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谁来了?”周华有些怀疑是不是晚上没有睡好,大清早幻听了,于是又问了一遍秋儿。
早上醒来,和田武一起用过饭后,他说长辈们有事相商,下午会回院中,便离开了。结果,田武前脚刚走,后脚,秋儿就报说有人来找周华。
“小姐,是田盘公子。”秋儿不知为何小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重复了刚才说的话。
周华抚着额:“你将他迎到偏厅吧。”自己和田盘向来没有什么交集,除了新婚那晚和后来去他府中会宴那次,似乎两人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田盘找她会有什么事?
自己单想也想不出什么花来,周华整了整衣袍,待秋儿来报,田盘已在偏厅时,便移步出了门。
“见过大嫂。”田盘这次倒是挺规规矩矩地给周华行了个礼。
周华微微福了福身:“叔叔不必多礼,请坐。”
两人说话间,都坐了下来。
对着有别于平日,此刻显得有些异常少语的田盘,在坐了好一会儿,均无人打破沉寂后,周华终是开了口:“不知叔叔前来,所为何事呢?”
“大嫂……”田盘抬头看着周华,嘴唇翕动几下,又没了下文。
周华也不急,静静地坐着,等待着。
“大嫂,今日我听祖父说,大哥将会随叔祖父开拔伐莒,主要是为了抓到莒共公。”田盘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周华的表情,见她一脸惊诧,心下便知晓,这消息,怕是她还不知。
“你可知何时启程?”周华有些颤抖,却不是因为田武要前往战场,而是因为联想到了萩的逃离大计,难道和这事是有关的?
“明日。”田盘顿了顿,又说:“莒虽小国,不足为惧,但是莒共公此人狡猾多计,实在是很难对付的。大嫂,你打算随大哥前往,还是留在临淄,亦或回於陵?”
周华不知田盘为何会有此一问,当然不会直接回答,想了会儿,斟酌说道:“这个,得看你大哥的意思了。”
明日,时间吻合。
看来,萩真的是打算利用这次军队开拔之际,助自己离开了。
可是,他又如何能知田武的打算?自己都不确定,是否会随军。而且,按照正常来说,军中可是不允许带着妇人的啊。
沉思中的周华,压根就没注意到田盘难看的面色。
“大嫂,如有可能,你最好和大哥一起,不要离开他身侧。”田盘看着有些神游太虚的周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周华回神,诧异道:“为何?再说,军中若是多了一个妇人,只怕不好分说啊。”
田盘垂了眼:“总之,大哥若是不带上大嫂,那么,请大嫂速速告知我。想来,晚宴那日回府之时,路上并不平静吧。大嫂,如果没有大哥,田家长辈是不会分神保护你的。”
田盘的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都是只说了一半,若是换成别人,可能觉得他是有些瞎操心。
可周华明白。
知道了玉印的事情,周华尤其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是以目前的身份,离开田武的庇护,自己是不会安生的。
看着田盘真切透着关心的眸子,周华诚挚地说了声:“谢谢,如果你大哥没有打算带着妾身一道,一定会立即告诉叔叔的。”
田盘见她听进了心里,也就放了心,闲扯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周华没有深究田盘为何突然对自己多了这份关心,思考着明日的计划,便急切地想探探田武的意思。
萩的计划,想来应该是考虑自己会随军走的,但具体如何,还需要虎带着今日的消息去问问。
想了想,周华唤了虎来院中,将刚才田盘所说的关于伐莒之事和自己对萩计划的猜测,告诉了他。
“恩,如果真如小姐所说,萩是想借此次伐莒,趁机将我们带走,姑爷的决定便是至关重要的了。”虎听了周华的述说后,想了一会儿,“小姐,我这便去找萩。不知他那是否备有两套方案,至少现在,我们所知的,只是其中一种。而且他对我们的安排,我们并不知道详细步骤,他当时不知为何不愿说,可我们既已知道其中的可能,便不能不去考虑。”
周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快去快回。我这边,下午探探田武的意思。”
等虎离开,周华细细思了,说是探口风,但田武自己不提起,自己如何去探?
等田武午饭后回院中,便见几株绿荫繁茂的树下,周华一身明黄媚丽的衣袍,在油油青色中,俏丽嫣然。
此时,阳光正是最大最刺目之时。
田武眯了眯眼,看着浓艳的绿意中,浅饮着茶水的女子,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抬步走了过去。
“夫人好兴致啊……”田武慢慢踱到周华身侧,挨着她,坐在了垫子上。
“夫主,若是能日日这般悠闲,也不失为一种惬意生活。”周华柔糯地低语着,一边给田武沏了茶。
虽是正午,但此处顶上已被茂密的从从树叶遮蔽,不见烈日,却又有清风拂过,一杯茶,缓缓下肚,田武竟是觉着,暑热下去了几分。
“夫人,祖父领命要伐莒,大王令我也随着前往历练。”周华还未开口,田武径自说了起来,“夫人,我想,带着你一起。你可愿意?”
其实想想,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也该说了。可是这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周华却觉得有一丝不对,可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恩,夫主,妾身自然是愿意跟着你的。”周华浅浅笑着,若是萩的计划真是自己想的那样,这个萩,也太强悍,太自信了。说他强悍,是因为在自己都没摸透田武所思之时,他却是提前好几日就把什么都安排妥当。说他自信,却也是因为同样的一点。要知道,若是田武的想法不是如此,或者,大王并没有要田武随同,那计划可是就白费力气了。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就按照这样的结果,做了完善的安排。也不知道这人是太过自信呢,还是压根就没考虑过其他的可能,太过莽撞。
田武低低“恩”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躺了下来。
周华许久不见动静,转头一看,田武竟是在自己身侧,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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