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常湖。此湖名为月常,是取了每夜月色常明之意。南宫硕大,景色优美的湖水不下数十处,可唯独这里是封夜喜欢的。
我侧立红柱,遥望流苏湖边喂鱼,精致明艳的眉眼,窈窕动人的身姿,再加上富硕北国特有的上好蚕丝绣裙,她的确是得天独厚的美人,无可厚非。
但实则,这些都不令我介意,我无法释怀的是她和封夜的过往。她来南宫第二日就来月常湖,可想她知封夜甚多。很可能多过我。那是我曾今唯一拥有的。
“既然来了,又为何避而不见?”
我一震,这么远她仍能发现我,可见不是寻常公主那么简单。果然,她随手丢了鱼食起身,秋风正起,带落了她鬓间珠花往湖水中心飞去。似画中飞仙一般,她脚尖轻点湖边石凳,再转眼,已拿回珠花,稳归原地。
好利落的身手。登时,我心更低沉了些。
“见过流苏公主。”旁的不如,宫姿总要做到最好。我端端的上前行礼,眉眼温顺低垂,即是这般仍能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
她说:“还真不是你……”有些惋惜,又有些庆幸。弄得我一头雾水。
“公主说的是?”
她盈盈一笑,流光似的袖子遮过半张容颜,明艳不可方物。“我说的自是沐歌。难道你今天找来,不是为了她么?”
我紧了紧唇,想说还真不是,我明明是为了你和封夜的小九九来的欸。可后又一想,八卦不听白不听,何况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遂点头默许。
她退了身侧宫人,独坐湖边高阶,没了多余的看管,整个人都自在了许多。我本还有些想要欣赏她的意思,可她一张口,就倒极了我的胃口。她说:“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来找我……”
说这话时,一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表情,搞得我心有戚戚,深深的鄙视了她一把。这位大小姐也忒的健忘,明明就是那日她主动勾引我来的好哇,现在又来这手。
我躲在她身后翻白眼,她却未觉,接着道:“罢了,反正现在没别人,你也坐了吧!”
我听闻,往她身后瞅了瞅,除了光秃秃的长廊青石地,哪里还有我坐得地方。可人家一番好意又不能不领,无奈只能撩了裙摆,作高僧修炼状坐了。坐便坐了,却又发现手没地儿放,最后三番四摆,只能挑了两膝放着。
于是,我俩就以这样很诡异的姿势坐在湖边开始聊天。幸好这个月常湖平时来的人不多,否则被人看见,很可能以为是我在向北国公主传授什么邪教心法。
深秋,月常湖常会开大片的睡莲,间或夹杂着几朵娇粉荷花,微风轻送,花香伴着荷叶碰撞的沙沙声,美得令人屏息。
流苏静静的望着湖中花朵摇曳,良久沉默。我望着她小巧的侧颜,看着短缕的发丝在上面轻轻拍打,飞进眼角,勾起潮湿的晶莹。
是眼泪?
想想觉得不对,她与封夜即将成婚,即使想起过往也不应伤感。大致只是发丝侵扰之故吧!
思量间,她已从湖中摘出一朵莲,放于鼻息轻嗅,唯美高雅。我正想不服输的效仿,她已然开口:“你知道封夜为何喜欢这月常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