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行与东方白客气一番后,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东方白的话。
能杀掉公孙玉,却依然毫发无伤,东方白的身手已远非凡人可比。就算不像东方白自己所言,无尘老人是其恩师,也一定是来头不小。
东方白今日之言,已有太多让他震惊之处,也让他有了更多的疑问。
马天行又看了一眼杜仲卿,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东方白的话。他实在不愿相信,眼前这个和他共同进退十几年的兄弟,会为了三十万两银票背叛自己。
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他绝对不愿意让他的兄弟蒙受不白之冤。
马天行表情严肃了些,接着道:“东方公子,马某还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东方白道:“马庄主请讲。”
马天行道:“并非马某不相信东方公子,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马某不能贸然决断,还请东方公子见谅!”
东方白道:“应该的,马庄主但说无妨。”
马天行道:“东方公子为何如此肯定,银票被盗之事,是杜老弟所为。”
东方白道:“马庄主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马天行道:“东方公子请讲。”
东方白却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走到公孙玉的尸体旁,拾起了公孙玉的剑,一把死人的剑。随即,他望向段小楼道:“段兄,可否演练一下你的剑法?”
段小楼本无心要听聚贤庄的事,可是他发现听到的故事,远比他想象的江湖故事还要精彩,尤其是无尘老人。
能够和名剑山庄庄主柳长空相提并论的人,自然是不同凡响。
要知道,柳长空可是他一直崇拜的人。甚至比对自己的师父还要崇拜。
师父教会了他剑法,可他却并不想成为师父那样默默无闻的人。他想成为柳长空那样除魔卫道,捍卫武林正义的一代大侠。
十五年前,柳长空击败了几乎天下无敌的魔君,击败了他手里天下无敌的魔刀,为武林正义之士出了一口恶气。
从那时候起,段小楼就发誓,总有一天,他也要成为那样的人。
但凭手中三尺剑,荡尽武林不平事。
但是成为大侠之前,他还要生存下去,于是他来到花都,做起了赏金猎人。
既解决了生存问题,也算是替武林惩奸除恶。
他觉得,自己成为大侠的那一天,已经愈来愈近。
直到败在公孙玉的剑下。
两年过去了,他从未碰过剑,也不想再碰到剑。
他再也不能从剑上,找到热血沸腾的感觉。相反,那冰冷刺骨的寒意,总会让他想起公孙玉手持长剑,横在他的脖子上的那种冰凉。
剑的冰凉,心的冰凉。
段小楼漠然地看着东方白道:“我为什么要演练自己的剑法?”
东方白道:“因为此事与聚贤庄被盗之事有很大的关系。”
段小楼冷哼一声道:“聚贤庄被盗之事,跟我的剑法又有什么关系?”
东方白道:“当然有关系,难道段兄不想知道你为何会败在公孙玉剑下么?”
段小楼当然想知道,他做梦都想知道。
可是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公孙玉的剑法像是天生就能克制他的剑法,他出的每一招,公孙玉都能占尽先机。
短短十招,他便无招可用,成了公孙玉的手下败将。
他实在不服气,可是却又毫无办法。
他想不通,整整两年,他还是想不通。
他只有喝醉。
喝醉了便不会再想。
段小楼缓缓起身,走近东方白,接过公孙玉的剑。
他的身子似乎在颤抖。
就是这把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精钢剑,却让他一败涂地。
段小楼苦笑着摇摇头,开始挥动手里的剑。
他的动作已变得极度缓慢,他的招式已变得笨拙可笑。
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手里的剑似乎也失去了该有的光辉。
醉了两年的时间,段小楼的身体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年迈的老头。
这本不该发生在一个年轻剑客的身上。
信心和勇气,对一个用剑的人,是多么的重要!
连那个素衣的年轻姑娘,都似乎已看不下去,噗嗤一声笑了。
段小楼停下了手里的剑。
他本不该在这里演练他的剑法的,他已经听过太多人的嘲笑。
这嘲笑,只会让他更加颓废。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他手里的剑,曾经引以为荣的铁剑,为何会败在公孙玉这种人手里。
段小楼扔下手里的剑,又木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原本想要离开的,离开所有有人的地方。
可他还是坐了回去。
没有人比他更想知道,东方白是否能给他一个答案。
他整整想了两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