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临淄城中的一间普通住屋小院内……
“小姐,姑爷会相信山坳的尸体是我们三人么?”虎在院中拧干了湿布巾,仔细擦拭了手中短刀,然后又从几上拿起自己搭着的干巾,细细抹了刀上的水迹,见周华在身边蹲着看了好一会儿,不由问了句。
周华摇了摇头,正要答话,却见秋儿拿了两张小马扎过来。接了其中一只小马扎,往身下一放,伸直了小腿,眼睛仍是盯着虎的动作:“不会。”
虎坐了另一只小马扎,将将把短刀从头至尾拭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周华刚才的“不会”,是在回答自己,手中停了即将进行第二遍擦拭的动作,疑到:“为何姑爷不会相信?”顿了不到一秒,又问,“既然明知姑爷不信,小姐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那三具让萩帮忙找来的替身,虽是那日刚死不久,身量也和我们差不多,且换上了我们三人的衣着,但若是心细之人,从中找出破绽,并非难事。首先,虎,你极喜爱的随身刀剑,和那尸体上的,并不一致。而我从不离身的玉佩,那尸体上的,也只是一块做得比较精美的赝品;其次,你的爱马已失,但山坳中出现了你的尸体,却不见你那爱马的尸体。而我的佩剑没在房中,却也没在那具女尸身上。当然,前面两项,需要对我们关注已久的人,才能察觉到不同。但后面两点,却是只要是擅于分析的人,便可看出了。加起来,你说能瞒得了别人,能骗过田武么?”说完,顿了口气,此时,秋儿竟是右手带了另一只小马扎,左手托了茶盘来了两人身边,自己坐定后,从茶盘中取了茶壶,先是倒了一杯茶水捧给周华,而后又倒了一杯递给虎。两人均是大喝了一口,周华畅快地呼了口气,赞赏地看着秋儿点了点头,然后才接着说:“至于为何明知田武能看出,我还如此设计,那是因为……你们俩不觉着,我们这一个月过得实在是太平顺了么?”
秋儿应道:“是啊,小姐,我也奇怪,我们离开田府,为何没有人追呢?”却是不知周华在山坳让人布了三具尸体的事。
周华没有解释,看虎点了点头,继续自己刚才说的话:“田武的妻子可以病死、可以遇袭而死、也可以因意外而烧死……但却不能在庙见的头一日,带着人逃离田府,不知所踪。这么大的脸,田府丢不起。所以,那山坳中摔死的马匹和三具尸体,可以解释为田府新妇在城郊游玩之时,因马车不慎坠落而亡。我不过一小小妇人,为了我的逃离,闹得族人尽知,甚至满城风雨,田府会做这么傻的事么?就算田武肯,田家长辈们只怕也不会允许吧。虎,上巳节那日,是你陪我出游的。而田武曾问过我,是否认识叫‘华宙’之人,我答的是‘不识’。回府后,我因发现他便是在我被笛嵘设计落湖后,那个迫我无法自救之人,脑中烦闷震惊,没有想到这处。直到休息的那三日,我才想起他那一问。他就算不识得换装了的我,不会连你也不记得了吧。这样一来,他便知道我在撒谎。可是,为何他明知我在瞒着他,他也不继续追问?我想,要么,便是他不在乎,要么,便是我的很多举动,他其实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没有非要问出什么的必要了。游湖之后,田武明着对我呵护有加,其实对我并不放心,他那时,或许已经察觉,我有了离开的打算。或者说,其实更早的时候,他便已知我的心思了……”
“小姐……”虎想起了周华从吕府中出来后,和自己说的那番话,想是姑爷应该没有漏听的。看着情绪有些低沉的周华,竟是不知从哪儿安慰才好。
“好了,虎,秋儿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儿,那些,就你说与她吧。我先回屋休息了……”不愿露出自己的脆弱和伤心,饶是自己在田府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想到田武对自己隐瞒的一切,又想到他很有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便不由心中疼痛交加。
回屋后,周华躺在简单朴实得只有一层床单和一床被,甚至连垫絮都没有铺的床榻,深深呼了几口气,平息了刚刚又有些激动的心情。
没想到,自己离开田府已有一月了啊……
听闻田府中传出的“田府新妇外出游玩,不慎坠入山坳身死”的消息后,心中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
高兴么?离开了田府,以后就不会有人再逼着自己窃取田府的消息了,而自己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死在田武的手中;可是,胸口为何隐隐作痛……
抚了心口处,周华暗暗对自己说:放手吧……这个人不可能属于你。府中不是已放出消息,新妇已死么,他不是没有追来么。
他,应是也已放弃了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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