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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北行南乐、大名的一路受尽苦难,她们最终是回到了东京。
愁苦的日子是这样的难熬,好在暂时任秉并没有跟回来。
回来后不久,她们的地位忽然变了许多;待遇和身上的光环越来越高,后来才明白这一切是源于一个贵客的来临。
一开始她们并不知道那日接待的“大人物”竟然是当朝皇帝,实际上并没有对那个人提起太高的注意。但是接下来的事,让她们眼睛都直了。
几乎与那位贵宾“赵二”同时出现的,是那位雷三郎或者说原来的宋员外。
再次在东京汴梁见到“宋员外”后,她的满腔怒火却爆发了,她把全部的怨气都要发泄到雷三郎身上。
这次她几乎成功了,与千面人任秉的周旋锻炼了她,此次她的表演十分逼真,计划细致周到。不但是雷三郎,就是樊瑞这样的老手也着了道;若不是她内心还有若干疑惑和不忍没有立即下手,否则后果会怎样还真不可说。
当然中间的变化又是她始料未及的。雷三郎阴错阳差服过陪骨养生药物,特殊的体内环境使他度过了一劫却进入另一种疯狂状态。那情形让就是在烟花柳巷见多识广的薛漫月也感到战栗,争斗不胜失手被擒,
她并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她要把害死父母的仇人一起拉上,急切之中顾不得多想爆出了任秉回来的秘密,和他与刘七、梁方平的内幕。
抱定必死决心的她对雷三郎的表示产生了一丝期冀,尤其是“圣使会仙长”那晚,雷三郎等人煞有介事的“安排”伏击刘七,使她对这伙人言出必行产生了敬重,对自己的盲目有所愧疚。
也就是在这晚,她吃惊的目睹了天道圣使仙降、讲道、飞升的活剧,而她的那位秘密贵客,被称为“道玄仙长”的,竟是当朝皇帝赵官家!
当时的奇景和震惊几乎使她不能思想,恍恍惚惚如同梦幻一般。可是接下来的事,就不那么美妙了;等她送走仙长、圣徒等回到住所,有些呆呆的发愣。
那里安安静静什么痕迹也没有了,仿佛昨夜刚刚信誓旦旦的安排从没有发生过;小绿也是刚刚从迷倒中醒来,对这夜所发生的事说不出所以然来。
接下来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这才三天就传来了老鸨恶声恶语的传令:要她像普通妓子那样开门接客。这种喝令就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薛漫月几乎气昏过去。
经历了东京上流名士中徜徉的薛漫月已经无法接受这种生活了,更使她失望的是经过打听雷圣使的雷神蕐球大赛红火举行,那里的事情仿佛从未与她有什么交结。心情烦乱的她没注意雷三郎等人留下的东西,至少听说那个刘七还活得好好的,对那时匆忙中听雷三郎等人说的任秉的事也无法相信了。
想到即将出现的悲惨境遇,想到任秉阴毒的行径,更有着对雷三郎等人信誉的绝望,她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
若不是妍儿细心,这一缕芳魂已经随着满腔的仇恨和幽怨魂归地府了。
薛漫月幽愤的叙说,哭得梨花带雨,但她的神情和态度已经变了。她不再死灰般的了无生气,报仇的渴望使她恢复了某些生机勃勃的东西。
雷三郎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原委,他不能不为薛漫月悲苦的身世深深的震动,同时也对这个孤苦伶仃又又不屈的女子产生了敬意。
他心里已经决定了该怎样做。
扶起薛漫月郑重的向她说:“漫雪楼伶请放心,这些恶徒躲不过去;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恶人都不得好死。”
薛漫月这一刻好像耗尽了身上的精力,斜倚着软榻渐渐止住了抽泣,那双夸张的大眼睛看向雷三郎。
“我知道你有所疑虑,事情都发生在你面前,我也不想辩白什么。”雷三郎借着沉静的说道:“但我等说过的话却是不会变的,任秉已经为他罪恶的双手付出代价;刘七虽然还活着,但他也必将为他的恶行得到应得的审判惩罚。”
也许是他的新词汇使薛漫月感到新奇,她的眼睛里带着询问。
雷三郎仿佛望着远方说道:“或也可以说这本身就是我华盛天道分内之事,漫月姑娘也不必为此过多放在心上。像他们此等贼子所行所为令人发指,他们本身就是人类的渣滓,我等也应是算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至于其他……”他神色略有一丝停滞,“贪官污吏、奸臣恶霸不是我们几把刀就能解决的。只盼我华盛天道传扬天下的时候吧,或许我们能荡尽污泥浊水,扫尽不平求太平!”
“雷圣使所做的,小女子已经心领了;后边无论怎样,漫月都表示真心感激。我也为前边的荒唐像雷圣使道歉,实不该……”薛漫月说着,又要起身行礼。
雷三郎连忙按住了她,“是我们确有对不住你等之处,算了,这个事儿不说了。但有一条我雷某是要阻止的,就是这漫雪楼之事。这里没人可以勉强你,即使是童贯的意思也不行!”
薛漫月神色黯淡下来,“这件事……哎,圣使还是算了,小女子也不是什么高贵之人,我认命了。漫月只是盼着大仇早日得报的那一天,告慰含冤而死的父母在天之灵,到时候小女子随……”
“不要这样说!”雷三郎猛地抓住她的双肩,看这薛漫月吃惊的抬起眼睛,又赶紧放开。似有歉意的说道:“请不要这样说。”
“从那日会仙长时起你已是天道中人,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他牙关一咬,“凡我天道之人,本圣使自有维护之责。大不了……”
大不了一把火烧了这漫雪楼,把你抢出东京汴梁!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在那里做了一番安顿之后,离开了漫雪楼。
自此,拼命三郎石秀和妍儿留在了那里。
石秀怀中藏着一面道君皇帝,也就是“道玄仙长”钦赐的金牌。
而雷三郎呢,经过了漫雪楼这一番经历,他的思绪也理顺了许多。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放不开手脚的呢。还是那句话,大不了——
大不了,就是刀头舔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