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凛,烛光忧忧,檐边月光散碎,夺走了本该属于孤庭的明亮。回廊内,一道道鬼媚修长的树影正随风摇曳着,而屋内久久未灭的烛火亦在此时扭动着身姿,随影起舞……
骤然屋内猛然回荡起一阵阵焦躁的喘息声,刹那打破了那黎明前的宁静。
虞惜咬着牙在床上痛的翻来覆去,进宫亦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近几日每隔几天,胸口都会有一阵剧烈的撕痛向她袭来,而且,每次一痛都会持续很久。她能感觉到,是那团乱窜的气在作祟,可那毒不是暂且被封住了么?况且兰水露走时亦没有跟她说会出现如此的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近凌晨,时间在那疼痛中悄然而逝,不知过了多久,痛意才缓缓消逝……汗水已然染湿了整张床,虞惜掀开被褥,任那一阵阵冷意往她怀里蹿……
“咯吱……”寂静中骤然一阵断裂声响起,明明很轻,却在这无尽的黑夜中显得异常突兀。
虞惜大脑一崩,却马上静下心来,手一挥,灭了那几近烧光的烛火,盖好被褥,屏住呼吸,警惕着身旁的动静。
两道呼吸声渐渐的离虞惜越来越近了,她却不以为然的弯了唇角,这么差的潜伏力,还想杀她?猛的将被褥一翻,前进的两人一呆,等了好一会,见黑蒙蒙的前方没再有动静,便松了口气,举刀而起,“刷”地一刀白光闪过,重重地朝着床上砍去……
几刀下去,床上人儿没有一句惨叫,反而一刀比一刀柔软,像砍在浮云上一般无力。“怎么回事?”一个人首先开口,可听那声音竟是个女子。
“折子呢?点着折子看看。”另一个女子亦急急说道。
“我没带,你带了么?”
于是,两人竟都慌忙的开始在腰间找起火折子来。
“要火么?”霎时,一阵美如弦音的女声温柔响起,那语气轻松随意,似乎还掺杂着一缕困倦,让人如听梦音一般。
两人皆在那女声响起之时,浑身一阵冰凉,身后隐隐扬起一道光,转身一看,本该死在她们手下的女子此时正手拿灯盏,忧然的坐在她们身后的软榻之上……
“你……你……你怎么……怎么……”提刀而上的其中一个女子看着虞惜满脸的讶异,你你你个半天都没说出个话来。
“我?你们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事?”她不禁柳眉一撇,唇沿稍稍一扯,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那一刹那,竟让那两个女子都痴了……
“别听她废话,主上说了她不会功夫的,先杀了她再说!”另一个女子拍了拍傻在一旁的同班同伴,急急道。
“好!”说完,两人便重新握好手中剑,朝着虞惜双双略去……
虞惜猛然收了笑颜,冷鬓一晃,轻功闪过,此时以转至两人身后,“就你们这点花拳绣腿,亦想杀我?”
两人被虞惜的速度吓了一跳,互相对视好一会,再次持剑冲去。虞惜只躲不攻,脚步轻随而忧扬,如同是在嬉戏人间的足尖仙子。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武功!”两人被虞惜耍的团团转,停在一旁不停的喘息,却不敢大声出语,唯恐一声吼惊醒了守夜的侍卫。
“我从未说过我不会。”她答道,却冷漠似冰。
两人见今日没法得手,交换了个眼神,便收起佩刀,转身准备跳窗而出。
来的这样容易,还想走的更加轻松么?虞惜此时已没了耐心,脚步飞快的赶上两人步伐,一手扯住一人,往后一拉,稍稍一用力,当即两人便倒在了地上,她重重的将两人的手臂攥在手中,“说!你们的主上是谁?”
真是奇怪,这后宫的女子皆被洛语斌散尽,别说是杀她的了,就连平常出入亦完全见不着什么有身份名分的女子,而此时怎的还会有女人要出手杀她呢?
况且前几日还住在洛语斌寝宫之时,昼夜无人侍奉左右,亦如清闲自在,出入安全。怎奈她一搬入洛语斌为她安排的“水烟阁”,二日未过,便有人来刺杀与她?想必那人对她的行踪亦如算的明白,可她已非当年那般无能,此时想杀她,她们亦得有那个本事!
两个女杀手被虞惜扯着胳膊,痛得直咬牙,却仍然重重的忍着,“你要杀便杀,我们是不会说的!”
“对!我们不说!”
两人的声音些许稚嫩,好似只有十六七岁,可性子却倔强的很!
“不说?”
“不说!”
“很好。”说完,虞惜便松手放了她们,“告诉你们的主上,若要杀我,找个功夫高一点的杀手,我樱琴灵……在此恭候!”
两人早已闭眼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不曾想到虞惜竟就如此轻松的放了她们,尽管不解,亦无时间多想,拾起手中掉落的软剑,飞快的逃出了屋子。
待人走后,重归于静,虞惜这才一身轻的坐了下来,歇了好一会后又站起将先前那些打斗的痕迹抹了去……
夜色渐渐退去,天边泛起一抹兰兰,虞惜懒懒的动了动身子,看了一眼那两个女杀手离去的方向,深瞳中全是清冷的面色。临走前,她们可知虞惜早已在她们身上洒下了夜随香?黎明已至,露水洒向大地,夜随香轻薄如烟,可一旦碰上一点湿润的东西便会结成白色灰沫……
不知多久,天已大亮,虞惜睡了半夜,懒懒起身,打开房门,脚边一条长长的白色小道崎岖的延伸至远处,她皱了皱眉头,将那不容察觉的痕迹记在了心里,她倒是很想知道,昨夜要杀她的女人现在在这宫中到底是个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