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中,深不可测之人极多。常常拉过个卖糖葫芦的大叔,就是几年前才隐退的绝顶杀手。亦或者,无意间踩到的某个乞丐,却是当初风光无限的武林盟主。我们身在其中,顺应这风云聚变,我们称它为江湖。
江湖上有两大正邪门派,当今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宫廷官家都要给上三分薄面。
一个是战盟,盟主无人有幸得见,幸运见过的,如今也都不幸去世,此乃一个悲伤的故事,这里我就不做过多赘述了。江湖传闻,战盟盟主行踪不定,总是一身墨黑长袍,鬼魅般出现又消失,每次现身江湖,总会带来一片腥风血雨。
宝儿听后很激动,见着穿黑袍子的就眼冒绿光。我揣测不通她的心意,故只能在她忍不住想上前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个她最爱的什锦包子,化解危险局面。
另一门派,以防御之术闻名于世。相传其门主年纪轻轻就内力不凡,精通各种深奥武功,亲手创立的御门,更是不同凡响,收敛武林众多绝世之才,集治、膳、医、力、财于一体,从系完善旁多,整个江湖无人能敌。
仰头看着面前长身如玉的男子,我微有怔忪,突然有身在梦中的错觉。
他真的就是众人口中神帝一般存在的御门门主么?
伞面稍斜,上面浮落的积雪便倾洒下来,宝石一般晶莹飞扬。透过雪幕,衍城静静的看我,眉头好看的轻皱。我以为,尽管说过不帮我,却从未真正疾言厉色的赶过我,好歹他也会说些温和的话来,却不想,他说:“以后别再来听竹轩。见你仍是个孩子,我言尽于此。”
我特烦他叫我孩子!可心里委屈的时候一听,又莫名有点温暖的错觉。低头抓了把雪放在掌心攒捏,我闷闷道:“为什么?”
嘴上硬撑,心里戚戚然想。为什么连听竹轩都不准我来?不帮我也可以,但整个陈国,只有他是故人,难道就不能看在这点上,别把话说绝,留点情面么?
不免难过,低垂的眼眶默红。袖子里揣着的药瓶沉甸甸的,我话在嘴边却想着该不该说,茫茫人海,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孤独仿佛奔腾的山洪,瞬间将我卷入江心,覆盖淹没。
夜风起,卷起他的衫袍,拂在我脸边。顺着风势,他的声音夹着竹香,清冷传来。似冰又似火,浇灭了些什么,又点燃了些什么。他道:“若想进御门,就别想在胜出前依仗我。御门从不收无用之人,待到你脱胎换骨之时,我定会端坐高台,喝你一杯拜师茶。”
猛地抬头,他却已转身,撑伞进了门去。眼眶中打转的泪终是滑落,我拿出袖中的瓷瓶端看,手中的雪团被热激过,已松软出水。啪的一声将它砸在地面,摔得崩碎。我打开瓶盖,头一仰,将药丸倒入口中。瞬时,胸口气血上涌,呼吸难继。揪着衣领躺倒在地,我伸出手在空中乱抓,半晌才喊出一句:“小六子,药丸做这么大,你想活活卡死我么?”
夜幕中,凄凉喊声一晃而过。片刻后,一切又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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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对着铜镜前后左右的瞧,我瞪着大眼,仔细寻找服用药丸以后的变化。可,眼睛依旧是那个眼睛,鼻子依然是那个鼻子。我表示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