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之前,雪山上两只灵狐,双修成人,结为夫妻,曾是皆被人羡慕的爱侣,男的名叫西陵曜,女的叫紫陌。
那年,正当天下大乱,妖魔纵横,紫陌即将临盆,西陵曜却一去不复,而她苟延残喘留下残魂,腹中孩子却小产而亡,用了千余年重修真身,凝聚灵力,踏上寻夫之途。
直到,百年前一遇,本以为夫妻重聚,而西陵曜却再也不识她,仿若路人,以新的身份斩妖师之名,举起手中的斩妖剑,说天经地义,斩妖除魔。
也许,上一世他们缘分已尽,这一世他生为人,而她却依旧为妖,他口中日日要诛杀的妖魔。
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他们之间早已结束?
从此,他救人,她杀人,他救苍生,她毁苍生…
砂洲极西之地,不显眼的洞口中,两抹久违的身影出现。
“西陵曜,我来取竹骨伞”
紫陌红眸轻挑淡看丝毫未被时光抹去的容颜。
“陌儿,停手吧,竹骨伞我不会与你。”
西陵曜看着容颜依旧,却不负当年的白发女子心有些痛。
“呵呵,不可能,你想看到的天下太平,不可能,你,阻止不了。”
紫陌冷笑。
“你要的是我的命,给你又如何,只是你该停手了。”
西陵曜轻叹。
“你,我要毁的是你所在意的一切。”紫陌拂袖走近西陵曜。“你以为我还爱你,呵,我早已绝情弃爱。”
“何苦自欺欺人。”
西陵曜望着她,摇摇头。
“不必多说,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竹骨伞给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紫陌眼中恨意更深了。
“…”
西陵曜不言。
“要不你就杀了我,要不就看我毁掉你所守护的苍生。”
紫陌周身紫气浓郁,绫纱舞动…
“陌儿…”
西陵曜皱起好看的眉头。
“紫陌早就死了,死在了当年那年的小产里,真是绝情人啊,西陵曜。”
紫陌不留余地,勾起回忆。
西陵曜脸色浮现一起凉意,恍惚起来,紫陌趁机夺去竹骨伞。
“你阻止不了我的。”
紫陌夺了紫竹伞,飞身而去。
“陌儿,古老的禁锢,你是解不开的。”
西陵曜向着紫陌飞走的洞口喃喃道。
终是到了真正了断的时刻…
暮色起,一盏华灯静静地绽放在寂寥的雪原,女子未绾起的发,在风雪中凌乱,未施粉黛却不掩倾城之资,紫衣轻纱乱了红尘一顾,唇角扬起鬼魅的浅笑。
雪落在身上顷刻消逝,抵挡不住前行的脚步,那些浅淡的回忆零星的随风散去。
风雪里,紫陌一人徒步而来,一盏孤灯,一袭紫衣,一头白发,一腔恨意,一执念想…
“西陵曜,你可还记得它?”女子挑起好看的眉头,不明悲欢,轻轻抚摸手中一把紫竹伞“这可是你此生最大的魔魇。”
“陌儿…”
西陵曜望着她容颜依旧,却不复从前。
“这是我们的孩儿,你看多好看。”
紫陌指着伞里一抹紫色的光影。
“孩儿…”
听到这两个字,西陵曜便愣在了原地。
“呵呵,凉薄如你,又怎会记得。”
“古老的禁锢,你怎得解开?”
西陵曜看着那抹光影,忽闪忽闪,还有很多其他色彩的淡影。
紫陌拿起伞,眸子里分明的恨意“八十一个魂魄,紫竹伞用魂魄祭之,就还差一个至亲,他就能复活。”
“你竟然为了解开禁锢,杀了八十人。不可,他出世天下会大乱。”
西陵曜不可置信,痛心疾首说道。
“已经迟了,拿命来。”
紫陌拿着紫竹伞就飞身到他面前。
两抹清影,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里的是爱还是恨,是不舍还是不忍心?
终于紫陌手里的伞架到西陵曜的脖子上。
“你输了。”
“你动手吧,只是不要一错再错,不再让他出世。”
西陵曜深深的望了紫陌一眼,轻轻闭上眼睛。
“西陵曜,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而后是良久的无奈,和深深的爱伤,一抹刺眼的紫光一闪而逝。
西陵曜猛的睁开双眼,哪里还有什么紫陌,紫竹伞里出现了两抹紫色的光影,慢慢的融合在一起,忽地一声,有什么破碎的声音,顷刻,八十缕闪着不同颜色的魂魄,飞向不同的地方,剩下的一抹紫色渐渐的生出人的模样,过了会,便发出婴儿哭泣声。
西陵曜走上前去,将婴儿抱在怀里,像极了他的样子,指尖触碰到他软软的身体,哪有什么妖的气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已。
原来,八十个魂魄是为他洗涤魂魄,紫陌的魂魄和道行,以及肉身修行的功德是为了孩儿的新生和解救其他的魂魄。
第二次滑胎之后,紫陌发现腹中黑气不断加重,怨气深沉,死而不化,若不是紫陌取来紫竹伞将其锁在里面,西陵曜在乎的天下,早就不复存在。
他欠下的债却要她来换,终究还是爱多一点吧。
抱着孩子的西陵曜,站在风里,久久不语,任凭素白色的吹起一角,地上的紫竹伞萦绕着的紫光,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失。
“紫竹伞是在哪里啊?”
从千绪上探出头的夙槿,仔细看着下面一片光亮,黄沙漫起。
“砂洲,极西之地。”
白泽望向下面,天地一片混沌的黄,猎猎塑风。
“这个方向是西?”
夙槿又开始犯迷糊,不明方向。
“主人,千绪下面就是极西之地了”
修染像是理解她一般。
“又分不清方向了。”
白泽用手中的东西拍了一下她的头。
“白泽,你拿什么拍我?你哪里来的扇子?”
夙槿抬起头,白泽手持一把白羽扇,扇把上还嵌着几颗晶莹的泪珠,他轻晃着,气度非凡。
“这是有人为我做的。”
白泽特意弯下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哼,肯定是梨落送你的,显摆什么啊。”
夙槿推开他的手。
“不是她送的。”
白泽将扇子一合,又在她头上敲了下。
“白泽,你离我远点,管它谁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夙槿捂着头,使劲的推开白泽。
“真是笨蛋,什么都记不住。”
白泽摇着白羽扇,往旁边走去。
“砂洲,下面可是黄沙漫起,紫竹伞是埋在黄沙里的?”
夙槿没有理会他,喃喃自语。
“主人,砂洲多的是,沙丘石岩,戈壁苍洞,不一定就深埋于黄沙中。”
修染温和的解释道,双手合一,控制着千绪下降。
“哦,这样啊”
夙槿咬着下唇,思量着什么。
白泽收起白羽扇,小心翼翼放于胸口间的锦衣里,生怕,待会漫起的黄沙弄脏了他的宝贝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