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漫天星雨。我坐在邀仙楼顶。孤语也在一旁,我轻轻问道:“你心上人是不是叫言端?”
孤语身形一顿,脸色潮红。背对我,拿起酒壶饮了一口:“你怎么知道?”
我拿起手中的酒壶,也饮了一口:“我见你回答言端时,脸色不对,一副小女儿姿态,就知道有问题!”
孤语喃喃道:“你都能看出来,他又怎能不知道呢?”语气透露出黯然神伤。
我喝了一大口酒:“勾月都看出来了,他又怎能不知?”
我又喝了一口,同孤语道:“如兰飞身时,他吻了我的额头,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可是他喜欢我为什么不同我讲?”
孤语忽道:“他有婚约,你只能想想而已了。”
说的我心中一痛。
是呀,我嘶哑道:“有婚约算什么,我也有婚约!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公贵族呢!”
孤语轻轻道:“你说的是公子吗?”
我脑海中映出慕归师兄高华秀逸的脸庞,突然觉得如果宋国世子是师兄,似乎也不错啊!出现这个念头,我愣住了。连忙摇摇头:“不是。”
孤语微微把头靠着我头上,缓缓说:“可惜你们没有婚约,与公子有婚约的人,在齐国呢,我见过,她雍容华贵,端庄雅姿,也是一个大美女呢!”
我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我就不失落了,因为酒没有了,我把酒壶一放,拿着孤语的酒喝了一口。相出师兄给我的寒玉笛。拉着孤语道:“来,虽然我不会吹笛子,可是我会耍笛子,你坐好瞧着。今日我就为你耍上一回。这还是李白为我写的诗。”我起身,孤语不相信道:“李白都死那么多年了,还能给你写过诗?”
我挑眉望着她,舞起了笛子,回旋时笛孔迎风呜咽,配合着我豪迈的歌声,楼下人忍不住张望,大声吆喝着:“大半夜让不让人睡了!嚷嚷什么呢!”
我不予理睬,朗声道:
“赵客漫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踏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说完我一个回旋。风在呼啸,一个清华耀耀的侧脸在我头上,我缓缓道:“师兄,宋赋他有婚约了,你娶我好不好?”
然后这个人说了一些话,我听不太清,说了两句,睡着了。
孤语定定望着。也一个翻身落下,也掉进了一个怀抱。勾月望着怀中的人淡淡道:“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第二天我头脑发昏,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孤语也没过来同我一起吃早饭。我依稀记得我豪气干云唱侠客行,其他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老觉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算了,不想了。
吃完饭,勾月跟我说:“你打算还去哪里玩?”
我茫然摇摇头。
勾月沉默了一会道:“不如我们回家吧,家里人都想你了。”
我静静看了他一会,勾月被我看的脸色微红道:“做什么这样望着我?”
我哈哈一笑:“莫不是你想念二哥了?哈哈哈。”
勾月用眼白瞥了我一眼:“就你天天脑子进水”
宋赋儒雅翩翩而来,坐下。望着我微微道:“什么事情让姑娘如此开怀?”
我指着勾月,笑着正想说,冷不防被勾月从桌子底下踩了一脚,疼的我嗷嗷叫。
我冲勾月吼道:“明日我就写信给二哥,让他给你物色个丑八怪成亲。”
勾月一脸黑线的走了。宋赋在一旁默默的笑着。
我把茶杯摆开,给宋赋和自己各自满上一杯。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宋赋淡然风清接过茶水,温声道:“回宋国。”
这样我们真的不顺路了,我望着他俊雅的脸,有些失落道:“这样啊。”
孤语起来了,同宋赋打过招呼,复问我:“昨日谁把我送回去的?”
我自己都浑浑噩噩的,当然更加不知道她了,于是摇摇头。
宋赋目光柔和道:“我见勾月抱你回房的。”
我与孤语愣在当场,我喃喃道:“难怪今日我开勾月的玩笑,他竟然感觉有些生气了呢。”
孤语脸色赧然,一转身走开了。
我兴奋起来:“勾月现在三观端正了啊。也好,挺般配的,免得孤语老是想着她的言端了”
越想越高兴。
宋赋精致的容颜带笑:“哪你还记得自己昨晚说过什么话吗?”
我闻言,愣住了一会,拼命想了一下,终究浑浑一片,摇摇头。
宋赋叹息了一声:“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我问他:“我说了什么?”
宋赋张口,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我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我问他借钱了?虽然我知道他有钱,可是酒后难免会忍不住开玩笑,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向你借钱了?”
他微微一笑:“这倒没有。”
我疑惑道:“我说你财大气粗,养的白白胖胖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这也没有。”
我认真想了一会,不会是我说他长得好看还带个漂亮姑娘,看起来就像花花公子吧,虽然我在看到惜月时,是这么想过,可是我也知道他并不是这样的人,难不成我还说了他就想一个牲畜无害的小白兔。想到这我连忙对他说道:“我酒后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放心上,我绝对没有说你像花花公子,像牲畜无害的小白兔的意思啊。虽然这也没什么要紧。”
他挑挑眉:“不是酒后吐真言吗?”
我呆住。
他又挑挑眉:“花花公子?小白兔?”
我啊了一声,怯弱道:“虽然都是我心里的想法,不过你可千万别放心上啊!”
他一笑,如山巅之雪耀人,轻轻对我说:“那该怎么办,我已经当真了。”
我只好呵呵干笑两声。缓解一下尴尬。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问他:“你回宋国,你是宋国人啊?”
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又问:“哪个,之前叫疏眉的人呢?”
他眉眼弯弯:“她回我师傅哪里去了。她是我师傅的人,这次有事才出来的,一般我也差使不了她。”
我好奇道:“你师傅很厉害吗?老酒鬼上次听到,都闷不吭声呢!”
他缓缓道:“我师傅智冠双绝,是宋国有名的隐士,宋国的阮郎归以才智著名,赵国的贺新郎以酷虐著名,齐国的更漏子以武功著名,还有燕国的满庭芳以风流著名。”
这些人这么出名,我这么会一个都没有听说过?我疑惑道:“除了现在知道贺新郎,其他的我一个都不知道。”
宋赋淡然一笑,耐心同我说道:“他们出名都在十几年前,现在已经淡然了。,所以你不知道。”
十几年前,我感叹:“可是贺新郎并不觉得年纪大啊!”
宋赋挑眉,微微看着我,我怎忘记了我见他时宋赋并不知情,而且贺新郎因为司马东城这件事才被人们所知逃出无极山。我讪讪笑了笑,差开话题:“左右闲着无事,你给我说说他们的事情吧!除了贺新郎我了解,其他的都不知道,他们出现也唱对应的词吗?”
宋赋摇摇头道:“并不是,我师傅因为喜欢辛弃疾的阮郎归这首词,这首词是:
山前灯火欲黄昏,山头来去云。鹧鸪声里数家村,潇湘逢故人。
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
师傅当年出了主意有了嫦娥奔月,又以锦囊妙计辅助当今宋国国君登基。因此有几个知情人便传师傅智冠双绝。因为知情人闻名度高,所以流传开来。
师傅名讳我不便提及,但他确实如阮郎经历一般,而且竹林中石碑有这一首词,因为外人并不知师傅名讳,于是便以阮郎归称呼他。”
我明了,忍不住问他:“据说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遇二仙女,留住半年,思归甚苦。既归则乡邑零落,经已十世,后刘晨再次投入人世娶妻生子,繁衍后代。阮肇则红尘看破,入山修道去了。所以才有这个词牌名,难道你师傅真的跟仙女在一起住过半年?”我惊讶问完。
宋赋不禁莞尔一笑,对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倒真信这样的事情啊!”
我点点头:“对呀,不然为什么这个世间如此多人烧香拜佛,修仙问道?”
宋赋豁然笑道:“哪改日你见到我师傅,可以问问他。”
我期望的点点头:“定然问问。”
他望着我眉开眼笑。我复问道:“那更漏子怎么出名的?”
宋赋道:“更漏子原名虞潇湘,一把昆吾剑出神入化,可以说打遍天下无敌手。齐国世子与燕国一战,后来听说世子战死,而他的妻子却是位巾帼英雄,还当过将军,在雷雨之夜诞下麟儿,可惜中毒已深。不久之后也去世了,孩子交给了虞潇湘抚养,好几次皇室中人都要把孩子接走,虞潇湘就直接一封书信,信上正是这首更漏子:
柳丝长,桃叶小。深院断无人到。
红日淡,绿烟晴。流莺三两声。
雪香浓,檀晕少。枕上卧枝花好。
春思重,晓妆迟。寻思残梦时。
于是齐国皇室中人也不由得就把孩子交给虞潇湘了,虞潇湘说孩子弱冠之时,他便不再插手齐国皇族之事。
由于这件事比较轰动,而且人人都传说虞潇湘是女人,所以都道他叫更漏子。”
我仔细品了品,觉得传说的挺对,这样婉转描写的词,定然是女人爱的。
于是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是女人。”
宋赋噗嗤一笑:“写词的可是男人哟,不过我师傅说过,能与他比肩的,世间定然只有虞潇湘一人而已。所以就算是女人,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我点点头道:“这么厉害的女人,真真是我学习的榜样。”
我问他最后一人:“燕国的满庭芳,又是哪一首词?”
宋赋品品茶,朗声道:“是秦观的一首词: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樽。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漫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满庭芳原名公子清,乃是燕国五卿中文、武、策、略、师、中文卿,喜爱风雅,风流倜傥,手中一把桃花扇,上面绢写着这首词。因扇每每赠予佳人,都引出一段风流韵事而出,女子因此身价百倍。于是楚馆青楼女子频频希望能得此一物,便也不叫公子清,而转唤为满庭芳。”
我一思忖,脱口道:“若是造些扇子出来,岂不是能买上一个好价钱!”
宋赋点点头对我说:“你如此想法,定然能赚上一笔,可惜公子清书法和绘画造诣都颇高,伪造不了啊!”
我想到自己又在宋赋面前露出没钱的样子,直有些后悔,就在这时,惜月过来,对宋赋道:“家里来信了。”
宋赋微微一笑,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盒子,转身回了房。
我打开一看,一个碧绿的翡翠镯子静静躺在盒子里。泛着潋滟的光,我心中一甜。拿出往手上一戴,竟然不大不小正正好。
微风吹进酒楼,我心微漾。难道我昨日喝醉了向他要的?如果这样简单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怎么没向他要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