说“五马换六羊,哪个也不强”,选谁都差不多,倒不如选一个请自己喝了酒给了自己东西的人,东西多少是自己落下了,不吃白不吃,不要白不要,人家的面子也给了,自己当下也损失不了什么。调查组回来请示牛大伟怎么处理?牛大伟说:“管他谁上,只要他到时还归我这个党管就行。”后来黄大毛赢了,孙玉虎的钱也没要自己掏腰包,村集体的发给村民理所当然。黄大毛的礼品费也在上缴集体利润中抵扣了,最终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三方都是皆大欢喜,这事乡内消化掉了,媒体上也没曝光。后来陈楚歌看到报纸上也有这方面的报道,文章名叫《天价村官扶摇直上》,说的是山西河津下化乡老窑头村王玉峰给每位村民1800元,共投资194万元如愿当上了村主任,但这仍不是最高纪录,目前全国最高纪录保持者是河北省涉县更乐镇上巷村的村委会主任王急义,在因贿选受到党内处分的情况下,仍然动用村集体款项360万元。

陈楚歌只好自我解嘲地说:“金钱可以买到‘朋友’,但买不到可靠的朋友;酒肉可以‘围’到朋友,但酒肉朋友不久长。患难之交才能见真情。”

钱飞说:“但愿是这样,但不管什么情况下,咱们俩人一条心、共进退。”

陈楚歌不知道他所说的“共进退”是什么意思?难道向段鹏飞屈服也一道吗?这家伙别看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备不住怎么想的呢?要是在抗战时,说出这话就是“汉奸”。多说无益,且听其言观其行。

陈楚歌翻开桌上的一本《秘书工作》,这是中央办公厅编的,是党办系统的刊物,里面大多是全国各地“笔杆子”的经验体会。其中有一篇文章提到“实力”:任何竞争,说到底都是实力的较量。人也是如此,离不开三种实力:满足和保障自身物质需求的“硬实力”;满足和保障自身精神需求的“软实力”;综合运用硬、软实力并促其增强的“巧实力”。软实力靠硬实力支撑,硬实力靠软实力辅佐,而硬、软实力则靠巧实力来增强。只有硬、软、巧有机结合,内化于心、外化于形,才能使自身实力发挥出更大能量。文章最后指出:实力体现价值,实力决定成败,实力成就未来,必须正视实力、增强实力、巧用实力,使硬实力更硬、软实力更实,巧实力更巧,才有更大更好的发展。

陈楚歌很赞同这种观点,画饼不能充饥,没有实力,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和段鹏飞相比,他除了“软实力”不相上下外,另外两种都差得很远。

段鹏飞进来了,打了一个喷嚏,骂道:“又是哪个兔崽子在背后说我坏话,害我光打喷嚏?”

陈楚歌说:“天气寒冷,注意着凉,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段鹏飞说:“打一个喷嚏是有人骂,打两个喷嚏是有人想,打三个喷嚏是感冒。我是隔一段时间打一个喷嚏,定是有人在骂我。”

钱飞点着一支烟,边往外走边说:“你人缘那么好,谁会骂你?除非你是想找骂?”

陈楚歌手机来了信息,是田小曼的,内容是:“我调动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陈楚歌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电脑死了机,良久才恢复过来,心想这个田小曼真是他的冤家对头,自己刚刚日子过得平静一些,她又要来添乱了。她是成心跟自己过不去,不让他过安稳日子。牛大伟说已经做通了她的工作,现在她是哪根筋又坏了?必须问清楚,免得她胡闹,这种女人撒起泼来,跟农村没文化又蛮不讲理的妇女差不了多少。于是回了信息:“牛主任说你不到安中来了。”

信息刚发过去,手机就震动起来,陈楚歌见号码还是田小曼的,犹豫不决,接通决不是什么好事,逃不脱被她骂个体无完肤。不接吧,她会就此罢休吗?陈楚歌见段鹏飞正注视着自己,连忙摁下红色的按键。

手机又震动起来,在桌上“扑腾扑腾”响。

段鹏飞问:“怎么不接电话?要是不方便,我出去。”

陈楚歌说:“推销杂志的,懒得理会他们。”说完,将电话掐断,给田小曼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开会。”

段鹏飞将信将疑,问道:“这订杂志归行政科或者总务处管吧?”

陈楚歌暗骂,你奶奶的,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特务?可是又不能不回答,便说:“过去在县里时,帮他们订过,他们还不知道我调市里来了。”

段鹏飞说:“这些人也不能得罪,万一哪天有事求人家人家也不屌你。你跟人家解释一下,不应该不接电话。”

“我的事不用你教吧?”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大家是一个集体,要有集体荣誉感,个人的作风不能影响到集体的形象。”

这小子太不像话了。陈楚歌克制住心中的怒火,正要反唇相讥,突听到隔壁史爱玉在叫他:“陈科长,有你的电话。”

何劲松照例不在办公室,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屁股在凳子上接触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作为“一秘”,上上下下,事情多如牛毛。

史爱玉见陈楚歌进来,说:“是你夫人的,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很好听呢。”

陈楚歌没想到田小曼会将电话打到办公室来,这下弄巧成拙了,他将门关上,在史爱玉狐疑的目光中抓起了话筒:“你有完没完?”

“是你不接我电话,还骗我说在开会,在办公室里开什么会?那位女同志怎么不参加?你不要再骗我说是领导碰头会,我知道你嘴里从来就没有真话。”

“不管我真话也好,假话也罢,反正咱们俩早就没有关系了。”

田小曼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说得轻巧,你的承诺兑现了吗?只要一天不兑现,咱们俩的事就永远没完。”

“牛大伟不是说你答应不到安中来了吗?”

“彼一时此一时,现在我被你害惨了,这都怪你,要不是你在柳县长面前捅破了‘窗户纸’,我还将就着,现在我在龙山名声臭了,没办法呆下去了。”

陈楚歌尝过遭人白眼的滋味,不禁对田小曼产生了同情:“我也不希望看到这样,早知今天,你何必当初呢?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史爱玉用手指戳了下陈楚歌胳膊,示意他窗外有人在看他。

陈楚歌看见段鹏飞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知道他在偷听,心想得赶快结束通话,免得这件事情在机关里传播开来,弄得满城风雨。

田小曼要挟道:“我不管你采用什么方法,如果这个星期我还没调到安中去的话,我就跑到你们市委大楼的楼顶,然后从那里跳下去。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刺激了陈楚歌,心想对这种女人,不能心慈手软,于是说:“你吓唬不了谁。你死了就如同小猫小狗死了,赖不上我,倒是把你干的丑事广而告之了。不过,你想过后果没有,你爸妈怎么办?你单位的领导和同事怎么看你?现在柳县长的处境够不好的了,你敢给他添乱?给龙山县委县政府丢脸?”

陈楚歌说完,将电话挂断,当他抬起头来,发现窗外聚集了段鹏飞、钱飞等人,大家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有感到惊讶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的,不一而足。

何劲松进来,问道:“你们俩怎么了?外面这么人在看热闹。”

史爱玉说:“我们没什么。”

“没什么,他们在窗外看什么?”

陈楚歌心想不能让史爱玉替自己背黑锅,于是说:“科长,是这样的,刚才我的前妻打电话过来,我们发生了争吵。”

何劲松用不相信地眼光打量着他,说:“前妻?这才几天,你们就离婚了?”

“我们离了一年多了。”

“真看不出你还蛮有个性的,工作上喜欢出风头,在这上面风头也不减嘛。小陈,我痴长你几岁,有句话要送给你,你不一定爱听,但也是为你好。你要想在仕途上发展,就得注意小节,尽管你们文人骚客喜欢放荡不羁、不拘小节,但既然进了这道门,就得夹紧尾巴做人。”

陈楚歌知道他是在变相批评自己,但他是领导,跟他争论只会引起他更大的反感,于是说:“谢谢教诲。”

何劲松从陈楚歌说话的语气中感觉出一种无形地抵制,便强调说:“我希望你不是左边耳朵进了,右边耳朵出了,全不往心上去。”

陈楚歌只好又说:“我牢记在心。”

这下,何劲松满意了,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说:“我们毕竟不同于那些大老板,他们在外面养情人、包二奶,只要他老婆不管,谁也管不着,我们有党纪在约束着,这是紧箍咒,我给你念念也是让你长点记性,免得你以后真像坊间所丑化我们的那样:‘吃喝基本靠送,烟酒基本靠贡,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现在你们既然离了,至于原因我也不想知道,我说这么多就是给你个提醒,今后要多加注意。”

“我一定注意。”陈楚歌觉得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在老师面前毕恭毕敬地受罚。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他能表达不满吗?不能!

陈楚歌从何劲松那出来,窗外那班人顿时作鸟兽散了,段鹏飞边走边模仿他的口吻调侃:“谢谢教诲”、“我牢记在心”“我一定注意”。

钱飞骂道:“你他妈的是何居心?你这是往人家心口上戳刀子啊。”

段鹏飞怒道:“关你屁事?找不着坟山乱磕头。”

钱飞心里早就对他有意见,既为他突然提了副科,一下子排在自己前面,也为他自恃有钱,把自己不放在眼里,这下暴发了,说:“大路不平有人铲,我就要管,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段鹏飞也不是省油的灯,挑衅道:“怎么,你想打架?”

陈楚歌上前抱住钱飞,说:“算了,咱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段鹏飞上前揪住陈楚歌的袖子,说:“你把话说清楚,我见识怎么了?”

他们之间的争吵,顿时惊动了隔壁几个办公室的人,大家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何劲松脸气得铁青,骂道:“你们以为这里是生产队吗?成何体统?都给我进来。”

陈楚歌带头进了办公室,段鹏飞和钱飞也低头跟着进来了。

一楼都是些普通科室,秘书长们在二楼办公,书记们在三楼办公,何劲松制止及时,否则惊动了二楼和三楼的领导们,这件事情就大了。

何劲松将门关上,拉上窗帘,手擂得桌子“嘭嘭”响,骂道:“这里是市委,不是生产队;你们是干部,也不是泼妇。市委自从成立以来,市委办公室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你们倒好,丢人!丢的不仅是你们的脸,也丢我们秘书一科的脸,如果传出去,丢的是市委办公室的脸和市委的脸。你们三个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鹏飞一脸无辜,说:“科长,没什么事啊,钱飞说他看我不顺眼,要跟我打架。”

钱飞很激动,说:“科长,他恶人先告状,我是打抱不平。”

何劲松看着钱飞,质问道:“你替谁打抱不平?谁有不平?”

钱飞看了一眼陈楚歌,说:“他学陈科长的腔调,分明是在讽刺他。”

何劲松怒道:“这有什么呀?国家领导的人腔调都还有人模仿呢。这事责任在你,回去给我写出深刻检查,如果你不服,我也管不了你了,我会向秘书长建议调你离开,反正我们这里人多了,还有谁不服管,也可以离开,想进来的人挤破了头。”

陈楚歌知道何劲松有些拉偏架,屁股坐歪到段鹏飞一边,钱飞是代他受过,此时再不站不出来,良心上交待不过去,便说:“科长,此事因我而起,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跟他们俩无关。”

何劲松说:“你和段鹏飞也跑不了,都要作出深刻检查。你们俩一来,秘书一科就乱成这个样子,如果你们不愿意好好干,哪里来还回哪里去,我绝不挽留。不要以为你们能力有多强、水平有多高,地球离了你们就不转,地球离了伟人,都转得好好的,何况你们?”

三个人都低着头,像三根木桩一样。

何劲松喝了口茶,继续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们三个人之间有积怨,才导致今天事情的发生,别当我是傻子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现在正告你们,党内绝不允许搞宗派主义、山头主义,也不允许存在小团体。这才几天,你们就拉帮结派?你们三个人一间办公室,陈楚歌是副科长,应负主要责任,如果检查不深刻,我不会通过的,就是秘书长给你撑腰,也不行。一个班子,一个单位,相互补台,好戏连台;互相拆台,一起垮台。我希望你们三个人要引以为诫,搞好团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共同把秘书一科的工作做好。”

陈楚歌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真是“禹门三级浪、平地一声雷”,弄得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说:“我一定作出深刻检查。”

钱飞见此,也不嘴硬了,说:“科长,我不该一时冲动。”

何劲松看着段鹏飞,说:“你也表个态。”

段鹏飞也觉得不好意思,说:“科长,我错了,我不该说风凉话,今后再也不会了。”

何劲松点点头,说:“家丑不可外传。今天的事如果传到上面哪个领导那里,问起来的话,咱们口径要保持一致,就说是工作上的争论。都听到了吗?”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听到了。”

晚上,陈楚歌和钱飞在房间里写检查。

钱飞写了一行字,突然将整张纸扯得粉碎,扔在地上,说:“我还从来没有写过检查呢,这是何劲松故意跟我们过不去,你看他和段鹏飞眉来眼去的样子,我瞧着就不服。”

陈楚歌说:“别不服了,谁叫他是领导呢。”

“我是为你出口恶气。”

陈楚歌心想你说是为我,我也不否认,但主要还是为你自己,今天的事确实过火了,其实完全可以避免,你管段鹏飞说什么风凉话呢,就让他说去,也伤不了我一根筋骨,现在弄成这种局面,别说是何劲松生气,就是我自己也不允许。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时间又不能倒流,批评钱飞也与事无补,便说:“我心里清楚。”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太老实了,要是我的话就跟他据理力争。凭什么给我们扣帽子?难道我们就任由段鹏飞这个恶霸地主的后代欺压吗?世界上第三世界人民还联合起来反对帝国主义、霸权主义呢。这样下去,还让不让我们说话?”

“算了,肚子里装饭,也要装点气。”这是陈楚歌他爸陈保国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现在陈楚歌想了起来,觉得张春江说得不无道理,他爸还真是个哲学家。这个社会不公平的现象很多,人比人,气死人,所以要看得开,十个手指还分长短呢。对段鹏飞这种人,陈楚歌觉得正确的做法是:既不羡慕,也不忌恨,互相包容,和衷共济。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个地球上有资本主义国家,也有社会主义国家,按照理论上来说是水火不相容的,现在不也是和平相处吗?

钱飞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何劲松只是个小科长,又不是纪委书记,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写检查?”

陈楚歌说:“要是纪委让咱们写检查,就说明是犯了错误了,是要给处分的。这是科里内部的事,他不是说过家丑不可外传吗?其实咱们只要做个姿态,他或许看都不看的。再说我都写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钱飞沉默了一会,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撕了,说:“我觉得这检查还是不能写,你想这检查抓在他手上,就是咱们的把柄,今后什么评先评奖的事咱们就靠边站了。”

陈楚歌说:“段鹏飞不是也写吗?看来你还是在意‘糖果纸’啊。”

钱飞说:“有总比没有好。提拔没份,要是连‘糖果纸’也没有了,不好交待呀。”

陈楚歌心想这个钱飞唯利是图,便说:“随便你了,要不你迟点写,等我先交上去,如果他不再追问,就说明这事过去了,你也不必写了。”

钱飞想了一会,说:“我还是写吧,谁叫我喝了你的茅台酒呢?”

第二天,陈楚歌将检查交给何劲松,何劲松看也没看,一把撕了,说:“昨天那种局面,我态度要不严厉一些,就怕控制不住。都是同事之间,大家能在一起工作是一种缘份,有什么事情非要弄得不可开交呢?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陈楚歌心想何劲松还算聪明,这个和事佬当得还可以。

钱飞的情形也是这样,他回来的时候,正好段鹏飞过去,他对陈楚歌说:“还真让你说对了,他看都没看就撕了。”

陈楚歌说:“你以为领导就你那水平呀?你不是怕留案底吗?这回没了,该放心了吧?”

钱飞挠了挠头,说:“是我想多了。”

段鹏飞进来,兴高采烈地,说:“科长让我们都过去。”

何劲松见人来齐了,说:“办公室给我们科室一个先进工作者的指标,大家民主推荐一下,看谁最合适。”

段鹏飞抢先说:“我推荐科长,科长是科里的头,劳苦功高,咱们取得的成绩也离不开他的英明领导,大家说是不是啊?”

何劲松说:“按照往年的规矩,我不列入推荐名单。”

段鹏飞弄了个大红脸,不再说话了。

陈楚歌说:“我是副科长,也不列入推荐名单。再说我刚来,也没做什么工作,我建议在史爱玉和钱飞两人之间选择。”

段鹏飞说:“我也刚来,就不参加推荐了,我的意见跟陈科长一样。”

史爱玉说:“我推荐钱飞。”

钱飞有些被动,只好说:“我推荐史爱玉。”

何劲松说:“那就定史爱玉了。”

事后,钱飞翻着鲫鱼眼晴,向陈楚歌抱屈:“我跟她都是一票,凭什么定她了?”

陈楚歌笑着说:“我和段鹏飞不参加推荐,别忘了科长手里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票。”

“他不也是不参加推荐吗?”

“他自己不列入推荐对象,但没说他不可以推荐别人。你当时为什么不毛遂自荐?你个大男人,跟女人争张‘糖果纸’有意思吗?没出息!”

希望似火,失望如烟。人生如七处点火,八处冒烟。

陈楚歌给牛大伟打了电话,告诉他田小曼死缠烂打的事。

牛大伟这个媒做得不成功,算是“倒霉”,本来“新人进了房,媒人撂过墙”,而且他们都有孩子了,他大可以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至今耳根却无法清静。那天陈楚歌拜托他做工作以后,他找了田小曼,说她在安中市举目无亲,陈楚歌又不会回心转意,跑安中去干什么?劝她还是安心在龙山县呆着,和父母在一起互相有个依靠。其实田小曼也没想去安中,只是黄建功一片好心,她有些动心,毕竟安中是地级市,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市,而龙山只是个县,巴掌大的地方,除了安逸之外,没有多大的发展前途。当时甘小剑已经在法院打了第二次离婚官司,正常情况下离婚的可能性大,如果她到安中去,和甘小剑又是天南海北了。她看到陈楚歌在市县领导面前风光满面,心气不顺,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给他压力,她过得不好,陈楚歌也别想过得好。牛大伟刚劝她打消了念头,心想这事应该到此为止了,没承想又接到田小曼的电话,说陈楚歌弄得她声名狼藉,在龙山呆不下去了,并表示上次说过的话不算,还要陈楚歌兑现承诺。牛大伟一直是向着田家的,听说陈楚歌在柳长江面前挑明了关系,对他和柳长江打得火热很不感冒,便对她说你们的事我不管了,你爱干嘛就去干嘛。现在陈楚歌又为这事来烦他,牛大伟没好气地说:“楚歌,不是老大说你,你放着天堂的日子不过,偏要往地狱里凑热闹。”

陈楚歌不知何意,半晌说不出话来。

牛大伟解释说:“有人说爱情,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女人兴哄,哄死人不偿性命,田小曼就是吃软不吃硬,不是老大说你,这件事你做得有些绝,你这让她怎么还有脸在龙山呆下去?狗急了还跳墙,这个工作我怕没法做了。”

陈楚歌知道田小曼恶人先告状了,说:“你不知道她是多么的不可理喻。”

牛大伟笑道:“你才经历过一个女人,就弄得这样不可收拾。要是像我,你还不得跳长江去?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让你对她好一点,哪怕做做姿态也行,她要跟你睡觉你就睡,好歹还是你以前的老婆,别人也无权嚼舌根,婚姻不成仁义在,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你倒好,快刀斩乱麻,想一下子抛得干干净净,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任何事情欲速则不达,最好的方式就是‘温水煮青蛙’,有一个缓冲期,让她自己意识到分手对两人都好,一旦她恢复理性的思考,你们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现在她是理智被情感左右,做出的举动很疯狂,但解铃还是系铃人,这件事情还是你自己来解决。”

陈楚歌知道牛大伟的话等于没说,自己得不到帮助还被他一顿数落,只好说:“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跟她没办法冷静下来,还没说上三句话就争吵。”

牛大伟说:“也是,过去我给你的‘锦囊妙计’你没用,现在用也没效了。这样,我再给你一条思路,田小曼这边工作没法做,不如另辟蹊径,你看看从甘小剑身上入手怎么样?他们俩有感情,或许甘小剑的话她听得进去,这叫一物降一物。”

这确实是一条思路,但对陈楚歌来说,完全是个馊主意。因为甘小剑是他的情敌,这个人抢了他的妻子,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屈辱,现在自己反过来去求他,请他接纳田小曼,这不是天大笑话吗?要是传出去还不遭天下人耻笑?便说:“不行,他抢了我的妻子,我跟他势不两立,怎么可能去求他呢?这不是成全了这对狗男女吗?”

“如果按时间上的顺序,应该是你抢了他的女人才对,你不是说婚前他们就有关系了吗?还有孩子也是他们俩的?你这话讲得我有些不爱听,什么叫成全?你现在跟田小曼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嫁鸡嫁狗你管得着吗?相反,我觉得你应该祝福他们,这样你们的问题才不会有‘后遗症’。”

“这倒是事实。”

“所以,甘小剑不找你麻烦算对得起你了,其实你是捡了个大便宜,白白睡了田小曼一年多。你仔细想想,要是包养一个像田小曼这样的情人,一年少不了十万八万的,你倒好,一两银子没花,住她的、吃她的,还白白陪你睡,你赚大了,女人是弱者,你让我赶尽杀绝我做不到。”

按照牛大伟的说法,田小曼是值得同情的,倒显得陈楚歌不近人情、无情无义。陈楚歌心想牛大伟和自己对爱情的理解不同,在他眼里,爱情是一种交易,不管其中是否存在着欺骗。这年头,一旦离婚,人们的唾沫都往男人身上吐,认为男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女人成了被人同情的受害者,即便像田小曼这样的。

“万一甘小剑不愿意帮忙怎么办?”

“这你就要给点甜头给他,比如帮忙活动提拔之类的,我听说甘小剑正在活动当局长,你也可以假装答应在领导面前帮他说话,只要他娶了田小曼,你这边就一了百了,田小曼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这是什么逻辑?!陈楚歌心想自己又不是活雷锋,就是雷锋同志也是爱憎分明的,他的日记里有这样一段话:“对待朋友,要像春天一样的温暖;对待同志,要像夏天一样的火热;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管是甘小剑抢了他的老婆,还是自己是“第三者插足”,两人之间的情敌身份是毫无疑问的,除非文明“进步”到有一天,两个大男人为共享一个女人而称兄道弟,这将是男人的悲哀!

陈楚歌奇怪牛大伟的脑海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除非他有和别的男人共享女人的癖好。一直传言他和女下属之间不清不白,这些女下属中不乏有丈夫的,孙梅是一个例外,看来他在占有女下属之后,又给女下属的丈夫一点“甜头”,这样确保三方相安无事。如果当初自己和孙梅结婚,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冤大头”,想到这点,陈楚歌不寒而栗。钱飞评价程干的话又在脑海中浮现:“他什么都好,就是没把鸡巴管好。”看来牛大伟也是这样的。还有,甘小剑也是这样的,他们是同类,怪不得牛大伟和他一个鼻孔出气、意气相投了。

陈楚歌犹豫不决,自己已经毫无办法了,牛大伟的办法虽然有违他做人的原则,但不失为一种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甘小剑也和他想法一致,反对田小曼到安中来呢?至于帮忙甘小剑提拔的事,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说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就是有也不会做助纣为虐的事情。他如果不答应,自己也可以“帮倒忙”,做酒不行做糟行,相信甘小剑是聪明人,他一定会知道其中的利害的。

陈楚歌请牛大伟帮忙做甘小剑的工作,牛大伟这次拒绝得十分干脆:“我是你们的媒人,甘小剑对我恨得牙痒痒的,如果我去说反而会适得其反,你要么自己直接对他说,要么你另外找一个可靠的朋友传话给他。”

谁是自己可靠的朋友呢?陈楚歌想到了魏大名,他当这个信使还真合适,而且他对自己的情况一清二楚,不需要多费口舌。

陈楚歌打电话给魏大名,把自己的情况原原本本对他说了,想请他帮忙。

魏大名在电话那头差点笑岔了气,他说:“楚歌,你还是不是男人?武大郎还跟西门庆拼命,你倒好,主动上门去求人家,连我都为你感到脸红,别说我不帮忙,这种事情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在龙山,我不就只有你一个朋友嘛。”

魏大名沉默了一会,说:“看在你不嫌弃我够朋友的份上,我就厚着脸皮去一趟。但你想过没有,甘小剑的话田小曼听吗?他们俩能成吗?甘小剑的年龄都快赶上她爸田明义了,就是她愿意,田明义能答应吗?我看这事悬。”

陈楚歌说:“孩子都是甘小剑的,现在田小曼名声臭了,想再嫁一个好人家难了,田明义不是不清楚这点,我听说甘小剑正和老婆离婚,法院马上能判下来,他们俩结合的可能性大。”

魏大名说:“楚歌,想不到你境界真高!”

陈楚歌这两次通话前后大约一个小时,结束时感觉手机都烫手。

然而,张春江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打了进来,他劈头就责怪道:“你的电话怎么一直在通话中?”

“我在跟人通话。”

“又跟哪位女孩子聊天,你们煲电话粥吗?”

“跟原来县里的同事。”

“老实交待,一定是女同事吧?男人之间没这么废话的。就是咱们俩通电话,也从来没有超过五分钟的。”

“是男同事,信不信由你。怎么,你有事吗?”

“当然有急事,汪芳到安中去了,你知道吗?她有没有去找你?”

陈楚歌吃了一惊,今天机关里看他笑话的够多了,如果汪芳再去火上浇油,局面定将乱得无法收拾,他是没打着狐狸惹了一身骚,机关里一定把他看作韦小宝一样滥情,在市委机关,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是小事,他将会比程干还臭名远扬。

“我不知道啊,她没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刚收到她的信息,她说已在安中,晚上不回来了,这说明她怀疑我是内线,怕我给你通风报信。”

“你猜她来安中干什么?不会是来找我算账吧?”

“我也担心这点,女人容易走极端,就怕她到你单位一闹,会给你的前途带来影响。既然她没有找你,你还是装马虎吧,如果你主动联系她,就表明是我告诉你了,回来又要找我麻烦。”

陈楚歌不知道汪芳这颗炸弹何时会引爆,因为引信不在他的手中。

此刻,陈楚歌自信的大厦摇摇欲坠,他无法预知未来,只有静静地等待别人来宣判他的命运,这于他是一种煎熬,前所未有。

钱飞不在宿舍里,他是接到何劲松的电话出去的。陈楚歌知道他是去打牌,而且和段鹏飞在一起。前一天晚上,科里加班,何劲松安排大家在外面饭店吃工作餐,饭后段鹏飞说长夜漫漫无处消遣,邀约玩会牌再回去,何劲松让陈楚歌参加一个,陈楚歌知道他们玩带刺激的,便推托身体不舒服,先回来了。凌晨时分,钱飞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说段鹏飞输惨了,三吃一,他赢了一千多,还说这样真解气。

陈楚歌知道这一定又是段鹏飞玩的手腕,这个人鬼心眼很多,身上有他爸遗传的基因,成功的商人们都是放长线钓大鱼,一点小恩小惠能让许多人为他卖命,可是钱飞偏偏是个贪图小利的人。陈楚歌无话可说,钱飞见他默不作声,进一步说:“何科长说了,明天晚上继续战斗,他那臭手艺,别的方面搞不定他,牌桌上我吃定他了,等我赢够了钱,回头我买瓶茅台请你。”钱飞眉飞色舞,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香烟,抽出一支点着。

“你改抽中华了?”

“段鹏飞发的,每人一包,这家伙还真大方,上桌每人发了五百块钱底子,我当时不要,他说这是抛砖引玉,到时他会回收的,结果他的窟窿越来越大。”

陈楚歌想起牛大伟在张福来那里打麻将,张福来也发底子,牛大伟每次只赢不输,坊间称作“工作麻将”。陈楚歌知道这是商人惯用的伎俩,是他们笼络公务人员的一种手段,只是钱飞看不出来。看来钱飞已经动摇了,也好,真正的朋友是勉强不来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陈楚歌经此一闹,看书的心情消逝殆尽,便上街散散心。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行人稀少,偶尔遇见几个,也都是行色匆匆。

安中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这里襟江连湖,空气湿度大,北风吹在人的脸上,就像冰刀在脸上切割。陈楚歌打了几个寒战,觉得浑身浇了冰水一样,很快就凝结成巨大的冰柱似的。天气预报发布了寒潮预警,未来两天安中将降温五至六度,棉袄的事情再也拖不得了,要是感冒了,就会影响工作。何况他又不是爱美的女青年,宁可要风度也不要温度。

陈楚歌一路小跑,靠运动增加一点身体的热量,半个小时后,他来到安中新百大厦。这里还没有打烊,但顾客却寥寥无几。

陈楚歌径直来到三楼男装部,挑了一件棉袄和一套棉织内衣,在总台付过款后急急往外走,和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那女人手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刚骂出一句“你没长眼睛吗?”,然后惊喜地叫道:“楚歌,是你呀!”

陈楚歌一看是杨燕,连忙问:“你什么时候来安中的?”

杨燕边弯脸捡东西,边回答:“我来有一段日子了,主要是忙福来石材安中营销部的事,知道你也在这里,但我一直太忙,抽不出时间约你,相逢不如巧遇,没想到在这见面,正好你帮我拿一下东西。”

陈楚歌帮忙收拾东西,都是些烟、茶叶、请柬之类的,从杨燕的口中得知这些东西都是为营业部开业准备的,张福来也邀请了他。陈楚歌问她为什么不请人帮忙,杨燕说已招聘了四五个人,过两天才正式上班。

杨燕拦了一辆出租车,对陈楚歌说:“你送我一程吧,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拿不了。”

陈楚歌只好跟着杨燕一道,来到她的住处,楼下是三间门面,已装修完毕,门口的招牌上用红布遮盖着,只等揭牌。杨燕住在二楼,陈楚歌帮忙将东西拿上去,这是一套三居室,装修得简洁干净。

杨燕说:“天这么冷,冻坏了吧?要不,你在我这里洗个热水澡再回去?”

室内暖和很多,陈楚歌说:“我还是回去洗吧,免得给你添麻烦。”其实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跑一个单身女人这里洗澡,有点图谋不轨的味道。

杨燕打开一瓶XO,倒了两杯,说:“来,喝杯酒暖和一下身子。”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边喝酒边聊天。

杨燕告诉陈楚歌,她和张福来分手了。陈楚歌感到很惊讶,问她为什么?

杨燕的眼泪下来了,说张福来已经移情别恋,又找了个女秘书。那女人比她年轻,长相也不差,关键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5年了,我真的爱上了他,打算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没想到他这样绝情,为了一个小‘海龟’彻底把我给抛弃了。我问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把我当作猎物、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我还算不上猎物,在他眼里,我只能算是他的玩物。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从19岁开始就跟他了,把女人最宝贵的贞操和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他,到最后,就落了他这样一句话。”

陈楚歌唏嘘不已,他记得那天晚上吃夜宵时,张福来身边有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是他的新任女秘书,当时他还感到奇怪,以为杨燕当了分公司负责人,张福来又招聘了一个女人来代替她的工作,没想到整个替代了她。“是不是叫赵琳?”

“你认识她?就是那个小狐狸精。”

“那天我陪书记到龙山调研,晚上吃宵夜时见过一面。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他是怎么认识这个赵琳的?”

杨燕抹了把眼泪,说:“他去参加广交会,在飞机上认识的,他们一道回来的,张福来当天晚上就把我从别墅里撵了出来,说他已经有了赵琳,要和她生个儿子。我说我也可以给他生,他说我的智力不行,赵琳是海归的硕士,可以帮他改良基因,他这一代算是富了,他要像过去皇帝坐江山一样,还想第二代、第三代一直富下去,所以这品种就得一代一代地改良。”

陈楚歌惊得合不拢嘴,过了一会,说:“这种女人还不是看上他的钱,会一辈子跟着他、心甘情愿为他改良品种吗?”

杨燕说:“前两天,张福来过来了,向我道歉,说那天太冲动了,不该跟我说那样的话,希望我原谅他,还说那个女人太烦人了,说他不会就着芥末吃生鱼片、不会吃鲍鱼捞饭,不懂欣赏人体摄影,不会边看A片边做爱,分辨不出顶级轿车与普通轿车的区别,甚至还穿着杂牌子西服出席重要的活动,西服上还流汤滴水……她说有钱人放着许多钱不会享受做什么?她要将他彻底干净地打造出贵族气质,才会考虑跟他培养下一代贵族。张福来还厚颜无耻地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要求我不要离开他,他把安中营业部作为‘行宫’,让我做这里的押寨夫人。当天晚上,他要在这里留宿,被我撵走了,我说除非他把那只狐狸精赶走,否则别想再上我的床。因为我不愿意做玩物。”

陈楚歌想起一个成语叫“红颜祸水”,便说:“这种女人是来祸害他的,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败家的。我爸说过‘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穷则思变,财富就会慢慢积累起来,富人一骄狂,上天就会派一个人来祸害他,让他败家,这叫风水轮流转,人们活着才有希望。如果穷人知道自己世世代代都会穷下去,穷人也会活不下去,没有了穷人,也就不存在富人,人类没有了进化的动力,总有一天也会灭绝的。”

杨燕喝了一大口酒,说:“通过这件事,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年轻女人跟老男人耗是不划算的策略。因为老男人不怕更老,而年轻女人却越来越失去安全感,当青春同样也离你远去时,新的云莺已经在高声夜歌…所以,即便张福来将那个赵琳撵走,再来求我回心转意,我也不会再跟他了。”

室内开着空调,温暖如春,杨燕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大红的内衣,胸部又大又挺,身材像魔鬼画出的曲线,她双腮桃红,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痛,让陈楚歌颇有“我见犹怜”之感。杨燕又倒了一大杯酒,“咕咚咕咚”直灌下去。

陈楚歌抓住她的手,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借酒浇愁也不是办法。”

杨燕借势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说:“楚歌,要是一开始我就认识你该有多好。我现在后悔死了,不该那天晚上拒绝你。现在我求求你留下来陪我,哪怕就今晚一个晚上也行。”

陈楚歌知道绝大多数男人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是缺乏免疫力的,更别说是杨燕这样的美女了。就连满身铁甲、刀枪不入的大英雄,也难过美人关,项羽就一个典型的例子。从情感深处来说,他对杨燕是抱有好感的,否则那天晚上他不会打电话给她。可是事过境迁,经历了这么多以后,陈楚歌有些迟疑了,他不想再受伤害,要过一种完全不同的新生活。工作的环境算是改变了,但生活的阴霾还是如影随形,田小曼的纠缠、汪芬的示爱,包括现在杨燕的求欢,这些女人无一例外不是美女,这让他想起沃尔斯的名言:“最艳丽的色彩,是剧毒动物的警告语言。”色彩越斑斓的蛇,往往毒性越大;纵览历史上那些臭名昭著的女人,长得越漂亮,祸国殃民也就越深。

陈楚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说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不是像张福来、牛大伟那种视女人为玩物的人,当他听见杨燕让自己陪她一个晚上时,内心里顿时产生一种天然的排斥,他需要女人的真心,决不是逢场作戏,或者是阴谋诡计,于是他推开杨燕,说:“对不起,我该回去了。”

陈楚歌拿起自己的东西,开门出去,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碎响,像是酒杯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杨燕恶狠狠的咒骂:“白痴,你会后悔的!”

陈楚歌毅然决然地往外走,走出老远,还听见杨燕在号啕大哭。他想杨燕之所以哭,恐怕还是因为被别人视作玩物,没有做人的尊严,其实尊严不是与生俱来的,谁若游戏人生,谁就必然被人生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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