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声音后的敖濯霍然转过身来,见着桃花儿身边的东茗和单篱先是一愣,随即敛下怒色换上一副妖媚的笑,道:“原来是东茗神君到了,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只碎嘴死鸟叽喳,可千万别扰了神君雅兴才好。”
东茗哑然,先前怎的不知这龙三太子如此毒舌?碎嘴死鸟……东茗偷偷看了桃花儿一眼,只见她面不改色,缓缓出口回道:“是呀东茗,你没看见前面出来条上下没毛的小爬蛇么,挡路了没关系,花了咱们的眼睛可就不好了!”
……东茗只觉自己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这话可是从桃花儿口中说出来的?是罢?定然不是!东茗移了移脚步,站到了单篱边上,撇开头眼睛盯着河面,耳朵却是听得仔细。
龙族中人最恨别人将之与蛇虫相比,桃花儿这句话显然触了敖濯的逆鳞,敖濯怒极反笑,道:“原本我是不信的,但今日我是亲眼见证了,碎嘴死鸟无论飞到哪里,哪里便有唾沫星子的恶臭,正如一朵烂桃花随处一站,那个地方就有一股子烂桃花的腐烂味道。”
偏过身,敖濯缓下来对旁边已是被吓得愣愣的小姑娘道:“小娘子,这里气息被人染得太过浑浊,我们还是另寻他处赏景罢。”
眼见敖濯就要拉着小姑娘离开,桃花儿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于是立马冲上前扯着敖濯的袖子道:“你说清楚,究竟谁是烂桃花?”
敖濯不屑地回道:“明知故问。”
桃花儿气极,手下微一用力,敖濯那本就宽松的衣带便被扯开来,露出了里面一片白皙的胸膛。
轻蔑地瞄了一眼,桃花儿嘲讽道:“倒似凡界青楼里养得白嫩的小倌儿,不知值得银钱几何。”
敖濯一怒,反手抓紧桃花儿的手腕冷笑道:“不过任踩任踏的烂花一朵,送我还嫌寒碜……”
桃花儿气得两眼一瞪,就着敖濯的手张口便咬了下去。
“呀,你是属狗的么!”敖濯痛极,赶紧松了手,低头一看,只见手背上被桃花儿咬穿了一层皮,殷红的血正从两排牙印处流出来。
“我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待如何?!”桃花儿气哼哼说道,转身回去拉了仍还傻愣着的东茗、单篱二人,“走罢,咬了一头死猪,真晦气!”
直至三人已远去,那狐族的小姑娘才回过神来,看见敖濯咬牙切齿地握着自己的手,连忙从自己怀中拿出一条香气四溢的绢帕伸过去,“哎呀,敖公子你流血了,痛么……”
桃花儿怒气未消,边走边念叨,嘴上已将龙三太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了个透彻。
东茗只从敖灵那里知晓桃花儿与敖濯不和,却是不知两人竟不和到如此地步,见面就互损,损不过便动手的动手,动口的动口。尤其这两人还是看着不会轻易搁下面子吵闹的人。
桃花儿……若不是亲眼所见,东茗真真难以相信这位姑奶奶竟然会对人如此泼辣,估摸着与一旁向来脾性火爆的单篱有得一比,看单篱也是一副讶然的模样,东茗猜兴许她也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因着时间已是不多,东茗三人便决定先去闭郤山下等着,并传了道口信回方才歇息的山洞,以防到时那带路的小姑娘找不着人。
举行婚宴之地是在一处极为空旷广阔的山洞里,此时山洞附近早已被忙碌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东茗不喜嘈杂,和单篱、桃花儿远远找了处宽敞地方坐下来。
桃花儿情绪稍霁,闲下来左右看看,忽的碰了碰东茗的胳膊道:“喏,你往日念叨的静生,在那边哩。”
东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前方一片草地上站着一对俊俏的少年男女,似乎少年聊着什么有趣的事情,惹得少女娇声笑个不停。
“那女子是谁?”单篱好奇问道。
“东海大太子妃的表妹,风鸯。”
是她?当年那个对子禾不假辞色的小姑娘?东茗心下感概,这时间真真过得快,原来花骨朵儿似的小姑娘转眼就长成这般的亭亭玉立。继而想到了不周山躺在玄玉棺中还未苏醒的子禾,东茗又是一阵忧愁。
桃花儿见东茗只看着对面,不由奇道:“你不想叫他过来聊聊?”
“谁?静生?”东茗笑了笑,“不用,当年那活泼的孩子已然长大,想来听过多年佛祖法音,静生定然不会如小时那边顽皮贪耍,更可况这么些年头过去,说不定他早已记不起我是谁,何必自找尴尬?”
桃花儿点点头,“那倒也是。”眼睛一转又看见人群中几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连忙起身道:“我见着敖灵了,你们随我过去聊聊罢。”
东茗摇头,道:“你俩去就是,我在此处歇息一会儿。”
“好罢,到了时候我便过来叫你。”桃花儿拉了单篱便走进了人群。
看着周围不断穿梭经过的大小狐狸,东茗不禁又是触景生情,这青丘亦是子禾的老家,可子禾却是从未来过一次。东茗很是自责,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似乎甚少有考虑过徒弟的事情,不愿子禾回来青丘,却不代表子禾自己不想。东茗暗自决定待子禾醒来后,会依从他的想法,自己可不能成为独断的师父。
东茗想着想着,甚是心血来潮地将往后的良师之行计划了一番,计划到满意之处还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
“东茗!”桃花儿从远处跑了过来,颇为兴奋地拉着她道,“快来瞧瞧,庭琰神君到了!”
“是么?”东茗好奇不已,跟着桃花儿挤进了人群中。
此时前来赴婚宴的客人们已是齐了,有些地位和名头的仙君、神君先就被请至洞中,东茗不愿与桃花儿分开,于是想躲在她们身后,无奈青丘的长老们眼力极好且又尽职,特特跑到了东茗身前,将她与单篱两人请了进去。
东茗临走前赶紧拉着桃花儿低声问了一句:“人在哪里?”
桃花儿回道:“进去了,头上插了一支棪木簪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