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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回去别墅

五、

他们站在饭店门口,已经有人把车开到他们面前。

“去哪儿?”刘威葳开着车,问。

“回去休息吧。我不太想动。”陆丰看上去有点懒洋洋的,好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兴奋的期盼,但又不想拒绝。他也不知道自己所说的回去指的是哪儿,至少不会是他家。是她和王启越的家么?在他们的床上?那的确是很刺激,可是她敢么?即便他敢他也不愿意,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愧疚。只不过他不想让自己陷入一种可能的危险境地,这世界上谁能料到发生什么事情,把事情控制在自己能掌握得分范围内还是比较安全的。他想她有可能把他带到她在这个城市的两个房子中的一个,那就足够了。

刘威葳旋开音响,里面飘出轻柔的音乐,轻轻敲打在两个人身上。有那么一会儿,刘威葳产生一种错觉,除了在机场的拥抱之外,这一路过来,他们根本不想是两个在约会的男女,没有亲密的言语,没有什么热烈的肢体接触,甚至连眼神都不能经常碰到一起。总体来说不仅看上去怪异,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别扭,就像两个老夫老妻已经风雨多年没什么可说的,又好像两个被逼到一起相亲的对象,为了完成介绍人交代的事项在按部就班的和自己不中意的人走过长。可至少刘威葳知道自己不是这样,她是喜欢他的,是真的很喜欢他,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第一次在王启越的实验室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

就是那次从家乡回来,她还没来得及回宿舍就提着简单的行装直奔王启越的实验室,她想告诉她,她已经想好了,要在他手下读硕士研究生,但不是要自己考,她要被保送,而且每年都要拿一等奖学金。她知道王启越做的到,这是他之前曾经许诺过的条件,只要他想给,她会得到的更多。她不想再糟蹋自己的生命,它的价值或许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长途汽车从颠簸的乡间一路尘土飞扬的开过来,驶进城里的高速路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无比引以为豪的家乡,在以前若干次无比想念的故土竟然是那么肮脏,丑陋,贫穷,落后,她原以为的那些淳朴眼睛放射出来的也并不是什么善良,只不过是因为极度愚昧显示出的无知罢了。一旦时机成熟,那些曾经看起来充满慈爱和期盼的眼神里也同样会闪出狼一样的光,狡黠,多疑,凶残。在城市里面软弱无助的那些村民们在面对比他们还弱小的群体时,俨然变成了和咬食他们的狼一样,毫不留情。每一颗尖利的牙上都在往下淌着被食者的鲜血。已经开始衰老的父母和尚年幼的弟弟象失了群的绵羊,被狼群围在中间瑟瑟发抖。只有靠她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一条生路。

将近三十个小时的奔波,她一脸疲惫的站在实验室门口。之前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但都没敢进去。她只是一个仰慕王启越的学生,为他的才华所倾倒的追随者,可这次不同。至少在刘威葳心中觉得已经大不相同,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不再那么简单,并且在今后的日子里智慧越来越复杂,而且是沿着她想要的方向前进,她不会再是一只绵羊,而是一只狼,一只擅杀公狼的母狼,或许还会变成头狼。

也就是那天,她看到了一个人在实验室的陆丰,他身体销售,正站在仪器面前等待数据,认真而有耐心,似乎很享受这种漫长的等待。肥大的白大褂套在他身上好像是个巨大的床单。

“你找谁?”这是陆丰和她说的第一句话,轻轻的,象她那个见到生人就羞怯的弟弟。

“王教授在么?”刘威葳问。

“哦,他不怎么在实验室。这个时候……”陆丰看了看表,“他可能在上课。”

“那他一般什么时候在?”

“那可不好说,有时候一天来好几回,有时候一星期也不来一会。”

“哦。你是他学生?”刘威葳有点不太敢相亲,看上去眼前这个男孩实在太年轻,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个高中生,即便是大学生也就大一左右,还没资格进入这样的实验室。

“哦,算是吧。”陆丰继续盯着他的仪器。

“你是硕士?”刘威葳问。

“今年秋天才是。”

转眼几年过去了,两个人都发生了很大变化。陆丰从一个大男孩长成一个男人,而刘威葳也顺利的挤走前任,风光无限。于是,这一切来的都正是时候。

车又慢下来,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停着好多车,看来又是一起交通事故。因此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保持一个相对清醒的头脑还是很有必要的,你永远不知道危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或许是在阳光明媚的上午,轻风透过纱窗吹进来,楼边的青草地上三三两两的躺着几个晒太阳的年轻学生,再仔细点还能听到不远处树林里的鸟叫。你以为生活就是这么美好,于是你忘了还在加热的玻璃瓶,于是就发生了一个你根本就预料不到的小型爆炸。那次抱着不大,没有威胁到她的生命,也没什么人责怪她。虽然在实验室中出现什么状况都在所难免,但是事故也不是经常出现。不过,就是那一次小事故让她彻底断了读博士的念头,她知道自己的舞台并不属于这里,而是在一个更广阔的空间里。在那里需要的智慧和机警要远胜于在这儿,她要投入全部的时间和经历,在哪里她不能有任何疏忽,因为里的失败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刘威葳轻轻握着方向盘,就目前来看,她是个胜利者,她已经拥有了她曾经梦想,或者说连梦里都不曾出现的一起。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她仍然需要以陪伴在一个花甲老人旁为代价。亲吻他那充满褶皱的皮肤,透过昂贵的古龙水她也恩那个闻到那皮肤下面陈腐的味道。就像一条被扔在街角的死狗,一阵阵散发出熏人的恶臭能顽强的渗透进你的每一寸肌肤,每个细胞,然后它们又渐渐穿透你的细胞膜,恣意的在里面繁殖,侵蚀,让你也最终变得和他一样,腐烂,发臭。

不过现在不必了。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陆丰,他还歪着头看外面的夜雨。虽然他的眼睛半睁着,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但在他身上却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向她涌过来,象是雨后的清新空气,潮湿中略带一点青涩,每吸进去一口都会让人倍感舒爽,精神一振。她明白,这就是生命的力量。一颗刚刚钻出泥土的新芽,探头探脑的张望着想要看清这个世界,只要他看准了目标,就会迸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正是她需要的,来自另一个生命的强有力的冲击。

借着换挡,她摸了一下陆丰的手,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有点感慨,可能她是真的爱他,至少比他爱她要多。很多次她问自己到底对陆丰是种什么感情,是爱情么?还是仅仅出于一种母性的本能去保护他。七八岁的差距对对男女来说已经不小了,更何况还是女方年长。她不敢奢望陆丰也会对她抱有同样的感情,但至少能允许她对他好就行,象现在这样,做一堆还算有默契的地下情人,这不是挺好的么。

陆丰的手象被电到了一般,猛地抽了回去。

2009年的夏天对于哈尔滨市民来说总体过得算是清凉怡人,一共也没几天象前几年那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大家都说这可能是跟闰五月有关,但是看样子也没什么人能真正搞清楚闰五月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都不要紧,至少那一年陆丰知道,不是闰五月。

那一年天气很热,一直到八月末,他还觉得如果在外面待久了太阳会把皮肤晒的火辣辣的疼。母亲带着他已经和那个暴虐的男人度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在某天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四散了一地的各种碎片和在角落里暗自哭泣的母亲。他知道她不再需要安慰,只要抽完了足够的烟,她自然会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重新绾上她的发髻,拿起扫帚哗啦啦的收拾那些破碎的碗碟,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里闷头大睡。天亮之后,她又能回到原来的状态,该吃吃,该喝喝。只不过有时候过于严重的外伤让她那些故作自然的动作看起来有点可笑。

那天下午,陆丰正在院子里玩。长途汽车司机开着车回来了,车缓缓停在院子里,带起一路尘土。

“过来。”他冲陆丰喊道。

陆丰用手挡住阳光,向他那个方向望过去。司机正坐在驾驶室里,冲他挥舞手臂,看不清他的脸。陆丰试探着过去,在他车门边站住。

“上来,我带你出去玩。”司机往自己身边的座位指了指,示意陆丰上来坐到他旁边。陆丰没动,仍瞪着眼看他。

“上来。”司机再次命令他。

陆丰只好顺从的爬上驾驶室里,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这是那种老师的货运汽车,使用多年后里面肮脏不堪甚至连座椅上的海绵都已经失去弹性,坐上去更象是一块不太硬的石头。陆丰小心地坐在座位边上,用手紧紧抠住座套。继父看上去已经有些微醉了,脸有点红,嘴里吐出浓浓的酒气。他伸手摸了摸陆丰的头,陆风下意识的一闪,避开了。继父看好像有点生气,但是却奇怪的忍住没发脾气,只是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接着就打着火,调转车头向院子外面开去。

车子越开越快,很快他们就离开大院,来到市郊的一个池塘边上。岸上长满了茂密的草,看上去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即便在这么炎热的下午也看不见有一个人来有用。

“怎么样?”继父斜了他一眼,转而又看了看池塘,似乎对自己选的地点很满意。陆丰没说话,他不知道继父说的怎么样指的是设么。陆丰不会有用,如果继父说的是池塘的话,他觉得不怎么样。更何况自从看见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的父亲之后,他再对学习游泳没了一点yu望,甚至在一段时间里会对水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难道继父是想让他学游泳么?他不禁心里一抖,双手紧紧的抓住车门把手不放。

酷日当头,在郊外清凉的池塘边,一对父子在快乐的嬉戏,累了之后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手里拈着一两根青草驱赶蚊虫,这看上去该市多么温馨快乐的画面。可陆丰的行为太煞风景了,吓得像个即将要面对屠刀的肥猪,抖个不停。

继父真的有点生气了,但还是忍着脾气伸手要去安抚他。谁知道手刚一碰到陆丰的手臂就又被他躲开了。这下继父是真的忍无可忍了,他冲下车,冲到陆丰这边,猛地一下拉开车门,差点把陆丰一起从车里拽出来。继父伸手抓住陆丰的胳膊象抓住一只小鸡把他从车上抓下来,径直朝池塘边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啊,你要干什么,啊……”陆丰慌乱的大叫,身子向后仰着要退回去。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话没说完,他已经把陆丰拽到池塘边,已经有水悄悄地钻进陆丰的凉鞋,有点清凉,只不过陆丰感觉到的不是这个,好像是一条蛇,在他的鞋里游动。陆丰拼命要往回跑却被继父狠狠的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咱,咱们来玩个游戏吧。”继父蹲下身面对他,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臂,脸因为激动儿比之前更红了,甚至有点发紫,双眼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又突然一抬头看着陆丰,还想在征求陆丰的意见,那是一束奇异的光,之前陆丰从未见过任何人有这种眼神,渴望?是种渴望吧。继父的嘴唇有些微微的抖动。

“我要回家。”陆丰嘶喊着。

“等会儿,等会儿就回去。”说着继父突然拽下他的裤头。

陆丰被这个举动吓呆了……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陆丰明白他的生活就是从那一刻发生改变的。如果说父亲死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生活发生什么重大变化的话,那么从那一天起,从他的裤头被继父扒下的那一刻起,他知道重新回到院子里的他和那些小伙伴们再也不一样了。就是从继父在驾驶室里试图摸他的头开始。

闷热、烈日、狭小的空间,突然见的肢体接触。

不,陆丰在心里狂喊。

“你怎么了?”刘威葳的语气有点尴尬。看上去她正意图侵犯一个未成年人,尽管陆丰刚刚二十岁,但也是个成年男人,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

“哦,没什么。”陆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的确有些失态,有点歉意地冲她挤出一个笑容。

“那就好。”刘威葳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他还想躲开,但终于没有。

刘威葳的手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柔软细嫩,他知道她是从农村出来的,吃了不少苦。但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还没让她变得象城里的贵妇一样拥有一双绵软纤细的手。即便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的没了总计,取而代之的是昂贵的化妆品,看上去她已经脱胎换骨了。不过在她以为自己在轻拍陆丰的时候,下手还是重了些,这让那份温柔到类似于暗示的亲密举动在陆丰看来更像是个提醒。她是谁,他又是谁,他们在干什么。

陆丰看了一下表,刚刚十点二十五。

路上的车不太多,尤其是开出繁华的市中心区之后来往的车辆就更少了。雨滴很有节奏的敲击到车上,啪嗒啪嗒。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响,更是重锤一样打在车里两个人的心上。他们都有些微的紧张和激动,毕竟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约会,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虽然刘威葳在电话里并没有明确的给他信息告诉他早点回来的原因,但是凭着长时间以来的默契配合和他临去上海前刘威葳在机场送他时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陆丰已经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序幕,即将拉开。不过那时的他在内心还对这次约会有着一丝小小的期待,不管是出于肉体上的需要还是事业上,刘威葳对他来说都算得上是极有帮助,他也有些想快点和她开始更亲密的身体接触。不管怎么说,浑圆的乳房,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对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男人来说都具有本能的诱惑。

<此处删除89字>会不会觉得王启越的手象一把带着细小倒刺锉刀,一下下,慢慢撕割她,让她的身上布满纤细的伤口,血会从里面慢慢的渗出来。开始紧紧是一点点红,逐渐血量变多,颜色加深,汇成大大的一颗,滚过她的皮肤,滴落到她身下的床单上,再逐渐渗入面部的纤维,殷成一朵盛开的花。

陆丰很想看看她的这些伤痕,看看那些被她掩盖在昂贵服饰下的伤口,他相信那些地方一定还在流血。虽然她看上去依旧充满活力,幸福的生活着。不过他知道,一旦解开她最后一块遮羞布,她的新伤旧疤就会一齐展现在他面前,无所遁形。那会是件很美好的事。陆丰在登机前回过头来冲她也别有深意的笑笑,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将会是个“美好”的开始。只不过他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就在几周之后。

刘威葳认为自己读懂了陆丰当时回头一笑里面的意思。有依恋,也有疼惜,还有不舍还有着和她一样对两个人单独相会的强烈渴望。不是么?我们是彼此需要的,刘威葳对这一点充满自信。

她注意到陆丰的手一直在变换位置,开始是乖乖的象个小学生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有时食指会不自觉的轻微敲击着大腿,有时曲起手指轻轻地抠着牛仔裤的侧线;后来又把手肘拄在车窗框上,手指轻轻地搔着有些嫌长的头发。现在又像一个忧郁的少女一样用指肚轻轻地擦着玻璃上的哈气,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竖线。她能感觉到他的拘谨,她又何尝不是呢。一路上的气氛都有些尴尬,没有预想中那么热烈,虽然她明知道陆丰是个沉默不善表达感情的人,但也绝没想到气氛会这么沉闷,他们之间的交流比在实验室里还少,还放不开。或许是没了那种在众人面前偷偷交流的刺激,或许一切就要按部就班的水到渠成,内心反而平静下来了么?也许这种平静只是为了下一刻的激情蓄积能量,又或者根本还没为这次约会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与自己的师娘真正开始情人关系和在实验室里玩笑似的调情,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算是质的飞跃。他们还都太年青,这样的事情只有经历多了才有可能驾轻就熟。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种小小的心里障碍对刘威葳来说很好跃过。

上一次她是作为王启越婚姻之外的女人,那时她只有自己,唯一的资本就是年青的身体和黄金版的年龄。她最终让自己战胜一切恐惧和不安,把所有的闲言闲语,蜚短流长抛到脑后,她成功了。她现在有机会抓住一切她想抓在手里的东西,因为她的资本已经不止是她的肉体,看起来她更象是个经纪人。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找到当时的感觉。几年前她坐在王启越车的副驾驶位置是内心瑟瑟发抖,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料到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她会和王启越一样,悠然的开着车,嗅着车里面四处飘荡的青春气息,仿佛整个人都回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尽管她现在也只有二十七八岁,无论怎么评价她都是个年青优雅的美丽女人,可是她的心却比同龄人要累的多。

于是在夜深人静时她从床上坐起来,借着从落地大窗倾泻进来的月光,她看着已经累的趴下在床上酣睡的王启越,会产生一种错觉。她已经和他一样老了,不再拥有紧致的肌肉,光滑的皮肤,坚硬的骨骼,就连头发也和他一样失去至少二分之一,剩下的一般也都稀疏的可以看见头皮,灰白相杂的纠缠在一起,粗重的呼吸声听上去活像条垂死的老狗。刘威葳打了个寒战。

不过至少现在这个时刻,或者说今夜,她不必再面对王启越。王启越找了个理由出差,不过刘威葳知道他并没离开这个城市,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正在这个城市的某个他曾经带刘威葳去过的宾馆里,更甚是带到刘威葳曾经去过的房间,给他新近瞄上的女弟子做单独辅导。不就是那个大二的学生么。刘威葳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只不过有一点还没高清,这个女孩为的是什么。钱?女学生家里是做生意的,不缺钱。想做王启越的研究生么,那就更不必有这么发的付出了,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任何想投到他门下的人都能梦想成真,重点只在于投入和产出之间的合理性。所以几个月来刘威葳没采取任何行动,她在看,在等。她必须弄清楚自己的对手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能象她的前任那样毫无章法,除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就是软弱无力的诅咒。直到这位前任离开的时候都还没弄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输给了刘威葳。其实并不在于刘威葳有更柔滑的皮肤,更美丽的脸蛋,更妖娆的身姿,也不是那些传说中的胡乱猜测。很简单,只是由于这位以为年青是唯一资本的女人不够了解王启越,也不了解她自己,在他们那场曾经的婚姻里她手里根本没能拿到桌上的筹码。

但是刘威葳不同,她手里有的是可用的。因此她不过分担心王启越还要从她身上分出精力去享受别的女人的肉体,从和刘威葳结婚后,那只能变成他游戏人生中的一个小桥段,不会产生危害到主题的风险,不管王启越怎么玩,她相信,在面对利弊得失的时候他只会作出利于他自己的选择,而形势就是他只能选择刘威葳。

刘威葳看了一下表,十点三十分。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正是老头子的最爱,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养成的,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一到十点半的时候王启越就好像突然打了兴奋剂一样性致盎然。<此处删除209字>

“你,笑什么?”陆丰收回目光,转过头问她。

“哦,没什么,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事儿。”刘威葳笑盈盈地看了陆丰一眼。

“什么事儿,那么有意思。”陆丰继续问。

“突然想起,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样子。”刘威葳笑着又浅笑了一下。

“我?什么样子?”陆丰回忆了一下。显然他没什么印象。

这么多年来除了戚玥他还没仔细看过他母亲意外的女性,他不想看。确切的说是不敢看,他知道自己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不是那些自己得不到的身体,而是yu望,不是他的,是她们的,各种各样的yu望。他怕,怕自己象病毒一样穿过她们的虹膜渗入到她们体内,在那温暖的环境里生长,繁殖,逐渐占据她们的每个细胞,当以为自己真的成功得到她们的全部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她们放在在培养皿中的细菌,并没有真的融入到任何人的躯体里,一旦被发现并不符合她们的要求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毁掉。他的父亲,一个被扔到河里的废物,被表面的柔情和美貌彻底击溃的男人,一个失败的典型范例。陆丰知道自己没那么脆弱,但却控制不了自己有想毁灭她们的yu望,尤其是看着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充满诱惑的,还有些高傲的眼神在他面前逐渐转变为恐惧,哀求时,他会兴奋的不由自主的抖起来。全身象通了电一样的狂抖,直到她们眼睛里的光慢慢,慢慢的熄灭,最终变成一滩死水,再也放射不出任何光芒来,他会达到这种享受的巅峰。已经有几次,他在这种极致的快乐中醒过来,全身是汗,心狂跳不止,内裤里还留着温热粘稠的液体。

当他再次在校园里遇到那些已经在梦里被他征服的女人们时,他都会向她们露出绅士般的笑容,也更彬彬有礼。在他眼里,她们已经不再是一个个充满鲜活气息的人,只不过是具备了行走能力的尸体,就这么简单,他尊重任何一个在他手里获得新生的女人。

对于刘威葳的感觉有点奇怪,他对她基本就是没什么印象,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学术研究里时这个女人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变成了他的师娘,也许之前是有预兆,只不过他没注意到罢了。从她迅速取代前任到接管了百分之八十的外联事物,再到参与各个项目的研发,短短几年时间刘威葳的这一系列动作让陆丰对她刮目相看。知道在她眼里陆丰看到的不再是以前那些女人共有的通俗的yu望,对金钱,对肉体,她有对权力和新鲜事物的探知欲。他明白,在刘威葳眼里他也不啻于一个已经成熟的桃子,丰沛多汁,咬上去一口必定会有甜蜜的汁水充满她整个空腔,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表披上还有一些恼人的绒毛,但是不要紧,没有曲折的请调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女人和男人一样需要通过征服来获得快感。

“很乖,很可爱,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你就站在仪器旁边等数据,过堂风不时的吹起大褂的下摆,看起来就象是个中学生。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刘威葳看着前方,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子。车速不快,那不是她的风格,而且现在她既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焦急的想和他上传,也想让这种两个人静静待在一起的时间长点儿,就想钱戏一样,需要慢慢享受,一旦直接进入主题反而就没那么多期待和幻想,当胜利满足掩盖了心理需求的时候,一切也就快结束了。

“有那么小么?”陆丰问。

“你那时候十七,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可不就是小孩么。”刘薇薇说。

“那现在呢?还是小孩么?”陆丰问。

“现在?”刘威葳看了他一眼,“现在我们的小男孩已经长成大男人了。”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一种类似羞涩的笑容。

“是么?”

“不是么?”

车子一直向西行驶,很快就要到达城市的边缘,陆丰知道在西郊王启越有一栋别墅,前两年还要请过他们这班研究生一起聚会过。

别墅是一个独立的三层楼建筑,欧式风格,前面有一大片宽阔的草坪,后面原本是一个小花园,后来在刘威葳的见一下挖成了一个游泳池,虽然一年中至少有八九个月不能使用,而且还不容易打理,可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想,没神秘感不能改变的。她不希望在她生活的空间里看到任何有关前任的影子,包括她种的那些花花草草。

别墅内部她也进行了彻底装修,里面的家具也都换了新的。她对生活的要求不是一般高,除了不能更换的王启越是前任使用过的,这里到处都充斥这她这个唯一女主人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她的,也必将只属于她。

“怎么不在城里,去别墅,太远里吧。”陆丰问。

他觉得自己又闻到了那时的味道。他和另外一个男生站在烤炉边不停的翻转食物,通红的炭火烘得他们汗流浃背,已经半数的羊腿滋滋往下滴油,“啪”的一下掉在碳火上,扬起一小股青烟,香味也随之慢慢四散开。还有几个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放着舞曲,这种氛围很鼓舞人,已经有人还没怎么喝就先醉了,手舞足蹈的跳起来,也有两对借着夜色的掩护热烈的拥吻,很好。但陆丰不喜欢这种过于热闹的气氛。

大概十点多,正常聚会快要到达高潮的时候他悄悄离开,回到屋子里,来到给他们安排的二楼,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冰饮,找了个黑暗的角落坐下,独自喝着。他知道自己受不了太热的气息,大约超过三十度他就已经开始焦躁不安,如果超过三十二度他就会感到头痛欲裂,根本没办法安静下来作势。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某种瘙痒症折磨的患者,在地上不停的走来走去,双手挥舞着一会儿抓抓这儿一会儿抓抓那儿,根本停不下来。要是温度更高的话,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由自主的作出什么事儿来。、

母亲曾经提醒过他,让他尽量待在舒适凉爽的空调房里,尽量远离高温的地方。开始陆丰没往心里去,直到临上高中前的那一个月。

炎热的夏日让他躁动不安,就算是待在装了空调的房间里,看着窗外浓烈的阳光,还有不时穿窗而入的院子里孩子的嬉闹声都让他没办法安静下来看书。尤其是那种声音,哗啦啦的水声。孩子们在玩打水仗,纷纷从自己家里拿出水枪,水盆往同伴身上互相泼。他们兴奋的欢呼,尖叫在透过玻璃之后丝毫没有减弱的撞击着陆丰的耳膜。他放下书,走出家门,一股热浪立即袭过来把他包围住,轻轻抚动每根汗毛,伴随着哗哗的水声他的心开始烦躁不安,粗重的大口传奇,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僵直的站在自己家门口。

十秒,二十秒,他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幽暗的楼道大喊起来,“啊……啊……”,凄厉的喊声震的耳膜嗡嗡作响,突然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脚边蠕动,低头一看,是只猫。一只正在午睡的猫被他的狂叫惊醒,还没完全醒过神来。陆丰本能的飞起一脚,冲那只猫踢过去,正踢在猫最柔软的腹部。整只猫象一只轻盈的蝴蝶飞起来,在本空中划了一个精美的弧线然后重重的摔倒走廊最阴暗的角落里,嗵的一声,整个身子都结结实实的贴在墙角里,完全失去了它平日里的敏捷。也许它没料到有这样的突袭,只一瞬间他就替断了它的肋骨。它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身子就已经腾到半空中,狭小的空间然让它来不及调整姿态就又重重的摔在墙壁上。它顺着墙壁滑下来,落在角落里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它的眼睛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在黑暗中发出狡黠的光,象一束在风中摇曳的小火苗,随时都会“噗”的一声熄灭。陆丰看着它,身上觉得有股凉意袭过来,不是由于害怕而是舒适,一种怡人的惬意。天气也没刚刚那么热了,好像有股凉风吹过来,带走了浑身的汗。他蹲下身,看着它。它在不停的抖动,看样子伤的不轻,嘴角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难道猫也和人一样么,受了内伤也顺着嘴角往外流血?他俯下身仔细看,脸离猫越来越近,几乎就要看清他到底怎么样来的时候,它突然移动,冲陆丰更凄厉的叫了一声,嘴裂的巨大,陆丰甚至认为自己看到了它的后槽牙——天知道猫到底有没有后槽牙,反正是着实吓了他一跳。他一个激灵蹦起来,后退一步站住。不过那猫显然刚刚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已经瘫在地上,象一块破布,脑袋也耷拉下去,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叫声也越来越小。

陆丰嘴角抽动了一下,再次跨步过去,弯下腰,伸手抓住猫脊背上的皮,把它再次拎到半空中,它抽动了几下,也许是在挣扎,不过是徒劳的。刚刚它还很凶狠的眼睛里露出哀求的神情。陆丰没理它,径直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往外望了望。这边是楼的后身,紧贴着楼的就是院墙,院墙外面是排污沟,隐隐的会漂进来一些难闻的气味。陆丰推开拐弯处的窗户,更大的气味冲进来,他把拎着猫的胳膊伸出窗外,猫在他手中无力的挣扎着,他笑了笑,干嘛还做无谓的挣扎。他肘一扬,手一松,小猫就象一张被用过的鼻涕纸轻轻飞出窗户,接着就听见“呯”的一声着地的声音,它没落到水沟里。

算它幸运,哼,也不见得,陆丰想,看它还能撑多久。几个小时,还是几天。它只能躺在那里等死,然后变得象它身边的垃圾那样腐败、发臭、被无数的蛆虫涌进身体里,慢慢分解它的内脏,脂肪……没人会在意到的,即便看到了也不会有人翻墙跑到臭水沟边去救它,更不要说会知道是谁干的。陆丰关上楼道的窗户,把臭气和猫的呻吟声一齐挡在外面。

天气真的凉快不少。

别墅二楼客厅的窗户是朝后面开的,坐在沙发上往外看是一小片树林,很恰当的吸收了这里产生的噪音。在夜里,有点幽静深邃的味道。天亮的时候,这个小树林能被人一眼望穿,可在这个时候,本来想借着冷饮让自己冷静下来的陆丰莫名感到有些不安。他不清楚这种不安来自哪里,只觉得微微摆动的树叶象是对他发出召唤。

“你来呀……你来呀……”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仔细听,好像有人在轻声的笑,再仔细听,是个年青女子的笑声,这声音好熟悉,很爽朗、干净的笑声,是……

还不容他回想起来,楼梯那边传来声音,有人在上楼,还是两个人,但是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是在故意压低上楼的声音,他们好像在说话,但是声音也压的很低。陆丰忙又回到客厅的角落里,声音越来越近,转眼两人已经到了二楼,是一男一女,他们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了,是在喃喃低语,期间还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笑声,他听出来男的是他师兄——李帅,女的,女的则是,他又静静听了一下,好像是师娘刘威葳,他心里一惊。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么?他实在不敢相信。

这时那两个声音已经走过二楼,往三楼去了,三楼是主卧室和王启越的书房,还有刘威葳的健身房,和那个大露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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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丰觉得气温又上升了,冷饮丝毫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象喝了咖啡心跳加速,他拿着杯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地深呼吸,转头缓缓走回客厅的角落里坐下,听的没刚刚那么真切了,只有最后一声压制不住的吼叫听起来有点惊心动魄。

陆丰绝没想到,也没看到过在这之前李帅和刘威葳之间有什么不对劲,他们之间的交往看起来是那么随意,就和大家一样,都是年青人,没什么好拘谨的。平时互相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从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陆丰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连他们之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眼神都没捕捉到,看来自己为还算聪明有足够观察力的陆丰在这方面的经验欠缺的不是一点半点。在这种聚会的场合,两个人可以单独溜进房间偷情,一旦有人在这时进来而没被正在激情中的他们及时躲避开的话,后果不啻于灭顶之灾——至少对刘威葳来说应该是的。可他们还是做了而且就在楼梯上,也许这样来的更刺激,更能唤起人类动物性的本能。

当他们再次衣着整齐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谁会注意到她脸上还没褪去的潮红呢。一切就是这么自然,如果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有很多事情发生,到结束,你都不会察觉到。

现在,陆丰扭头看了一样刘威葳,她还专心致志地开着车雨夜的确要十分小心,没人知道会突然发生什么意外。只不过雨小了很多,只有零星的雨滴在敲打车窗。

车子“唰”地驶过一个水坑,车身轻轻沉了一下又浮上来。也许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对那些事儿她了如指掌,陆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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