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仙村时,听说本地有一种仙草,很多人去采摘,用以维持生计。
在仙村,我遇到了小徐。小徐是我们地质堪察队请来当向导的小伙子。小徐人很勤快,性格开朗,他告诉我,他今年才十六岁,家里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
我好奇地问他,这里真有仙草吗?很值钱吗?小徐笑笑说,其实不是仙草,是一种草药,听说有养颜美容作用的,城里有人收购,每斤三四十块钱。我问他,仙草长在哪里啊?小徐指着前方一座高山说,就长在那悬崖上,每个月都有人在采药时,不小心摔下来,他父母都是在采药时摔死的。
我这才想起,进村时看到很多手脚残废的人。小徐还说,村里比较穷,山区种庄稼也没什么收成,很多人都跑去采药。
我们在勘察时,沿途看到很多人背着竹箩上山。小徐不时和他们打招呼,这些人都是上山采药的,小徐说,他也去过一次,因为没经验,才采到几株,上山的路很难爬,有时还会遇到毒蛇呢。小徐提醒我们,这里的草地里也有很多毒蛇,走路要小心。
走路时,我不小心踩到一条软软的东西,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有蛇”,忽然觉得小腿一阵剧痛。小徐跑了过来,扯开我的裤子,看到一个血印。队友们都围了过来,只见小徐不慌不忙的,用嘴对着小腿的伤口,一口一口吸出毒血。他说着,你等等,我去找点草药,就跑开了。一会回来,他口里嚼着东西,把口里的东西吐在叶子上,帮我包扎。包扎好后,我觉得伤口没有刚才那么痛了。我问他,刚刚包扎的是什么东西?他说,那是一种草药,就长在蛇窝附近,一被蛇咬到了,找到它马上敷上就没事了。
队友们走在前面,小徐扶着我一拐一拐地跟在后面。我边走边给他讲城里的新鲜事,他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我们听到有一个凄惨的声音从山那边传来,绕着山谷回旋。小徐听得发呆,嘴里说着,有人出事了,那天也是这个声音。
过了一会,我们看到有几个人从山那边抬着一个人回来。小徐跑过去,一会儿,他耷拉着脑袋回来。我们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伙伴刚刚摔下来了,估计是活不成了,他家里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奶奶。我安慰了他一下,还关切地对他说,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不要去干啊。他“嗯”的应了我一声。
一连十几天,小徐都给我们当向导,但他一直闷闷不乐的。我知道他妹妹还没上学,有空的时候,我会教她写写字。地质勘察很快结束了,离开那天,我拿一百块向导费到小徐家给他。小徐不在,他妹妹小草在家里,她告诉我,哥哥今早背着竹箩上山了。
忽然,我感觉仿佛有一个凄惨的声音在山谷回旋。这时,有一个人跑过来,气喘喘吁吁地说,不好了,小徐出事啦。我和小草跑出去,有几个人抬着小徐回来。小徐已经面目全非,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株草药。
小草扑向她哥哥大哭起来,嘴不停地喊着,哥哥,你不能死啊!我忍不着掉了眼泪,口里禁不住说,小徐啊,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去采药的吗?!
后来,小草告诉我,她哥哥是想赚多点钱送她到城里读书,才去采药的。
我离开仙村的时候,带走了小草,也带走了小徐采回来的那株“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