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风云残卷酒足饭饱之后,女子这才瞧见箫如然穿着一身暗紫色祥云华袍,衣角绣着连绵不断的万里腾云图,往上是一条浅紫色的翡翠紫罗兰腰带,腰身笔直的跨了进来。女子扫了他一眼,心想吃饭的时候没有见着他,原来是去打扮去了。那紫金色的华袍随着他雍容的步伐一下一下的轻轻摆动着,闪出晶莹的光泽。
“明日咱扪就回天策,这是太医给你配的风痛药膏,自己捡好,这天变得快。”他边说边将怀里的药瓶摸出来放在桌上。身后斜照的日光明晃灿烂,从门前照射下来,模糊了男子的轮廓,疏淡的光影映上男子的脸上,长长的黑发用紫金冠束于脑后,一张脸仿若上天选择最好的玉石专心雕刻的绝世之作,眉疾如刀之下是一双眼尾飞振的桃花眼,墨色的眼眸闪着黑曜石的乌芒,眉宇间刻有一种挥之不去、令人一见难以忘记的的皇者霸气,薄唇丹红,紧抿一线。
“恩。”女子碗筷不放,抬头望了一眼又继续埋下头去用还未丢手的筷子搜寻着盘子里的珍馐,她可是真正饿过饭的人,自然是要把握每一顿饱餐的时光。
“李妈那边我让人给她送了点钱过去,你不是说得人恩惠千年记吗?如果你喜欢,可以让她跟在你身边伺候。”男子讨好的说,无疑是希望自己的细心能打动女子什么。
“恩!”女子依旧埋头品尝着盘中美味,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你恩什么?你就不能先听我说完再吃吗?吃吃吃,就知道吃!”箫如然突然就来气了,什么女人?居然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吃饭都不等他,那双眼珠都像快掉进盘子里一般,好歹自己也是精心装扮了一番才出来,她居然就扫了一眼,这一眼还不到一秒。
“没病吧你?你说我听,和我吃饭又有什么关系?我是用嘴巴吃饭又不是用耳朵吃?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从到了你们东岳就没一天吃饱过,这才坐下来吃了碗饭,你就在这里数落,你要不要人活!你这么不满意干脆我关进牢里得了!”宓可被他训得莫名其妙,顿时也是一股无名之火窜起,猛的将筷子往那桌上一拍,轰的一声站了起来,恶狠狠的刮了他一眼。
“我休息去了,不要再让人来打扰我,不让吃饭,睡觉总行吧!”女子微微眯眸,心神鬼烦,来了东岳几个月了,卫羽凌的毛都没有看到,每天餐风露宿,连吃饭都会被人责骂,也不知道是真的气大了,还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她大声对着箫如然一阵狂吼。气势,好强的气势,震得周边的众人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就见她甩袖一挥,跨门而出。云来先是一愣,而后无奈的看了看房内的众人,说了句:“没事没事,女人家就是这样,每个月总有几天!”然后跟着快速的追了出去。
“看看?看看?我不就是让她吃慢点,这桌子东西她吃得完吗?又没人和她抢?还真就撩台子走人了?她是皇上还是我是?”箫如然尴尬的看着候在一旁的陈锋和宫人们,很是无语。
“真不知道是什么臭脾气,卫羽坤怎么受得了她!要是我,真想一巴掌抽……”男子恼羞成怒又觉得无处释放,只得来回的在房里跺着步子。
“给我拿碗筷来,朕要吃饭!”他一屁股坐到女子刚才的位置上,一脸厌恶的掀开了她刚才的碗筷,一个人埋头大吃了起来。
不知道从哪年哪月开始,那个女子就自带一种傲然的神态,踏进了他的心土,恍恍若天神降临,充满了无限生机,若是可能他真想一辈子护她在身后,给她管饭,让她不再颠沛流离。
女子昏昏沉沉睡了个好觉,一觉醒了已是第二日午时,这才想起今日要起程返回天策,慌忙翻身而起,却见云来已经候在了一边。
“夫人不要慌,慢慢来,皇上说了,等夫人醒了大家再出发。”云来小心的拿来衣服给女子穿上,伺候了她梳洗,然后又指了指一桌子的饭菜,略带深意的说道。
“皇上怕夫人饿了,让人做了点南朝口味的小菜,让夫人吃完了再走,他说管饱,慢慢吃。还有这些首饰,都是皇上让人送来的,说是女子家就该多带点首饰,这样才富贵。”云来一五一十的对着女子回报,惹得宓可笑了出声,什么富贵,看来他还真是为下一次流落在外做足了准备,这些东西一带出去估计还没有来得急变卖,就已经被贼人抢了个精光。谈笑间女子欣然挑了几只雕工细密,坠满七彩宝石的镯子给自己套了进去。
七日之后,声势浩大的十万大军华丽丽的簇拥着他们举世无双的如然皇帝,带着南朝瑞王的王妃班师回朝。此时此刻,紫荆关之战俨然是打得如火如荼,卫羽坤的连消带打、釜底抽薪、远交近攻、反客为主搞得白颜等众人是顾暇不急,而天策城内借机谋反的箫旬大势已去,被诸葛世乐当场正法,其首级被高挂在天策城正门之外,以示天下。
箫如然批阅完手上的折子,将目光往向一旁候驾的喜公公,喃喃询问道:“明日朝会之事可安排妥当?我不希望到时候听到一个不想听的字眼。”男子声如其人,朗朗之中带着贯穿云霄的皇者霸气。
“皇上放心,一切都已经部署妥当,明日归朝大典,百官全数上朝,定会恭敬的迎接你与女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大人们早已心领神会,自然是不敢和皇上作对。”喜公公谦卑的弓着身子,这次皇上回来又重新展现了难得的笑颜,虽然如今边关告急,但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那就好,皇叔的余党就交给世乐去处理,那卫羽凌如今怎样?”箫如然满意的点点头,对于喜公公办事他还是相当的放心的。
“老奴已按皇上的吩咐,好生对待,如今软禁在丽园,等候皇上发落。只是……”喜公公提到此事,突然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男子当即皱起眉头,一脸紧张,他可是自己用来留下她最大的筹码,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旬皇叔造反之时,曾对他用大刑,虽然这几日太医全力医治,但他的情绪一直不好,性格孤傲加之又是败军之将,更是绝食寻死。”喜公公欲言又止,跟在箫如然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清楚这个人对他来说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