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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璨影听到白色系人这个称呼着实吃了一惊,但他大概推测到,这应该是对月亮神族族人的称呼。人鱼接着解释道:“银发白瞳的种族,我们没和他们发生过冲突;倒是金色系的人比较凶残,我们--”人鱼边说边比划形容。

不等人鱼说完,璨影便已经完全确定人鱼口中“白色系人”、“金色系人”指什么了。他抓住人鱼正挥舞着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在哪个方向?”

“那里!”人鱼为他指出方向,目光没离开少年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心加速跳动。

“谢谢!”

“你是要到‘白色系人’的领地去吗?”

“是的!”

“你去做什么呢?”

“我是从那里来的!”

“为什么你--”人鱼对璨影的外表很是好奇。

“和他们长的不同?”璨影松开手对人鱼说道,“我们的族群虽不同,但守护你所说的‘白色系人’是我们的职责。”

人鱼正欲开口,璨影又说道:“我得离开了!有缘再见吧!”

话音刚落,不等人鱼开口,璨影便朝人鱼指的方向游去。

“要记得我啊--”

“回来看我--”

“我的名字叫云汐--”

“我喜欢璨影--”

人鱼云汐一连串的喊话在璨影的急速行进中渐弱,他听到的最后一句是“我的名字叫云汐”,至于最后一句,被耳后呼啸而过的风带走了。

名叫云汐的人鱼,看着黑发少年的背影从一个形象变成一个点,到被海上朦胧的水气完全遮掩,一直保持着拢音喊话的姿势。她眼角悬挂着一颗如珍珠般明亮的泪滴。

“别哭!”当这两个字从醒来的母亲口中吐出时,便已经太迟了,那颗泪滴落尽海水里,消失了。

对一个未成年的人鱼来说,哭泣大不了引来海兽争珠;而对成年的人鱼来说,流泪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要投入男女之情,否则……

璨影别了名叫云汐的人鱼,便昼夜不停地朝云汐指给他的方向游去,终于在第二天破晓之时,踏上了熟悉又陌生的故土。这里是边境,所以鲜有人迹。璨影随便找到一个角落,将湿漉漉的长袍脱下,只剩下里面的白色罩衫,盘腿坐下,闭上眼休息。海浪温柔地拍打着堤岸,像是母亲的摇篮,催着少年入睡。

在海中漂流了多少天,从昏迷到苏醒,再到离开,璨影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累,身体酸楚而沉重,所有的肌肤像是被绑上了金属,让心脏也跟着坠落了。

天光羞羞涩涩地探出海平面,一点一点驱散了黑暗,璨影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温度。暖暖的化开了冻在他面容上的冰霜,璨影皱着的眉眼舒展开,嘴角轻轻地上扬。在吹拂的空气中,他嗅到了一种叫做慕莎的味道。

云雾在愈来愈强的天光下被驱散,恰现出通体透白的月亮神山,高耸入云,如同亭亭玉立的仙女,保持着美丽且傲人的身姿,流光是她的霓裳,闲云白雪是她的羽冠。她终年站在这里,俯瞰着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月亮神族及星族的子民们。

璨影猛地站起身,双手抓起衣服,一抖之间,穿戴已毕,俨然成了一位英气勃发的战士。翻过月亮神山,便可以到达月亮神殿了。璨影自语着,迈出了坚毅的步子,向着眼前的圣山。

屏蔽了一切魔法的月亮神山,背面陡峭近乎直角。璨影有一段艰辛的路要走了。抓取稀稀拉拉突出的石块,璨影一步一步,小心攀爬着,这圣山周身都环绕着慕莎的味道,让璨影疲惫的身心为之一振。并不是直直的爬,而是盘旋着上去。璨影计划,绕到圣山正面的祭台,然后再由正面下山,回到战场,在这之前,先要寻找到这圣山上会有慕莎味道的原因。璨影不知道,战争在他昏迷着被投进离海中的那天,就已结束了。

这样的徒手攀岩使得璨影的指尖都被磨破了,脚下是云雾缭绕的深渊,眼上是令人目眩的峭壁,进退维谷。等璨影的双脚终于再次踩上了平坦的土地,他靠着峭壁,贪婪地呼吸,并四处探看。

跟预想的不同,璨影并没有看到祭台。正喘息当中,下方不远处传来阵阵的呜咽声,悲戚的在圣山上空回旋。璨影小心地接近边缘,由一块突出的岩石遮挡,璨影紧贴着,向下探了探,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几乎所有的月亮神族子民都聚集在这里了,最为抢眼的当然是月神,所有人都是表情阴郁,大部分人在哭泣。看样子是在悼念战死的亡魂。璨影欲下去拜见月神,刚抬起脚,便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那视线中,正高傲威武走来的是--太阳神!

璨影手不自觉的紧握寒冰匕首,弓着腰,伺机而动。

“你来做什么?”月神一动不动,连看也不看站到了她身边的太阳神沧辕。

“从此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为什么我不能来参加这次--葬礼!”太阳神冷峻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言语中,重点强调着葬礼两个字。他又接着说道,“以如此高的规格来安葬一位将军,月神未免将他看得太重了吧!”

月神无动于衷,在后面站得整整齐齐的月亮神族子民,各个攥着拳头,恨不得杀了这个无耻的敌人。挑起战争不算,还如此羞辱他们的女神,子民们各个义愤填膺。

正如太阳战队撤军那晚,月神在月亮神殿上宣告的那样:

屈辱的时代已经到来,希望我可爱的子民们,能够压制住冲天的怒火,等待!等待!圣女慕莎必会带着希望回返,将我们拉出黑暗!

月神讲出这番话,缘由便是在慕莎初生那天,她在圣石晶洞中看到了这样一番异象:身披纯白铠甲的慕莎,银发恣意翻飞,纤纤玉手中弹奏七彩弦线,飘浮在高空中,她目光坚定的投向远方,那威严摄人的气魄俨然化身为了不可一世的君主。

所以月神在那日才会认定,慕莎可能是拯救月亮神族的圣女。然而如今,圣女失去了生命,连尸身都不知被带去了哪里。月神有时甚至怀疑,那异象会不会是错误的预言。

然而,被月神鼓舞起来的子民们,怀抱着救命的箴言,强忍着胸中沸腾的复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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