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宫外与卡奇先生道别,便驾车回宫去了。卡奇说,制作朱蔓萝的毒液需要接近月余的时间,所以要我耐心等待着。回到宫中,我没有立即将此事告诉梅妃,毕竟卡奇能否成功制成毒药还是未知之数。
这一日允焕照旧歇在我的宫里。最近政务繁忙,他似乎也憔悴了些,让我看了不免心疼。我屏退了宫人,体贴地为他捶着肩膀。允焕享受地眯起了眼睛,过儿须臾,他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到他的怀中,微笑道:“宁儿真是生了一双巧手,不仅画得好画,弹得好琴,就连这捶肩,也强过别人百倍!朕当真是有福!”
我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嗔怪道:“三哥就会打趣人!宁儿不过是捶捶罢了,哪里有三哥说得那样好?”
说罢,我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坐到铜镜前开始卸去沉重繁复的头饰。允焕见了,便笑着走过来,拿起梳妆台上的桃木镶金的梳子,轻柔地为我梳理直垂到腰际的青丝。梳好之后,他随手拿起一个象牙的簪子,将我的头发斜斜地盘起。这种情景,让我觉得无比幸福,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妇,甜蜜恩爱。
这时传来一阵清脆的欢笑声,正是承欢提着小小的裙摆跑了过来,乳母抱着宣瑜走在后面。欢儿见到允焕在这,便扑进他的怀里,将粉嫩的小脸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口中甜甜地叫道:“父皇!”
在所有的公主之中,允焕最是疼爱欢儿和雁儿。自雁儿去了,他便将所有的关爱都集中到欢儿一人身上。允焕抱过承欢,亲了一口,小小的人儿在他怀里格外地乖巧。允焕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问道:“父皇听说朕的欢儿最近在跟着母妃和教导师傅学习弹琴,学得如何呢?”
“欢儿很认真在学!”承欢得意地扬起头,“母妃说,等到欢儿长大了,便要求了父皇给欢儿招一个懂得欢儿琴音的驸马呢!”
欢儿年纪尚小,不知道驸马意味着什么。我和允焕闻言,都止不住笑了起来。允焕宠溺地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允诺道:“好,好,到时候一定给朕的安平公主挑选一位最好的驸马!”
往后的日子,我都在等候着卡奇的消息。我安排了人在“谪仙”酒肆,随时接应。齐婉还有不到一个月便要“生产”,允焕常常去陪伴她,百依百顺,几乎每日都打点她宫里许多的吃喝用物。我和梅妃冷眼看着,等着一切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然而允焰的到来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初为人父的他,脸上的稚气褪尽,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他不是一个来的,带着一群家丁,还绑着一个男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我看清被绑着的那个人时,不禁一震,脚下不稳。映夏急忙扶住了我。我摆摆手,示意她没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归雁遭遇不测之后,从宫里失踪的那个侍卫!当时那人失踪,外人只道他绑了雁儿是为了钱财,允焕大怒,四处搜捕他。如今过了数月,终于又找到他了!
允焰将那个人推到我面前,道:“这人昨日来臣弟府上自首,说是几个月来躲避搜捕的日子实在是无法再忍受了。此人声称只道雁儿遇害的内幕,所以臣弟特意将他捉来贵妃这里,听凭贵妃发落。”
“多谢王爷!”我感激道,“不过此事先不要外传,待到本宫问清一切,再告知皇上。”
等到允焰离开之后,我坐在红木椅上冷冷地看着那个侍卫。他一直在发抖,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我抿了一口茶水,也不言语。整个岚微宫静谧地可怕。过了许久,那人终于忍受不住,开始冲我一个劲地磕头,哭喊道:“娘娘,娘娘放过奴才吧!都是齐妃娘娘指使奴才那么做的!事情败露之后,她还想杀了奴才灭口!连奴才的家人,她都不愿放过!娘娘,不干奴才的事啊!”
“是吗?”我冷笑一声,继续道,“如今那位可不是齐妃娘娘了,而是从一品的齐华夫人,眼瞅着再诞下皇子,便是贤妃娘娘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抹去额角的冷汗,低声道:“奴才,奴才名叫金虎……”
我微微一笑,言语不复刚才那般犀利:“好,金虎,今日你与本宫说的这些话,可愿意来日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本宫虽然保不住你的命,但是你的家人,本宫会厚待!”
金虎长叹一声,又向我磕头,道:“奴才愿意,多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