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房间的西南角,我们发现了一个人的骨架,是腹部朝下躺卧着的,右手放在头的旁边,双腿叉开。它是一位大约28岁女子的骨架,她身高1.54米,据人类学家的检查,她是地中海贫血患者。朝北几米远的地方发现第二个骨架,它的姿态更加不同寻常;这个人是仰面倒下去的,右腿伸展出去,左腿构成一个角度。他的双臂向着胸骨处弯曲。按人类学家的陈述,这是一位男子,年纪大约38岁,身高1.78米。他的身体特别柔嫩,但非常健康,从生物学角度看,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好。据法医鉴定,他的身体姿态是拳击者的姿态。对于那些被从上方落下的重物猛击头顶的人来说,这种姿态是典型的。他们会将一只脚置向后面,将双手举向高处,为的是保护脑袋。这个骨架这种特别紧张的拳击者姿态只能从火焚角度去解释,弯曲肌与伸展肌相比较,当弯曲肌占优势的情况下,火导致了双臂的收缩。这么说来,这个人的死因就是屋顶的石头和木头的塌落与火的淫威,在这场大火中,有些地方达到了300—500度,此时,一些牙齿的珐琅质都被崩裂了。”
在这具大的男子骨架上,人们还发现了一只铁色的银戒指和一个玛瑙印章。这两种装饰品表明,他肯定是一位有地位的人物,因为铁在公元前17世纪还是贵重的金属。对另一具骨架的研究,将可怕的事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具骨架躺卧在一张矮矮的石桌上,旁边是一把祭神用的青铜刀。挖掘者首先是这样认为的,它们可能是祭神的动物的骨头,就像人们从阿基亚·特里亚达的一口石棺旁边的壁画上看到的那样。
这是至今在克里特发现的惟一的石棺,它的四周都是浮雕。这些画面描绘了一种狂热崇拜的活动,为高级显贵举行葬礼仪式的部分情景。在中央是一只公牛作祭品。这头牛被绑缚着放在一张桌子上,它的颈动脉已被割开,血液流人一只相似于在阿内莫斯彼利亚出土的那种容器。同时,一个男子演奏双管笛,两个女牧师主持这种仪式。其中一个女子身披一张皮,站在祭坛上献上一只不带血迹的祭品:一只摆满果品的篮子。祭坛在一棵米诺斯人视为神圣的大树前面,这棵树的四周围都摆放着拜神用的角制容器。前面还有一只高高的双头斧,在斧头上栖息着一只黑色的鸟——它是天神显现的象征。
在这个石棺上的许多东西,使人们想起在阿内莫斯彼利亚的发现,但存在着一个决定性的区别:人类学家得出结论,在祭品桌子上的骨头是属于一个大约18岁的年轻男子的。他的双腿从所有的外表来看是被捆缚过的。左边一半骨架的颜色与右边的一半完全不一样,这就让人们肯定地认为,在灾难毁坏庙宇之前,死者的血已经流完。一场严重的地震在用人祭神的一刹那间将屋墙震塌。这么说来,天神应该满足人类的什么愿望呢?
虽然有雅尼斯·萨凯蜡拉基斯这完整的科学发现,但在某些考古学家同行们当中还存有怀疑,这里是否的的确确举行过用人作祭品的仪式,因为在克里特岛上后来再也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如此“非人道”的行径。
相反,从古希腊的挖掘中就存在着有关这种风俗的非常真实的证据。诗人荷马在《伊利亚特》中叙述道,希腊人用12个特洛亚的战俘作祭品,在巴特罗克勒斯墓旁用来祭奠这位英雄。希腊联军的统帅阿伽门农在特洛亚战争中甚至用他的女儿伊非基尼阿作牺牲品,以平息阿提密斯的怒气,并为他的战船祈求顺风。在公元前408年,希腊和波斯战船在萨拉密斯进行海战的前夕,希腊人也将波斯国土大流士的三个侄子作了祭神的牺牲品。
因此,即使在古代文化鼎盛的时代,在陷入最大困境的时候,这种以人作祭品的做法也并不禁忌。当然这并不在公开的场合,而是在偏远的地方进行。在公元前1700年左右,那确实是一个灾难最为频繁的年代。严重的地震不仅毁坏了宫殿,还在更大范围里毁坏了平民百姓的房屋。统治阶级的牧师阶层看来被要求作出有效的举动,他们不想损害他们作为人的代言人在天神那里说上话的形象,因而也不想损害他们在王国里的权力。他们便采取最极端的手段,借顺乎天神之意,举行杀人祭奠的仪式,这是完全可以想像的。
天神的诅咒
1926年6月26日晚,阿图尔·伊文斯躺在克诺索斯发掘地边缘他家里的床上。这个时候,一阵强烈的地震震得房屋摇晃起来。家具穿射过卧室,可是墙壁顶住了地震。但是四周的村庄和这座岛上的首府赫拉克利昂遭到了严重的毁坏,而且造成许多人员伤亡。在这场经历之后,伊文斯断定:米诺斯人的伟大文化、他们的宫殿和城市都是地震的牺牲品。
地理学家很早很早就知道,克里特岛的地底下是欧洲的最不稳定的地区之一。因而不仅仅在阿内莫斯彼利亚,而且还有在伟大的宫殿中心和庄园,考古学家一再地发现毁灭性的强大地震留下的痕迹,这是不容置疑的。巨大的方石从它们固定的地方塌落下来,这绝非人力所为。灾难性的大火肆虐。当那陶制容器被地震毁坏时,橄榄油从仓库里流出。油灯是米诺斯人的光源,这时燃着的灯心就可能点燃流出来的油。一个火球通过走道、越过阶梯向任何地方滚去,可能把木头圆柱和横梁化为火海。
米诺斯王国的建筑多次成为这种灾难的牺牲品。公元前1700年左右,一次大地震结束了“旧宫殿”时代。但在它们的废墟之上新的宫殿建成了,它比旧的规模更大,装修更华丽。克里特的建筑师们对地震威胁采取了对策。他们将一种抗震动的木制结构引进坚牢的石头墙中,这种木结构可以减轻震击的力量。米诺斯人正是在遭遇这些大自然灾难的情况下,一再地为他们社会的生存能力提供了证据。对评判伊文斯的毁灭理论,它也是很好的论据。
如果不用地震去解释,那么,在公元前1450年导致许多宫殿和华丽的住宅彻底摧毁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希腊考古学家斯彼利东·马利纳托斯在1939年提出了这样的推测,那是历史上一次最大的众听固知的火山爆发的灾难。1883年那座克拉卡陶小岛沉没海中,是因为一座火山爆发,将它摧毁。这次火山爆发的隆隆之声几乎在5千公里外都能听到,而且喷发出来的岩浆洪流不仅横穿了太平洋,而且还横穿了大西洋。离火山爆发的发源地有1.7万公里远的比斯卡亚海湾的水面也升高了。高高抛向大气层的灰尘和燃烧的气体,让个地球上的人都看到了色彩辉煌的落日景象。北半球的平均气温比正常温度下降了0.5到0.8度。这次火山爆发的严重后果还涉及到那两个紧邻的岛屿:爪哇和苏门答腊。巨大的高达40米的海浪在海上咆哮,把海岸变成一片荒芜。大约4万人死亡。离克拉卡陶岛40公里的苏门答腊岛上的村民,遭到了毁灭性的大火灾。他们曾报道过,滚烫的岩灰和气体穿过他们的房门和地板之间的空隙直窜而上。从迹象推断,所谓的火焰般的岩浆流曾到达了苏门答腊;那是由泡沫岩和岩灰组成的炽热的火云,通过炽热的气体作用而被液化,在重力的驱使下,奔腾于地面上、海洋上。
在1815年,人们在苏姆巴瓦岛上就已经看到过一次还要厉害得多的火山爆发,有9万人死于海啸和紧接而来的饥荒。第二年,北美洲和欧洲的居民不得不遭受严寒的袭击。今天人们就是用火山的爆发来解释这种严寒的原因。火山爆发将岩灰高高地抛人同温层,它变成了围绕着地球飘移的云,它挡住了阳光,而且阻止了植物的生长。在欧洲造成的后果就是饥荒。
1980年,美国的华盛顿州圣·海伦火山爆发,人们在最近的地方观察了这场火山爆发的情景。当时人们测出了它的爆炸力,是至今爆炸的原子弹最强爆炸力的8倍。圣·海伦火山爆发延续了9个多小时,总能量相当于2.7万个扔在广岛的原子弹。2950米高的山顶,由于火山内的压力而被炸飞。炽热的岩浆遇到山顶的积雪,产生了水蒸气,这些水蒸气像爆炸一样进入大气层,这就导致了气体的膨胀和泥浆的喷崩,它们以一种飓风般的每小时100至400公里的速度朝山下奔腾而去。直到28公里远的地方,毁灭性的奔流才停止下来,一路上摧毁森林并夺取了许多人的生命。而那些岩灰云层只用三天的时间,就横穿了整个的北美洲。
那么,可以确定无疑的是火山的爆发不只是给附近的地区造成巨大的破坏。关于在青铜器时代桑托林岛上的火山大爆发,地质学家认为,火山的尖顶是被炸飞的。后来,巨大的云层越过海面飘向克里特岛,形成了致人死命的尘埃雨,给克里特岛上的农业和畜牧业带来巨大损害。40米高的海浪引起火山圆锥体的坍塌,而且海浪毁坏了海港城市,也摧毁了克里特人统治海洋的命脉——船队。这个岛国受到极严重的损害,陷入一片荒芜之中。这是马利纳托斯的毁灭理论。
还有那个传说中的阿特兰提斯岛的沉没,希腊哲学家曾经想把这件事从埃及编年史中取出来,把它作为历史事件描写,它跟米诺斯王国的崩溃可能有联系么?在阿特兰提斯岛的地理位置自古至今还是个谜的情况下,埃及人却清楚地知道,克里特岛位于何处:就在他们家门口的前面,朝着太阳下沉的方向。埃及的历史著作家们,也许因此而精确地描写了这个岛上发生的浩劫。埃及的莎草纸张的作用难道就没有意义了吗?
今天桑托林群岛包括了这三个岛屿:德拉岛、德拉西亚岛和阿斯普罗尼西岛,它们包围着卡尔德拉海,也即火山口形成的海。在这个海里又冒出了两座火山圆锥顶,就是卡梅尼群岛。最近一次小爆发发生在1950年。
桑托林群岛上的平静只是假象,火山每时每刻都会重新趋向一次毁灭性的大爆发。在这样危险的岛屿上生活的人,自然要求对天神的信仰。当然这种岛屿也有其优越性。特别肥沃的火山灰土地,让人们在美丽如画的梯田上培育出一种著名的葡萄来。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游客之中,也只有极少数人今天能够隐约地感觉到,从前这里发生过猛烈的火山爆发。这些游客参观的目的地,就是那些村庄。1956年这里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地震灾害之后,人们又在火山口边缘风景秀美的高地上建起了这些新的村庄。
桑托林群岛上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实际上有着它的苦衷,它的过去充满了恐惧。1967年,考古学家斯彼利东·马利纳托斯在阿克罗蒂利半岛上,从火山灰一米深的地下发现了一座青铜器时代沉没的城市。花了大约30年时间,它才被挖掘出来。阿克罗蒂利是一处克里特人落脚的地方,它可怕的毁灭对考古学家来说是碰巧遇到的事情:他们因而能够研究一个古代城市保留完好的文化。废墟慢慢地暴露出它的秘密。厨房和手工作坊今天还在叙说着3500年前,居民是怎样在这里生活的。就连那些谷物和橄榄核还盛在被发掘出来的盘子里和罐子里。
在正要成为碎块的屋墙之间工作是危险的。这位阿克罗蒂利的发现者被塌落下来的石块砸死,而且被埋葬在“他的”城市里了。杜马斯接替了马利纳托斯的位子继续挖掘工作,并且管理着保存越来越多的珍贵发现的资料库。
马利纳托斯的女儿娜诺正在研究那许多在阿克罗蒂利众多房屋里发现的壁画:牧师们给天神供祭品,有乳香制成的香、鱼、花和华丽的衣服;年轻姑娘和小伙子在神秘的仪式中进入成人社会;在水陆两方面的宗教仪式的队伍中,占统治地位的是牧师阶层,他们是以天神的身份出现了。
终于有一天,这个光辉的文化圣地陷入惊惶混乱之中。阿克罗蒂利下面的地层在震动,屋墙和阶梯倾刻之间被大自然的威力夷为平地。居民们一开始就好像被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他们甚至在地震之后着手清理工作。路旁的经过认真劳动,一层一层堆积起来的石块证明了这一点。最终有些居民自然从岛上逃走了。火山喷射出猛烈的水蒸气浓烟,接着是可怕的爆炸。喷发出来的泡沫岩和火山灰直达60米的高度,最终阿克罗蒂利被这些喷发出来的岩浆掩埋了。
目前有两位德国研究者,以侦探的嗅觉在研究桑托林火山。这两位德国人是汉斯·彼希勒和******尔·弗里德利希。当地质学家彼希勒在30年前第一次到桑托林的时候,骡子几乎是惟一的交通工具。火山口的风景对这双有经验的地质家的眼睛来说,隐藏着许多自我暗示。彼希勒在寻找几千年前留下的古老踪迹时,解释了这种“火山炸弹”:火山从火山口抛出来的岩石碎块和深深钻入当时一下子形成的泡沫岩沉积堆中的那些岩石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