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节核心论点:英国剑桥微软研究中心设计的带有能够强化人工智能的设备的家,而乔治亚理工大学设计的“意识之家”中则展示了多种相关的设计案例。这两个系统都拥有先进的技术,但其指导思想是强化智能工具而不是自动化。
与试图把一切操作自动化的全自动的家形成鲜明对比,在英国剑桥微软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设计了带有能够强化人工智能的设备的家。拿协调家庭成员的活动来说,这是系统通常要面临的、且令人担忧的问题——比如一个四口之家,父母在工作,两个10多岁孩子。根据传统方法,技术人员处理多重日程安排是通过一个智能日历实现的。比如,房子可以核查每个家庭成员的日程安排来决定什么时候全家一起吃饭,谁应该开车接送其他人往返某个地方。试想,你的家在不断与你交流——电子邮件、手机短信或者打电话——提醒你的日程安排,什么时候该回家吃晚饭,什么时候该去接家人,或者什么时候在回家的路上应该去超市买东西。
不知不觉中,你的房子会扩展其功能范围,向你推荐它认为你可能会喜欢的文章和电视节目。这是你想要的生活方式吗?很多研究人员显然是这么认为。世界上大部分从事智能之家研究的大学和业内的研究实验室都采用这种方法设计智能之家。这种方法非常有效、新潮,却缺乏人性。
微软剑桥实验室的研究建立在这样一个前提上:是人,而不是技术,让房子智能化。他们致力于根据每个家庭的不同需求为其提供解决方案,而不是将解决方案自动化。研究人员投入到“民族志学”研究中,观察真实家庭中居住者的日常活动。目的是不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或者改变正在发生的事情,而只是无干扰地观察并记录下人们是如何进行日常活动的。
按通常的研究方法,你可能认为,如果几个研究人员带着录音器、照相机、便携式摄像机来你家做调查,怎么可能没有干扰。事实上,大多数家庭都能根据经验丰富的研究人员的指示,像平常一样做他们做的事,也不回避家庭成员间的意见不合和争吵。这种“应用民族志学”或者“快速民族志学”与人类学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花费几年时间用心观察某个族群的行为的研究是不同的。应用科学家、工程师和设计师研究现代家庭中的行为文化,是给他们的设计提供辅助性指导,目的在于发现人们会在什么方面遇到困难,然后设计能够在这些方面帮助他们解决困难的东西。由此,设计师寻找的是大体现象,令人沮丧或者烦恼的主要问题,而简单的设计可能会很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这种调查和设计方法已非常奏效。
家庭成员相互沟通的方式有很多。他们写下留言,放在他们认为其他人可能会注意到的地方——椅子上、书桌上、电脑键盘上、贴在电脑屏幕上、放在楼梯上,或者门上。由于厨房已经成为很多家庭的家庭成员聚集中心,冰箱成为最常见的放留言的地方之一。大多数冰箱是用钢材料制成的,可以把磁铁贴在上面。磁铁的发现者如果看到磁铁现今在家庭中的主要功用就是把留言、孩子的画、照片等贴在冰箱上,他一定会感到惊奇。这甚至催生了一个小型产业,专门生产能够贴在冰箱的门和边框上的磁铁、夹子、记事本、相框和笔。
昂贵的冰箱通常都是由不锈钢制成的,或者门的表面被镶上木板。这样的话,磁铁就不能贴在上面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对此感到烦恼,因为我无意用了木制冰箱,却失去了家庭交流中心。虽然即时贴也可以贴在冰箱上,但贴了即时贴的冰箱毫无美感可言。幸好,企业家们快速填补了这个空白,设计了可以相对分散地挂在厨房里的留言板。有些留言板是钢制表面,于是磁铁又有了归宿。
人们喜欢将冰箱作为信息中心,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太多的留言、照片和剪报使得观者很难判断新信息是什么时候被贴上去的。另外,无论对信息发送者或其意指的接受者来说,冰箱不是任何时候都是合适的信息载体。微软团队开发了一系列“强化”留言装置,它包括一组“提醒磁铁”。一种磁铁在被移动之后会在一段时间内持续发出柔和的光,让人们注意到其下的留言。另一种磁铁上贴有注明一周中的某一天的标签,它们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会微微发光,吸取人的注意力但又不扰人。这样的话,贴着“周三早上收垃圾”的留言的磁铁就可以和周二的磁铁一起贴在冰箱上了。
位于英国剑桥的微软研究人员研究的冰箱和“提醒磁铁”项目。上面一张照片是一扇典型的被用作留言板的冰箱门。使用者很难在这么多留言中找到自己想找的那(几)个留言。下面一张照片里是几个智能磁铁。把标有“星期三”的磁铁放在与星期三相关的留言上,在星期三来临的时候,磁铁会通过发光提醒使用者这里有一条相关留言。这种方式一点都不干扰使用者的其他日常活动。
冰箱是固定不可移动的,这一缺陷被网格技术和互联网技术弥补了。微软团队设计了这样一个留言板:人们可以把这个留言板放在厨房里靠近冰箱的位置(或者为了方便放在家里任何什么地方)。留言板接收来自任何地方的电子邮件或者手机短信。由此,这个留言板可以向某个家庭成员或者所有人显示短信息。这些信息可以是手写的——用手写笔写在显示屏上——可以是通过电子邮件或者手机短信发送的(例如,“还在开会,不用等我吃饭了”)。可以看到使用中的留言板。家中的一个孩子,Will,刚刚发了一个短信息,叫家人来接他回家。他发信息到中心信息板而不是给某个人,因为他不知道谁可能会有空。Tim通过手写留言答复了Will,其他家庭成员会知道有人看过了这条消息并且会做出相应的处理。这个系统之所以令人们更加聪明,是因为它为人们提供了所需的工具,并且让使用者决定他们是否需要使用,在什么时候使用,如何使用这个工具。
微软研究人员设计的厨房显示屏。A:显示屏可以放在任何地方,图片里是在厨房。B:家中的一个孩子(Will)给信息中心发了一条手机短信息,叫家人来接他回家(但没有说他在哪里)。另一位家庭成员,Tim,用手写笔在屏幕上写下留言,回复了Will。于是其他家庭成员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其他实验性的智能之家向我们展示了多种相关的设计案例。想像一下,你正在准备烤蛋糕的时候,电话响了。你去接电话,但你回来的时候,你如何知道刚才你进行到哪儿了?你想起来你把面粉盛到碗里,但不确定盛了几勺。在乔治亚理工大学的“意识之家”中,有“烹饪拼贴”这样一个提醒工具:橱柜底部有一个摄像头,它会把做饭的人的动作一一拍下来,并显示出每个步骤。如果你的烹饪过程被打断,显示屏会显示出你最后一个步骤的动作,那么你很容易就会想起你做到哪里了。这个设计和微软的设计背后的哲学是相似的:强化技术应该自动适应人的不同需求,与人友好的协作。使用者来决定使用或者忽略它。
剑桥和乔治亚理工大学的设计,和那些传统智能之家设备之间的区别是值得注意的。两组研究人员原本都可以尝试设计另一种智能设备。剑桥的研究人员原本可以设计能够感知谁在房间里并且随此改变相应显示的设备,或者他们可以设计能够阅读使用者的日记和日历,并且自行决定应该提醒他们什么事情,他们应该什么时候离家去赴约的设备。确实,在智能之家领域,这是研究者的共同的首要关注热点。同样地,亚特兰大的研究者本可以设计一个人工智能助手来阅读烹饪食谱,一步步地提示并指导做饭的人,或许甚至可以设计一个能自己做蛋糕的自动化设备。但两个团队都没有做上述的设计,而是设计了能够自然地融入人们生活形态的系统。两个系统都依赖强大先进的技术,但其背后的指导哲学是强化,而不是自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