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胆识过人,这一出招只是做出个表示,并未用狠。
“准备救回李逵!”雷三郎向身旁的段景柱、小边悄声吩咐道。
他明白石秀的用意。一拥而上很可能逼的任秉杀了李逵,石秀自己单挑让任秉当着众人却是无话可说。任秉这时要是还下杀手,那免不了就是众人一哄而上拼死的肉搏了。
从方才任秉的表现看起来也是不想混战的,这里边可能有着后面那辆豪华马车的原因。一方面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还要保护后边的人物,混战对他们未必有利;另外从他的傲慢态度看,他对自己的能为也是大概有着高度自信。
“好,有胆识!”那任秉把手一抖,掀翻了李逵,后退一步双手一环,拉了个架势。
那李逵大叫一声,翻了个身伏地呻吟抱着手臂动弹不得。段景柱、小边急抱回来看时,已是晕死过去;安道全急忙让他们给抬到后边来,赶紧上前救治。
这时他们周围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人是越聚越多,金莺楼的掌柜的管事的只是叫苦,却也不敢再进到场中了。
只见那任秉脸上冷冷的笑着,围着石秀转了半圈,忽的双拳一错,向石秀面门打来。石秀闪身躲开,回了一掌。
两人动起手来,就是一阵快似一阵,紧似一阵的。石秀拳法纷杂,左一套,右一套,任秉却极是简单,过来过去只是那么几招。转眼间十余合已过,石秀一声闷哼,身体一个趔趄,显然是中了一拳。
石秀退了两步站定,擦了擦嘴角,这一拳竟是受伤不轻。他抱拳欲作势行礼,准备退场。
任秉极是高傲,作势揉了揉手腕,看似要收手,可眨眼间却是身形急晃,跨步上前,又下黑手!
石秀猝不及防落了下势,一阵的躲闪招架,很是狼狈,片刻之间身上又重两拳。任秉占了上风,嘴里一阵的阴笑,“铁师傅,你也留在这儿吧!”
饶是雷三郎不懂武艺也看出来了,石秀的功夫与任秉还是有差距的,只靠着身体的强健勉力支撑;而这个任秉却是阴毒无比,这已经并不是比武,却是要致对手于死地!
他急忙左右看看,李逵重伤,只有段景柱是个能打的样子,但估计他比石秀还是要差好多,如何是好?
石秀为人义气,在山寨里威信是很高的,晁忠小边几个紧紧看向雷三郎,那意思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就集体全上了。
实在不行也只好不顾什么道义了,雷三郎把牙一咬,做好了准备。
再看场里又有变化,好个拼命三郎,躲开了任秉的重击,身法一变,又换了一套拳术。这次竟是和任秉一摸一样,任秉见此情况猛然一愣,手法缓下来。
原来这石秀虽然出身贫寒,又早早做了孤儿,但人却极是聪明,尤其是练武,极是伶俐。他家事凄苦,并无真正的师傅照顾,一身的武艺竟主要靠偷学模仿来的,直到加入了梁山义军,才与武松、燕青等正规的切磋了一些真功夫,但此时年龄已大一些,更加精益求精已有难处。不过即使这样,他的拳法多样,身体强健,力道十足;临战经验丰富,人又头脑灵活,尤其是还具有超凡的胆略。这些仍使他的战斗力非常强,山寨里也罕有敌手,即使是“科班”出身的武松等人也是钦佩不已。
他自然知道现在自己现在的分量,李逵失手以后他现在是这边的顶梁柱。虽然身体受伤,并且情势紧急,但他却在冷静的周旋。几十个回合下来,已经将任秉的拳法样子掌握的九分相像,乍一使出来,还真吓了任秉一跳。
不过几合过后,任秉看出来对手这新使出来功夫那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其实和自己赖以成名的“鹰爪拳”并没什么干系。他眼里寒光一现,口中喝道:“我看你是找死!”
他自己这拳法他当然是闭着眼但都可以打得,看准石秀左胸露出破绽,发出致命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嘿,嘿!”两声闷哼,两人同时退开几步,石秀“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任秉的样子也不好看,弯腰捂住胸口,竟也是气息喘不上来。
原来石秀早有算计,继续缠斗下去他必败无疑;而且对手心黑手狠,到时不但自己,很可能宋头领他们都会跟着陷入灭顶之灾。他利用对方的熟悉拳法故意露出破绽,也趁对方一时诧异时候略略休息了一下;就等对手心气浮躁,心存轻视急于求胜对自己下杀手的电光一闪的瞬间,给对手来个以牙还牙。也是石秀聪明,在对手看出他破绽的时候,他也同样发现了对手的空当,拼命一击给对手来个两败俱伤!
“任兄本领高强,铁某领教了。”石秀站直身体,双手一抱,说完自己的假名号转身就走。虽然表面上并没有显是出什么来,但谁都知道,他现在能站着回来已经是很难得了。
任秉当然也清楚这点,这时他已经明白实际自己是中了圈套;本来是稳胜的局面,却被的对手拼了个两败俱伤。此人武艺甚高,又计谋百变,留着可是极大的后患,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略一定神,他顾不得自己的内伤,迈步就向石秀追过来。
忍住一口气,先暗中调息了一下气血,口中假惺惺说道:“朋友,胜负未分,怎么就走了呢。”
说罢,就要飞身扑上来。
雷三郎这里段景柱和晁忠已经上前欲搀扶石秀,无奈距离还远,援手已是不及。
眼见石秀就要身遭不测,突然,一声尖利的鸣镝倏然而至,扑的一声,一只短箭射入在任秉正欲抬起来的足前,箭杆尾部还在扑簌簌的颤动!
那任秉急急刹住脚步,感觉却是十分的不妙。要知道拼命三郎的全力一击岂是平常可比?这一番费力加着急带的胸口一阵的气血翻动,“哇”的一声,血水从口中狂喷而出!
“无量天尊,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不是敌对沙场,岂可以性命相搏。”随着这一声道号,一个灰色的身影闪入场内,让过石秀,挡在了任秉面前。
一直鼎力强行坚持的石秀立刻就站立不住了,段景柱、晁忠赶紧上去扶住了他,找安道全救治。
哪来的老道?不,不是老道,那身形、声音分明就是浪子燕青!
雷三郎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刚才石秀险险就要命丧当场,喜的是这燕小乙早不来晚不来,偏到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
这时可以说是情势大转,燕青的武艺并不次于石秀,而且背在身后的手中还提着十几米内可以杀人的利器——雕弓短弩!甚至而言,要想要了任秉的性命也在所不难。
似乎不该犹豫了,雷三郎把手中的扇子展开一摇,正好也练练这“扇子功”。
故作潇洒的走上前去:“路见不平,自有人拔刀相助,任总管,为人不能那样忒狠毒了吧!”他后面几个人抬的抬、扶的扶也都跟了过来。
可那边也不示弱,竟也不想就此后退,任秉将手一摆,几个手下也跟了过来似乎比这边人数还要多几个。
他努力调息了半天,才喘息匀实。人竟还是十分的阴鸷,冷笑一声:“路见不平?想必道人朋友未必是真的道人吧。”
也是,这燕小乙任怎么看也不像是老道模样。
“是不是道人并不重要,”雷三郎哈哈一啸,“只是咱们这桩公案总得要了结,任总管,你说该怎么结束呢?”
说完他面带故作轻松挥着折扇,看向他们一边脸上还微带笑意。
好像看到是时候了,金莺楼的好像又有几个重要的管事的就要进来说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的买卖可是耽误了不少。他们这行那才叫时间就是金钱呢,这半个多时辰的耽误的还不把他们老板心疼坏喽。好在这两边看起来都是财大气粗,或许能给些补充损失。
几个想得倒美,刚要进来就见那任秉一摆手,手下的锦衣大汉就过去拦住了,顺便还维持了秩序,外边围出了一个十多米方圆的大圈子,中间的两拨人相距五六步对峙。
只见那任秉的手下拿了个凳子过来,这任秉大模大样的坐下,摆足了谱,这才说道:“燕北雷三当家的,武功谋略彼时还未结束吧;我们顶多也就算个平手,何况你们伤了两人,应是我占优势才对。胡三爷,你道你真是稳操胜券了么?”
这家伙还有后手?雷三郎心里一惊,心中有些慌乱,但表面没有显露。他也来到前边一点的李逵扔过来的石凳坐下:“雷某倒要看看,任大总管还有什么高招。”
话音未落,忽然又有鸣镝响起来。
这回却不再是燕青小乙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