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黄毛拿到街头卖给收旧手机的,三千多的价,黄毛只卖了三百。
当然,要想衣食无忧,弓子也要用力气和勇敢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一次,一个武疯子游荡到野树林里,要霸占他们的窝棚。
瘦弱的红毛和黄毛面对五大三粗且脑子有病的武疯子,只能像两只蚂蚱一样在周围蹦跶,根本对付不了。
弓子用大约一堂课的时间外加一颗后槽牙及腿杆上的两道血口子,将那武疯子赶出领地。
这天傍晚,弓子从网吧回到野树林,发现红毛和黄毛沮丧地坐在窝棚里,蔫得像被开水烫过的小草。
弓子一天都在网上和对手厮杀,根本不知道这一对活宝都干什么去了,现在见二毛这样,就摆出大哥能罩住一切的口吻说,你们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有红毛在前,黄毛向来不首先开口,可这次他忍不住了,嘀咕道,我们钓了个美眉,暴靓,比那个韩国的张拉娜还纯,可……黄毛忽然看了眼红毛,不说了。
好像漂亮的美眉必须和红毛共同分享一样。
弓子闻听心里一愣,在他看来,这二位都是嘛也不懂的小屁孩,除了晚上偷抢野鸳鸯的财物拿去换钱,就是四处游荡和上网打游戏,没想到他们也为女孩子争风吃醋(他以为二毛是为女孩闹矛盾了),于是笑着分别拍拍二毛的脑袋,牛烘烘地说,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为女人伤了和气?二毛一听这港台味的安慰,都摇头,红毛道,不是我们俩!弓子把老大的作派继续进行下去,一摊双手,耸了耸周润发式的肩膀,那该怎么解释?红毛说,是那美眉的老爸,那个老杂毛!他每次看见我们去找他女儿,就撵我们,还揍我们,我们不是他对手,今天被他给开了脑袋……说着歪了歪头。
弓子这才发现红毛的脑门子上有隐约的血迹,他以为是红毛的毛发往下掉色了。
黄毛也连忙说,我的屁股上也挨了一板砖!那老杂毛太狂了,还说下次要打断我们的腿!红毛忽然鼻子里喘息着委屈,说,哥,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弓子哪架得住二毛这样煽?血陡地冲上顶门,一股豪气直贯天庭。
他上前双手按住二毛瘦削的肩膀,说,告诉我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给你们讨个说法!黄毛闻听很激动,要哭了的感觉,哥,你真爽气!跟你混,没错的!红毛说,那老杂毛在街边摆摊修自行车,白天才出来。
那好,明天,我一定去摆平这事。
弓子说,现在去护城河洗澡!去河边的路上,红毛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那老杂毛人长得很猛,我们仨得想个办法,一要让他知道我们是谁,冲什么来的,还不叫他伤了我们。
弓子很不屑地一晃脑袋,你们俩别管了,我和他单挑!不灭了他,我就不是弓子!弓子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打架的经历,那是在学校里,和一个高他两个年级的大同学。
弓子不仅赢了那场架,还变相受到学校老师和老娘的表扬,一是那个同学经常欺负小同学;二是从此引起许多女同学的注意;三是老娘给他加餐外加一句“格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后来也打过几次架,可那都是为了自己。
现在要去帮二毛打架,并且是去和一个成年人打架,他心里不免犯憷。
我们知道,弓子是个受老娘管教很严的孩子,他还不是那种完全无束无缚的青皮无赖。
老娘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明天那个修车的,犯了他弓子吗?弓子一夜都在想明天打架的事,这在他是没有过的,过去都是说打就打,二踢脚点着了,一蹦老高,没什么犹豫的。
天麻麻亮时,弓子忽然踹自己一脚,说二毛现在是自己的弟兄,犯他们不就是犯我吗!再说,这几天红黄二毛待他真的没得说,也让他开了眼,不帮他们,天理难容!许多人在这天上午看到这样一道风景,一个脖子细长、脑袋硕大犹如筷子顶只元宵的年轻人,胳肢窝下夹着一块用报纸裹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迈着两条长腿,从富康路逆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