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茗感觉遁地珠的出现或许会带来许多麻烦,得想个方儿让木小山扔了才是,她才不会相信方才的一句话就能让木小山听从。
晚间吃饭的时候东茗见木小山神色如常,对她也无多的注意,却正是这般的平常反倒让东茗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吃过饭木小山便回了屋,东茗看着他离开大堂,心中有些焦急。独自一人纠结许久,索性也回了自己房里。
东茗颇为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在木小山面前让遁地珠现行,也省得眼下如此烦恼,真真是好奇害死人哪!
正当东茗在这边百般苦恼之际,木小山却在自己房里甚认真地摆弄那颗东茗让他扔掉的遁地珠。自救了东茗起,木小山就对她多有戒备,倒不是怀疑她有甚企图,只觉着她很奇怪。
木小山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这是他三年前从墓里出来后才知晓的。木小山不知自己从何处来,生身父母又是谁,他醒来的时候便是躺在一个并未封严实的棺材里。他的脑子里什么记忆也没有,只凭着本能推开了棺盖。彼时正月朗星稀,木小山看见自己所在的墓穴周围堆着翻起的土,有许多已被填进了棺材四周的穴缝,却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些土最终没有完全将墓穴填满。
木小山使力将棺盖彻底掀开,撑着刚恢复了知觉而仍有些无力的身体站了起来。他沿着墓的四周走了一圈,除了找到一块躺在泥土中被遮了大半的木牌外就再无所获。木小山将木牌从土中拉了出来,抹开上面沾着的草屑后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几个大字:木小山之灵位。
木小山惊得一下将那木牌扔得老远,他是从墓中出来的,便是说他就叫做木小山,而木小山被人刻了牌放进棺材里,那他木小山岂不已经死了!他……是个死人?!
木小山惶然看着自己的身体,难道他已不是活生生的人了?这样的结果让他万分惊惧,他跌跌撞撞仓皇逃离了墓地,没有目的地奔跑。也不知跑了有多久,最终精疲力竭倒在了地上。等到第二天日头升起,他被路人所救,喝了药吃了东西精神气也都好起来后,他才知自己并未死去。虽是没了记忆,可他对墓地之事耿耿于怀,因而开始四处打探,可惜从墓地附近的村子至再远一些的城镇,打探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探听到丝毫相关的线索。
因着要走许多地方,难免有很多时候会在山野中过夜,也就是在那些时日木小山才发觉自己的双眼与人有所不同。初初看见那些游荡的鬼物,木小山险些没被吓得晕倒,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而他的胆量一升再升,遇着作乱的精妖他也能镇定自若地寻机逃走。
在碰上司徒映之前,他从未对外人说起过这事,毕竟鬼神之事并非人人都能轻易接受,倘若不是后来与司徒映一起遭受精妖纠缠,或许他会将这秘密永远封在心头。也正是那一场险险让他两人丧命的劫难,这才有得司徒映对他肝胆相照,继而结拜为兄弟。
再后来,身无牵挂的两人走南闯北的,见识了不少,情谊也更为深厚,相互间并无隐瞒,因着无法释怀自己的来历,木小山同司徒映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继续打听消息。
这般一路走来,便走到了李国边境,救下东茗的前一晚,他兄弟二人在附近深山中猎了一只山猪,晚间剖猪切肉时,木小山在山猪腹中发现了一颗闪着光亮的珠子。木小山知晓山猪食杂,胡乱中吞了珠子也是情理之中,见着珠子漂亮,木小山把它清洗干净后就收进了自己包里。今日打算换洗衣裳,不小心连同珠子一并扔进了盆内,若不是东茗发现,他都快把这东西给忘了。
又说东茗,见到东茗的第一眼,木小山就觉着这女子很是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又说不清,只是看着她,就总有一种很朦胧的感觉。经过三年多的历练,他对自己的直觉信心十足,何况东茗说的那些话并不能让他信服,两相一和,便让他对东茗产生了戒备。无论如何,小心些总是好的。当然,木小山决计没想到东茗会知晓这珠子的秘密,这就让他对东茗更添了几分怀疑。东茗让他扔珠子,他就偏不,他倒要瞧瞧,这石珠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东茗心头放不下,在床上辗转反侧,自窗外照来的月光在黑暗的房里投出亮堂堂的一方来。叹了口气,她索性起了床,来到窗边望着快至中天的皎月发呆。正思索着呢,她突地就发现远处湖面燃起一簇荧荧的火光。
那火光忽明忽暗,似乎由水中而来,在湖面上飘飘荡荡一会儿便从那头移到了这头。东茗诧异不已,双手扣住窗沿将头探出外去想瞧个清楚,火光却忽的就弱了下去,继而如离弦之箭般贴着水面就往东茗这个方向冲来。
东茗一惊,赶忙后退几步,却见那火光直直朝着旁边飞去,东茗复又贴近窗一看,正巧见着火光没入一扇打开的窗户内。
那地方,不就是木小山的房间么!东茗暗叫一声糟糕,拉一件外衣披上便开门出去。
“木小山!”东茗敲着门轻声喊道,因着担心惊扰了其他人,她敲门的力度不大却足以让里面的人听见。然而东茗敲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应答,心中担忧更甚,想着是否应该去叫司徒映来帮着破门而入。
就在此时,只听“吱呀”一声,木小山黑着脸打开门道:“你这是作甚,不让人睡觉么!”
东茗从上至下打量了木小山一遍,见他完好无恙,且一副刚被人扰醒的模样,不由狐疑道:“你……没事罢?”
木小山很是不耐烦:“我好得很。”
东茗不信,趁他不注意一下挤进了屋。屋里没点灯,只同她一样有窗外的月光作亮,东茗站在屋中央低声问木小山道:“有没有见着什么怪东西跑进你屋里?”
木小山走进来没好气地说道,“除了你,我倒是没见过更怪的。”
东茗无心与他争吵,继续道:“那颗石珠呢,你扔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