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扇打,似乎并没有给沈安华带来多大的痛苦,因为她心中的痛远盛于此。一个鲜活的生命早晨还好好的中午就这么没了,她看着病床上,全身上下穿插的各种管子的小小身体,心中一恫,眼里盛满了不忍和内疚,泪早就不止地挂了满脸。
沈安华伸出食指把手放在小宝手里,就像平时跟她打招呼一样。抽泣地说“小宝,沈老师来看你了,你别害怕,你要走了,老师来送送你,天堂很好,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陪你玩。只是,天堂的路有些长,还有点黑,但是你别怕,拉着老师的手,老师会陪着你,不要回头,坚强的走下去,你在天堂会活得很快乐,很幸福,那里没有悲伤,也没有医院难闻的味道,你再也不用嘴巴上插着管子,也不会再痛,老师知道你会乖的,会听话的”。
站在一旁的家长听到他这么说早已经泣不成声,这时一直在压抑着泪水的小宝爸爸说“小宝妈,沈老师说的对,孩子已经走了,我们再陪她说说话,让她走的安心些”。
小宝妈一听见孩子爸爸这么说,只能强忍住伤痛,趴在病床前,说,“宝,我的宝宝妈妈对不起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从未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要走,忘了妈妈,我亲爱的宝贝,你冷么让妈妈再抱抱你,你别怕,妈妈会看着你,记得在这个世界妈妈爱你,妈妈的好宝宝,没有妈妈的日子里,要快快成长,不要想妈妈了,你放心妈妈不会伤心,从此以后妈妈知道你会过得很好,就放心了。你走吧,不要留恋我和你爸爸,下辈子再做妈妈的孩子,妈妈一定好好爱你补偿你”。
说着孩子妈妈抱着孩子哭倒在爸爸的怀里。
沈安华强撑着身体走出ICU,一直走到外面的走廊,靠在柱子上觉得心中就像是吃了铅一样重。忽然就想起远在外地的妈妈,妈这么多年带着她,把她养大真是不容易,拨开电话。
“妈妈”。
“恩,宝贝”。
“泪”,就不争气的滚了出来。
“宝贝,吃过饭了么”?
“恩,吃过了”。沈安华强忍着抽泣,不让妈妈听出什么异常。“吃的什么,怎么鼻子囔囔的,感冒了”。
”没有”,沈安华忙捂住话筒,收了收情绪说“我最喜欢的狮子头和红烧排骨”。
“恩,好好吃饭,开开心心的”。
“恩,妈妈,我想你了”。
“妈妈,也想你,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没事吧”?
“没有,妈妈,你注意身体,我要工作了,挂了,妈妈我爱你”。“你这孩子,哈哈,妈妈也爱你好好工作,挂了”。
“恩,妈妈,再见”。
沈安华挂了电话,再也压制不住情绪,真想立时就回家,守在妈妈身边再也不离开。想着这些年妈妈的辛苦,而自己又不能在身边尽孝,竟然抑制不住趴在柱子上痛哭了起来。
江少坤远远地站在走廊一头就看见哭泣的沈安华,以为是因为刚才家长有情绪委屈和担忧。
忙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家长现在情绪好多了,已经在料理孩子的后事了,你的脸还疼么”。
沈安华,忙擦了泪,说“没什么,不怎么疼”。
“这次的事跟你没关系,孩子是因为早产,本身就肺功能发育不全,免疫系统低下,胃酸流入肺部,抢救无效而死的。你们刚来医院的,心又软,太重感情,看不了孩子这个,下次可不要这么莽撞了。遇到这样的事要保持沉默,下次就没有这么走运了”,江少坤叮嘱她。
“嗯,我没事的主任”沈安华满脸郁色的回答。
“行了,累了半天了,吃饭去吧”。
沈安华并没有什么胃口,只觉得什么在嘴里都没有味道,随便扒了几口,就自己早早的回了办公室。
江少坤看着沈安华远去的背影,轻轻叹里口气。
沈安华一直挨到下午上完课,匆匆换了衣服才发现有9个未接电话,都是任乐乐的。刷开屏幕,一条信息跳了出来,“安华,我在体育馆看演唱会,忘带药了,我在门口等你,你在医院帮我拿个药送过来”。
打电话回过去,想告诉她去附近的药房买一些,自己身体不舒服,过不去,却是无人接听。怕她真的万一误吸一些过敏源,哮喘再发作。还是从医院拿了一些药,打的送了过去。
下班高峰,车堵得厉害,赶到体育场的时候,应入眼帘的除了人还是人。好不容易穿过人流寻到门口,门口哪里有任乐乐的影子,打电话又不在服务区。沈安华只觉得自己身上一会冷一会热,胃里一阵阵绞痛。怕是夏天暑气盛热,加上昨天晚上折腾的没睡,有些中暑。想送了药,早早回去睡一觉。
赶紧拉住一位进场的人问“你好,请问演唱会几点钟开始”?
“8点,不过7点就停止检票了”一个扎马尾一脸笑意的女孩说。
“哦,谢谢”。
一看表已经6:30了,这臭丫头跑哪去了,不是说在门口等的么,该不是等不及进场了吧,沈安华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您好,这位小姐,你的票呢”?
“哦,我,我没票”,沈安华平静的说。
“没票你往里面冲什么”?
“我,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今天过来看演唱会,但是她有哮喘,她怕人太多空气不流通,误吸过敏源犯病,叫我过来给她送药”,沈安华一脸和气地说。
“行了姑娘,你看大家工作都不容易,谁也别给谁找麻烦,我们这可不是义演,进去就拿门票”。
沈安华知道演唱会都是预售票,现在让她去哪买票,左右看了半天也没有人卖黄牛票。
刚才的保安扭头对另外一个保安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为了看场演唱会什么谎话都能编”。
沈安华在站旁边听的清清楚楚,又不好发作。心想:“感情我在这情真意切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解释半天,你以为我是没买到票偷混进场的歌迷了”。
保安回头发现沈安华还没走不耐烦的说,“行了,你别在这站着,影响我工作”。
“哇,这小姑娘太能扯了吧,要是都像她这样,说说话就能进来,以我们哥哥的魅力人多的都要绕地球好几个圈了,这哪里盛的下,她的脑子什么做的。要是真喜欢早点想办法买票啊,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偶像的,这要是让她进去,对别的歌迷多不公平,对歌手也不尊重”,苏向阳的助理愤愤地道。
旁边一脸帅气逼人的青年,深邃的瞳眸上却是英眉轻锁。苏向阳之所以能红得发紫,除了自己才艺兼备外,跟他强大的亲和力,对待歌迷就像自己的朋友一样有很大关系。但是这种不买票还混票的歌迷,却是让他有些反感。
温月怕苏向阳心情不好,影响演唱会。斜了助理一眼,浅笑回头望着苏向阳道:“向阳,时间快到了,我们去后台吧,别让大家等着急了”。
苏向阳在开唱之前,喜欢转一下场,才能安心唱歌,转到门口就看了一出好戏。
门外的沈安华真是哭笑不得,满肚的火气,就想转身回家。想想又怕任乐乐犯病,踌躇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向阳,走吧”,温月拉起他的手温婉如春风地说。
苏向阳转头回了温月一个甜蜜的笑。
旁边的助理只能无故作空气状。
突然一阵拉扯,两个女孩刮着沈安华的肩膀就往门口跑去,其中一个女孩对落在后面的男孩说“快点,再不进场就晚了”。递票给保安,就要进场。
“等等,你们的票是假的”。
两个不认识的女孩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怎么会,我们可是公司团购的”,一脸的不相信地看着保安。
“你们两个是重号的,肯定有一张是假的”保安说。
另外一个女孩的男朋友走上前来说“我们的也不是假票,我们是一起买的”,说着男孩安慰着女友,把自己的票递给了保安。
一个保安冲过来,急急地说“内场从9排到15排有30个重票,看台票也有有好多重号,里面现在都坐满了,上面让我们立马停止检票”。
安检将入口围了起来,不一会儿后续来的歌迷在门口聚集的越来越多。
保安给售票中心的经理打电话,让他过来验票。经理过来验过票,听他们各执一词,哪里分得出真假。
沈安华瞟了一眼那两人的票,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看来让经理分辨出来哪张是假的,是难为他了。眼看演唱会就要开始了,聚集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售票中心和工作人员怕大家闹情趣发生踩踏事件,这种安全事故可是大忌。就放了一部分人进去,沈安华正愁没办法,忙往旁边闪了闪,从包里拿出帽子,盖在头上,混在人群中也挤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