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会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经济学家时常分辨自己与他人的不同,应该忽略这种不同的感觉。
投入到天下之内,不能思量自身,生命为公,才是正道。
旧友国风都帮不了自己,经济学家自问,自己与奋斗者乃是萍水相逢,无恩惠交缠,既没有塞过红包,又没有长辈领导打过招呼,人家凭什么关照自己?
熟悉的人都依靠不了,陌生的人不在一起吃鲍鱼,不喝醉茅台酒怎么敞开心扉结成至交?
“落叶飘零,随风又能飘到哪里去呢?”
况且,风等到何时才来?
身如落叶,摇摇欲坠,无思无守,飘向何方。
长路漫漫,天涯高远,梵音激荡,愁卧哪畔。
“我于风中来,自然落于风中;向何处去,自然告别风一声;能否再归返,请风莫相送。”
寂寥无需多言,长沾湿河畔;荣耀挂红旗杆,争相送上满天。
经济学家在这一刻心境释怀了大半,心结慢慢解开,操蛋的阅历使他明白,成功何其艰难,必要的亲戚全都没有,空有一腔知识,不花钱连个幼儿园教师都考不上,证件真的比任何表现实力都重要,全都是实实在在花钱买出来的。
“天上上不去,那就钻到地下,春天来了,挖个坑,把自己埋在里面,等到秋天到了,就能收获一个全新的自我。”
土地,不分善恶,都能掩埋,逐渐腐蚀,只是最怕钢筋水泥。
骄阳下的黄土,敞开着怀抱,永远守护着无路可走的森林麋鹿。
将要回归本真,经济学家有些事情需要交代,想遍了所有的熟人,都陌生不太合适,只有将电话打给玄烨,意念沟通一番,聊以慰藉。
“你,还记得我吗?”
由低劣走向成功的人,都记性很好,经常忘事,必要的时候,连爹妈都可以暂时不认识。
经济学家怕玄烨一时半会儿忘了自己,才事先试探,免得彼此尴尬。
“这不是我经济学家师傅儿吗?一日为师终生为负,做徒弟的,当然记得师傅了。”
玄烨还在电话那头开起了经济学家的玩笑。
“记也好,不记也罢,人生嘛,师娘可以有,师傅不能有,我懂我懂。”
经济学家自嘲道。
“占用你五分钟的时间,请老板抽个空,小弟想跟你说些话。”
经济学家对玄烨生分的有些过分。
“你说。”
玄烨听了出来,耐着性子,任凭经济接下来一个人打乒乓球自由发挥。
“草,你卖的怎么样了?”
经济学家问。
“还好,还不错。”
玄烨答。
“其实,你也知道,那草本该有属于我的一份……只可惜,我没有申请发现专利,没有注册实名认证,没有签订版权使用条款……太多太多,皆是因为我办假证没有钱。”
这些事是真实存在的,经济学家只是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有感而发,得不到还不能想想?想想还不能说说?说说就怕被人揍揍。
“你还是放不下那些草?你究竟想干什么?不要再拐弯抹角,有话你就直说。”
玄烨的时间很宝贵,美马秘书已经脱光了马毛,在办公室里脱缰不及。
“不,你不要多心,我不是来找你要公司股份的,我什么盖章的资料都没有,根本就告不倒你。”
经济学家说的是事实,有心也得有利才行,有利也得有把柄才对,有把柄不如手握公章。
“你还是直说吧,你想要多少?”
玄烨比较直白,电话不是随便打的,谈感情的人也是为了彼此肉体,每一个电话,都是一场交易。
“……”
经济学家毫无准备,他想不到玄烨竟然这么大度?他一时间哽咽,无话可说。
“师傅儿,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玄烨再次确认。
“嗯,听到了,师傅听到了。”
经济学家的话音,平和的像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我想将我们之间的怨,一次性解决;我们之间的恩,长久无绝期;你尽量说出你的心理预期,我也好有我的底线,我们彼此商量,将这件事情完美解决。”
金钱,真的会使同样不变的一个人改头换面,就像玄烨一样,换面,换成了五常大米。
这才分开了多长时间,玄烨成长的如此迅速,磅礴大气由内向外散发而出,经济学家不禁想要对他扣脸相验。
“这会不会是一个什么陷阱?”
感动归感动,佩服归佩服,经济学家的防范之心,从未像腰间的皮带一样放松。
利益,不是感情这样轻松的东西,随便就能脱口而出给予;感情里全是计谋,利益里全是刀枪。
从不会有人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太多,人的天性就是占有,当人主动舍去的时候,一定是有更大的好处,在去处等候归来。
当然,这样疑心的话,经济学家不会在表面上说出来,心与口,本就是人墙的两道门,过的了有缝的口门,过不了闭塞的心门。
“五分钟,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玄烨出声提醒经济学家。
“哦。”
经济学家无意识的回道。
“当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一个人处于失神的状态,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你在想其他人;二是,你的心里全是我,你在计算我。”
玄烨有自己的行为认知,那是他本身对于人性的理解。
“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你的条件想的这么久,我是一个干脆的人,肯定不能满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师傅儿。接下来的三天之内,我会为你设计一套支付方案,你只有接受,拒绝的话,我便再也无能为力。你要清楚,主动在你,被动在我,不要将我们的身份颠倒。”
在玄烨看来,如果经济学家的心理预期很低的话,早就脱口而出;至今说不出来,那数目肯定连他自己本人都持怀疑态度。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说,就一定是在想,想什么呢?在这节骨眼上,他们之间只有两种联系,一种是利益,一种是人。经济学家若不是对利益有所求,就是对玄烨有所为。归根结底,玄烨这次必定要付出些什么,才能让经济学家满意而归。
“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不要。”
经济学家苦笑出声,连人生的虚无理想都已经看透,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玄烨的话音充满疑惑,难道是经济学家已经预约,成功成为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实验对象?
“对,我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为何要否认?既然没有,就不必否认。
“做人不要任性,任性会后悔一生。”
经济学家与玄烨的师徒身份,好像在这一时间发生了互换,是谁在教育谁?
“对,你说的没错。可是我已经有足够多的后悔,再也回不去……所以,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
经济学家潺潺细道。
“我理解不了你……疯子。”
不是理解不了,怕是不愿理解。
男人与男人之间,只有酒与烟,没有口红与细描的眼线。
“对,我是一个疯子,疯子想要问你,为什么他选择什么都不要,竟会让你如此害怕?”
夺取的时候心安理得,偏让的时候怎么就心理不安了?
经济学家觉得好笑,人还真是七窍相通的狡窟大白兔奶糖。
“我……害怕了吗?”
玄烨正色起来,在心中问着自己,没有答案。
“为什么?我们连一场普通至极的聊天说话,都再难拥有?”
聊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惨杂进去利益纠纷的?
经济学家不知道。他从出生的时候开始,世间的诸多丑恶之事,都早就孕育而生。
“明天的结果,会验证今天所做事情的对错,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活过昨天。”
玄烨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他深知,再说下去,也只是浪费电话费,在要账的面前,肯定一毛钱都不会给他。
“也许,你说的全都是对的。”
经济学家能够明辨是非。
“只是,我没有对路可走。”
同样的路,走上去的鞋子,都不尽相同。
经济学家自言自语着……忽的闭紧了嘴巴,他看到天边飞过的燕子,好像是一只又一只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