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如此好的天气,正适合吃茶听书。我带着孤语坐在二楼,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虽说青州没扬州热闹,可比上京好多了,上京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人流着实少了一些。明日便是师兄所说的二十天了!不知道宋赋能不能来,毕竟离到一月之期还差几日。
孤语自从跟我在一起,我俩吃遍青州大小名食,感情是一日千里。膘肉也是一日半斤。她也活波了许多。多了些喜怒哀乐。
我俩在酒楼吃饱喝足,我突然兴致上头:“孤语,我俩玩骰子吧。”
孤语一脸茫然。
我:“我大你小,我来掷骰子,谁赢了就往输的人头上插一根筷子。”
孤语想了一会,然后慢吞吞道:“好。”
我拿着碗,第一局——三点,我输,
孤语给我插了一根筷子。望着我嘻嘻笑。
第二局——两点,我输。
第三局——三点,我又输。
我不服气,撩起袖子。怎会接连五把,都是小。我就不信了,我又掷了一把,哗啦啦,骰子旋转缓缓定住:四点。
终于赢了!长舒一口气。我呼的从桌子下拿出一根一尺多长的长筷子,孤语愣住。喃喃道:“哪带有这样玩的!”
我阴险笑着向孤语扑过去,孤语不肯,手里拿着刚刚给我簪的一筒筷子。靠在栏杆上,想伺机逃走。我欺身上前奸诈道:“刚刚又没说什么样的筷子,快,别耍赖。”
孤语叫道:“这也太长了,不要。”
嬉笑中,我手控制她一只手,左右晃了她几下,一个用力,筷子穿发而过,功成!我在她身旁,看着自己的杰作。哈哈大笑。孤语想把筷子拿出,一个松手,一筒筷子落下,楼下“啊”了一声,我和孤语连忙趴向栏杆上,惶恐向楼下望去,一个路过的少年,头上倒插两根筷子,其他的筷子散落一地,怒气冲冲的望着楼上,见是女子,也不好发作。而就在这个少年旁边,宋赋白衣翩翩,衣袂飘飘。望着少年,又抬头看看满头插着筷子的姑娘,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真是让人如沐春风。我挥着手欣喜道:“宋公子,你回来了,来,上来我请你吃酒。”
我把头上的筷子迅速拿下来,赶紧扔到一边,孤语也把筷子拿开。我赶紧拉着孤语坐下,偷偷对她道:“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挫骨扬灰的心上人。”
孤语疑惑的神情恍然大悟。
一身白衣的宋赋缓缓踏上楼梯。身后跟着惜月。
坐下来时,我内心忐忑,还是宋赋先开口:“姑娘身体好些了没?”
我望着他温和的目光忙道:“好了,好了,全都好了,你呢?”
他微微抿嘴:“在下一切都好。”
他看向孤语,询问道:“这位?”
我揽着孤语道:“我都忘了介绍,这是我好姐妹孤语。她不善言辞,一般不怎么说话。呵呵”
孤语身形一顿,望着我。
这时楼下马蹄腾腾,一群人呼啸而过,踏坏路旁卖东西的摊子,楼下街道的人怨声载道。哭喊闻巷。而且夹杂一时尘土飞扬,我好奇张望,这时旁边桌子上一名青年对身旁一位俏丽甜美的少女道:“师妹,听说黑水帮青州城分舵被一夕灭门,传说是六月雪柳潇潇干的,柳潇潇现在藏身满堂仙。化名燕如兰,黑水帮前几日来我们青城派要联合我们去讨伐柳潇潇呢,不过师叔未答应。”
女子淡淡道:“哪又如何。”
青年似乎特别想看看,忍不住道:“我们去看看吧!”
女子不发一言,好久才道:“好。”
我听到这里,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呢!连忙起身,拉着宋赋,一边走一边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他,我说到司马东城如何爱慕如兰姑娘,如兰姑娘如何因为身份而柔肠百结,心中苦痛难当,我都被司马东城和如兰姑娘感动了,他俩简直情路坎坷如山路十八弯。说完走到满堂仙,看到满堂仙大白天也拥进这么多人,真是第一次。
我回头,宋赋微微看着我,吐声道:“所以姑娘定是要成全这对苦命鸳鸯了。”
我点点头,孤语在一旁看着我,又看看我的手,眼神示意,我才发现从酒楼到这里,我一直拉着宋赋。我连忙松手,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紧张,紧张。”然后认真对宋赋说:“我打听过了,六月雪杀的人大部分都是坏人,她这么好看,定然心肠不会太坏,值得一救。所以我才要求你再演一次嫦娥奔月。”
其实这些都是师兄交代的,我也真心想成全她们,而且真心讨厌意阑珊做的那些个逼良为娼的事。
宋赋果然定住看我,像是看穿什么样的,终究道了一声好。
我挤进去,里面黑水帮三个领头人正站在舞台旁,意阑珊在舞台上,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了凌厉怒意。一群人把满堂仙的大庭围的水泄不通。
这三个人一个年纪稍大,一个白面书生。另外一个眉目清明,倒有些玉树临风的味道。年纪稍大的上前高喝道:“把柳潇潇交出来,不然我们黑水帮踏平你这满堂仙!”
意阑珊不为所动:“这里没有什么柳潇潇。”
白面书生本就见过六月雪,所以知道柳潇潇表示燕如兰,而且今天这一切都是自己主导的。于是道:“燕如兰便是六月雪柳潇潇。”
意阑珊凌厉一喝:“谁不知道我满堂仙全是弱女子,怎会有杀手?”
另外一个领头的青年,满脸不在意道:“谁知道是不是身怀武功,以青楼做掩护,我黑水帮一向不与人结怨,有人亲眼看见我青州城分舵一百二十八口一夕死绝,而如兰姑娘却从案发现场走出。而且我已查明,燕如兰便是柳潇潇。”
呸,黑水帮阴险狡诈,还不与人结怨,真是可笑。
意阑珊心中一惊,明明让张离去做的滴水不漏,怎会牵扯到她,绝对是有人蓄意挑衅,想罢,看了看宋赋,定当是自己给他难看了,他一心让自己和黑水帮决裂,都怪自己当时糊涂,这二十年来,一心想着压倒玉楼春那个婆娘,韩云嫦的事情,肯定与玉楼春有关,要不是她打压,自己怎会在钱买命手下做二等人。想想就来气,如今这个局面,能保则保,实在不行,也只能弃车保帅。
于是高声道:“既然灭口,又怎会让人知晓,莫不是你故意诬陷栽赃?”说罢,望着青年。
青年反笑到:“不说出来对质,难道你们心虚不成?”
意阑珊怒上眉头,如兰从身后走出,娉婷婀娜,摇曳身姿出现,朗声道:“敢问是谁看到我灭了黑水帮分舵?”
白面书生见到,知道就是她杀了自己的叔父刘代,怒意袭来,想着今日定当杀了她。于是大声唤道:“李毕,出来。”
一个老而残的乞丐出来,浑浊的双眼扫了一眼,弱弱道:“就是她,就是她从黑水帮出来的。”
白面书生问道:“姑娘如何说?”
如兰面不改色:“他只见走出,却不见动手,这样的供词怎能为证?”
一时黑水帮的人嗡嗡作响,叫嚣道:“管她那么多干嘛,杀了她给弟兄们报仇。”
领头青年高声更甚:“如此姑娘是不否认有从里面出来了?”
如兰面色一惊,随后淡淡道:“我一直在满堂仙,有人为证。”
青年嗤笑一声:“你的人证,定然是自己人,怎比得了我这人证?”
意阑珊向前一步:“你的人证也有可能是买通的。”
黑水帮一听,不满人众情绪高昂,直道:“灭了满堂仙为弟兄报仇。”
这么多人意阑珊虽不怕,可也不能在这里打打杀杀,平白给自己添麻烦,正待想着如何是好的时候,黑水帮的人证突然向前一扑,暗器上手,直对着如兰而去,如兰急忙闪身躲过。那乞丐却一击未成,登时两腿一伸,死在当场。
如此一下,意阑珊不禁怒意临头,这黑水帮如此阴险,偷袭都用上了,看来如兰是保不住了!
青年突的一笑:“不是弱女子吗?刚才这一下,大家也看到了,定然身手不凡,这闪避技巧,不是柳潇潇还能有谁?这么快杀人灭口。哼,就算我们现在不追究黑水帮分舵的事。”
黑水帮一听,瞪大双眼。
青年一转凌厉沉重道:“就说说六月雪暗杀黑水帮长老刘代刘三当家旧怨。”
下面的弟子嚷嚷道:“对,她杀了刘当家,让她偿命!让她偿命!”
如兰哼了一声:“我绝对没去杀你们分舵,这个人也不是我杀的。不过刘代勾结贪官,连赈灾银两都不放过,死有余辜。确实是我杀的。”
意阑珊见状,也不好插手,而且她把分舵撇开,也没把火烧向自己,只能把她交给黑水帮了,无奈的看着。
就在这时,司马东城从人群里挤出。慌张的往如兰身边走,上下打量,颤巍巍说道:“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如兰目光如水,又担心他会卷进这个纷争,而且他现在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只把他的手拨开,头别过去:“没事,你走吧,我现在是不择手段的女杀手,更加配不上公子。你家族英明清白,跟我沾上边,难道你要毁了这一切?”
一群人可不管什么,直接大声嚷着杀了她,杀了她报仇。
于是有两人趁间隙出手快速暗算如兰,如兰翻身逃脱,却不知白面书生早已恨她,以司马东城为掩护,一个暗掌袭来,如兰当场吐血。而一旁的意阑珊看到也不闻不问。
司马东城回身扶住如兰,脸上疼惜之情溢于言表,却苦恼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保护她,只能向所有黑水帮的人哀声道:“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各位,人死不能复生,何苦再造杀孽。”
青年渡步道:“你只想着自己的心上人别死,有在乎过我们失去帮派长老的痛苦吗?”
黑水帮人并不是很在意刘代的生死,只觉得帮派尊严要讨回来,猛然一听那青年的话,顿时有些愣住,谁能因为长老的死痛苦啊!不过听青年这样说,有几个激灵的开口道:“就是就是,难道我们就不痛苦了吗?”
见这么多人帮自己说话,青年似乎很得意,心想只要在这个大场面上出了头,看谁还能不给面子,分舵的人一死,自己倒是位升上来了,只要现在出了头,以后在帮派里定然一切顺利。反正又不用打架,即使打架还有长老彭昌和白脸书生钱飞呢。自己本就是讼师出身,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本身就是自己长项。况且那乞丐本来就是钱飞安排好的托。于是更加得意。
司马东城哀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当思。求各位不要为难如兰了。”
青年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不追究了吗?那如果所有人都这样,杀了人都没事,那我先杀了你。”
说着抽刀冲上去,却是如兰拉过司马东城,以身挡刀。划到肩膀,血顺着胳膊流下,还好未伤及要害。
司马东城一见,心中悲痛万分,只恨不能替代她。
司马东城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她年幼受尽磨难,已然不易,如今这样……你们就别为难一个女人……要打要杀,冲我来好了,万万不能再动她一分。”
如兰泪如雨下,拉着他的手哽咽道:“你这是何苦,男儿膝下有黄金。”
司马东城反手握着她,温声道:“你有苦说不出,才最痛苦呢!”
一切的困难和委屈,在心爱的的人面前,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待上前去,孤语死死拽着我。轻声道:“我们俩打不过这么多人。你不能有事。”
我心中急,怎么扯也扯不开她的手。
白面书生不待她们如何,只道一声:“还我叔父命来!”一掌挟雷霆之势落下,重若千钧。如兰挺身一接,吐血更甚。我于心不忍。
司马东城连忙抱着如兰,声声唤着,就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再这样下去,如兰非得毙命当场。
这时青年对意阑珊说道:“如此,意夫人还有何话可说?”
意阑珊恨恨道:“既然她欺骗了我,我定然跟她一刀两断。她跟我满堂仙以后毫无瓜葛。”
这时宋赋挺身而出,一袭白衣,目光冷峻,沉声对意阑珊道“明日晚上,嫦娥奔月再现,需要这位如兰姑娘表演。到时候玉楼春的静夫人也会来,在下说到做到,定是一个满意答案。”
意阑珊咬牙,这个宋赋,明明自己挑衅我和黑水帮决裂,现在还不让我抽身而退,眼看真相就在眼前,放弃又可惜,罢了,反正已经得罪过黑水帮,不怕再多一次。
意阑珊想罢,高声喝道:“虽说毫无瓜葛,可也是我一手银子砸出来的人,你们若想领走,现在一万两来赎,若是等明日我与这位公子交易后,不要一分,定把这个女人送到你们手里。若是你们不从,只好报官。眼下印王就在青州城。”
老者怒视,拿黑水帮的对头来威胁他。哼。
白面书生知道印王并非易与,自己帮派一直干着走私的买卖,印王早已虎视眈眈。想吞并他们,不能跟朝廷作对,这意阑珊明显有印王撑腰,反正明日也能收到人,不妨等上一天,淡淡道:“好,我们帮派最是讲信誉,免得江湖上人说我们以多欺少,且等你一日。明日不交人,我们黑水帮踏平这里。”
说罢,气势汹汹的走了。
意阑珊知道如兰定然不是自己人了,一声令下:“把如兰关进房中。明日带到大青山。”
司马东城拉着如兰的手,跟将上去,却被仆人拨开。
我走到他身旁,淡淡道:“司马公子万不能忘了明日之约,还望保重身体。”
他一怔,眼眶红红,闭上眼睛,似乎忍受着痛苦,点点头。
我被孤语拉出了满堂仙,宋赋走在前面,背影飘飘,仿佛看不真切,我快步赶上。
我问他:“你有住的地方吗?”
宋赋淡然回视:“暂时还未有。”
我小声说道:“不如你来邀仙楼吧!”
他平和道:“好。”
我心中有着高兴
孤语在一旁只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