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时候,正值解放四十周年,祖上姓张,索性父亲就给我起了个张四十。母亲肯定是不同意,嫌这个名字太难听,和父亲叽咕了半天,终于才算把我的名字给定了下来,张四周。
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基本每个礼拜都要去村中的小门诊,因此,我那时的体型也较其他同龄的孩子更显瘦弱矮小。
待我长大一些的时候,体质才逐渐提升起来,也开始变得调皮,父亲为了唬住我,总是会给我讲一些鬼事,还说如果我总是调皮,就把我喂给渠里的水鬼。那时我还真就被父亲给唬住了,天天的就在家里老实的待着,哪也不敢去。
再后来,也不知是父亲鬼事给我讲多了,还是天生就胆子大,我开始经常黑夜去村外的彪子岭上用木弩打山鸽子,常常自己一个人,一把老式黄光手电,一张木弩,在这个岭上一待就是半夜。
由于那时候村子没有专用的墓地,所以基本上每家每户的亡人都埋在这个彪子岭上,放眼一望,整个岭上密密麻麻的坟头数不胜数。
我对这些坟头倒是没什么怕的,有时打鸽子打累了,还会倚在坟头上眯会。就是会怕那猫头鹰的咕叫,因为那东西一叫,就像老头子在笑一样,听完就会毛骨悚然。
到了我十九那年,我家就从这山村搬了出去,我也就从此告别了我那深爱着的彪子岭。
城里的生活远不及村里要来的好,每天都只能限制在高楼组建的楼海中,一点新奇的东西也没有。
那时候开始流行起了旅游,我就坐着火车东奔西跑,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刺激,因为我选择的地方大多都是深山老林,密谷大湖之类的地方,在多次旅行中,我还结识了位颇有志同道合感觉的驴友,他叫曾齐,和我一样,也是东北人,不过他要来的比我高壮一些,年龄也比我年长两岁。
我们俩最后一次分开是在长白山天池,那次我和他就约好了,下次一定要挑个危险刺激的地方游玩,最终定好的目的地就是内蒙古额济纳旗旁的巴丹吉林沙漠。
巴丹吉林沙漠是中国的四大沙漠之一,总面积4,71万平方公里,平均海拔1200米到1700米之间,其中西北部还有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地域还没有人探寻过。
约好和他的碰面地点后,我便背着行装,直往火车站。
坐上火车后,晃晃悠悠的开着,两天后,终于抵达了那里。
时值七月份,刚从车站出来,就碰上大风,风中还刮着许多小沙砾,有的打在脸上,有的直接就钻进了眼里,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虽然早就知道内蒙地荒多风,却没想到风沙会如此大,开始后悔没有戴个墨镜出来。只好眯着眼,只露着小条眼缝,艰难的在风中前行。
“张四周!”一口粗犷响亮的东北话传来。
我半眯着眼四处望下,就见曾齐一身蒙古服,正呲着大牙向我这跑来。
“老齐!”我回道,看着他满脸满头的黄沙土,心底一紧,这才叫朋友,看来他已经在这风沙中等我很长时间了。
我们俩紧紧的拥抱了下,他便拉着我坐上出租车,直奔向他租住当的地人家。
一路上,我和他都在不住嘴的聊着,我们俩每次见面,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我调侃道:“老齐,你买的这身袍子不错啊,雕龙画凤的。乍一看你,就和王爷似得。”
曾齐倒也不客气,笑道:“啥王爷啊?俺是正宗的皇上。”
我说:“是那个十几岁就得了天花的皇上吧”
曾齐立马黑脸瞪了眼我。
车窗外,黄沙满天,沙尘打在车玻璃枪,噼啪作响。胡杨树飞快的向后倒着,几十公里都见不得一户人家,十分荒凉。
破碎的油板路崎岖颠簸,只要车速稍微快些,头立马就会碰到车顶,司机只好我们放到了一处湖泊旁,就掉头驱车离去。
我看着眼前的湖泊,顿时有些惊叹于自然的鬼斧神工,这四周干旱的连绿草都见不得几颗,竟会有如此清澈蔚蓝的湖水,难免有些啧啧称奇。
曾齐拍了下我肩膀,示意我跟着他。我们绕过湖泊,来到了他预先联系好的农家。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家竟然不是蒙古包,在我以为,所有的内蒙古地域,除了城市里,像这种荒地都应该是蒙古包的,而不是眼前的这种木篱笆木房子。
一个宽脸小眼睛的男人从院中迎了出来,看样子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典型的蒙古人模样,满脸笑容道:“来了,快屋里坐。”
我们也笑着点头回应着,同那个男人一起回到了木房里。
我打扑着身上的沙土,曾齐很热情的为我和那个男人互相介绍着:“这是张四周,和我一起的兄弟。这是房主的儿子,卢铁。”
我和卢铁友好的握了下手,“你好。”“你好。”
我们围坐在抗上,卢铁阿妈挤着鹅蛋脸给我们递过来两杯酥油茶,我闻着沁人心脾的奶香味,口水立马就从舌头里渗出,吹吹热气小酌一口,那味道真他娘的绝了!和我们的交谈中,卢铁得知我和曾齐要去巴丹吉林沙漠的西北无人区,顿时把脑袋像拨浪鼓似拨楞道:“不行,你们不能去哪里!”
我见他这般激动,就问他为什么。
卢铁只是摇头摆手道:“不行不行,那里太危险了,不仅荒无人烟,还有很骇人的东西!”
我和曾齐对视了一眼。骇人的东西?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蜥蜴蛇之类的,毕竟沙漠里就这玩意多,我笑着说:“没关系,你说的那个骇人的东西是什么?”
卢铁把脸贴近我俩,压低声音,就仿佛怕那个骇人的东西能听见一样,小声道:“你们不知道它有多恐怖!它一个就能吃了咱们三个人!”
我一愣,心说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忙问他:“真的假的?是什么东西?”
卢铁顿了一下,板着脸道:“蠕虫!”
我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口里的酥油茶都喷出去一些,又觉得有些失礼,便急忙憋住道:“蠕虫?我们不怕。”
卢铁似乎知道我俩会有这样的反应,继续说道:“你们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大,它有好几米长!能用嘴射出百米外的毒液!人碰上它只有死路一条!”
我和曾齐均是一愣,不知道卢铁是不是在吓唬我们,哪里会有这种怪物?不过从卢铁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