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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风流子

周邦彦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羡金屋去来,①旧时巢燕,土花缭绕,②前度莓墙。③绣阁凤帏深几许?曾听得理丝簧。④欲说又休,虑乖芳信,⑤未歌先噎,愁近清觞。⑥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⑦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⑧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⑨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

【作者小传】周邦彦(1057~1121年),字美成,自号清真居士,今浙江杭州人。其词作多抒写艳情与羁愁,富艳博雅、工致绵密、音律谐畅,是后来格律派的开山祖。共词作有《片玉集》。

【注释】①金屋:女子的住所。

②土花:苔藓。

③莓墙:杂草丛生的墙。

④理:弹奏。丝簧:管弦乐器。

⑤乖:违背、耽误。芳信:好消息。

⑥清觞:美酒。觞:酒杯。

⑦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会真记》以“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的句子,暗示了约会的时间地点。此处表明知道恋人正在那里等待我。

⑧伊行:伊人身边、她那儿。

⑨秦镜、韩香:各有典故,都代指恋人的信物。

【今译】碧绿的小池塘,微风过处,细碎的云影在斜阳下浮荡。我羡慕旧时在这里筑巢的燕子,自由地在她华丽的层宇飞来飞去;我也羡慕那些幸运的青苔,又缭绕着旧时生长的墙壁。在她的闺阁里,不知那绣凤的罗帏究竟有多深?我仿佛听到她在抚琴吹管,像有万千心事欲说还休,又像忧虑着得不到爱人的音信。她想要唱歌,喉中却像梗塞着什么,她怕饮清酒,因为那并不能够解忧。

遥想她刚刚梳妆完毕,悄悄地打开朱红的大门,期待着月下西厢时与情郎相会。最怕我的梦魂,今夜也难以去到她身旁。真不知何时才能互诉衷肠?赠她一块传情的明镜,换取她那充满蜜意的香囊。老天爷,你暂且行个方便又有何妨,哪怕是我们短短地相会一场!

【赏析】这首词为怀人之作。前三句描写春日黄昏奇丽的景色,“碎影舞斜阳”句极其鲜活、灵动。而后想象她思念自己的情状,待月西厢的盼望,引出连梦魂也不能飞去的痛苦叹息,进一步抒发心中的期盼。词结尾处由于恨极而呼苍天,是情痴的举动和言语,酣畅淋漓、情深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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