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槿来到了庭后的断崖旁,就着快要落下的夕阳,拿起地上的树枝,开始忘情的练习飞花流月,甚至都没有在意一个白色的淡影,站在她身后许久。
满地的木槿在空中翻起一个个完美的弧度,剑气四益,脚步流畅,夙槿一头墨发飞舞,白裙轻扬,眉宇清明,一招一式都很到位。
最后一招,落地,完美收尾,夙槿扔下树枝,望着面前的木槿已然凋谢,不禁惆怅又起,轻轻吟道。
“酒阑舞罢丝管绝,木槿花西见残月。”
“夙槿,你总算学会了飞花流月”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师傅”
夙槿回眸,那抹淡影就那么站着,与世隔绝,心里澎湃,嘴上却轻喊了句。
“为师希望你明白,我对你和对烟卿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洛晟寒看见她淡淡的神情,眸中一起失落,转瞬而逝。
“嗯,徒儿明白”
夙槿低着头,想被训话一样。
“那便好。木槿已残,你去断崖下寻一落雪”
洛晟寒慢慢走向断崖。
“师傅,为何落雪?”
夙槿跟着他的步子,暗想,师傅不是不让下断崖吗?怎么突然……
“落雪,即为月初光染,白雪为卿”
洛晟寒瞥向断崖下,神情中有了一抹异样。
“哦”
夙槿似懂非懂的望向断崖下。
“去了你就知道了。”
洛晟寒抬起手,将指尖上的蓝珠渡进她的眉心痣中。
“明日,日出之前必须回来。”
“是,徒儿知道了”
蓝色的珠光包裹了她的周身,夙槿往断崖下一跃,只见一团蓝光幽幽进入了深渊。
洛晟寒望着那团光慢慢变淡,眸中阴晴明灭。
深渊好像有几万丈,尽管飞鸟术已是飞行中的最快速度,一炷香后,夙槿才到达最深处。
“怎么这么冷?”
夙槿双手搭肩上,不停的揉搓,看着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寒意从脚底直往上串,倏忽从眉心发出的蓝光,融进在她体内,寒意退了许多。
“师傅给的东西真神奇。”
夙槿摸了摸眉心的痣。
“可是,师傅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夙槿突然想起来在断崖上,洛晟寒对她说的那句话。
突然,初月微澜,洒进了深渊里,光影斑驳,点点的星芒让黑暗亮起了微光。
夙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她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不远处,幽深的树林中,看起来阴森诡异,她不觉的打了个寒颤。
“咦,那团白光是什么?”
朦胧的月光下,一切都不太真实,夙槿还是看见了在树林深处什么东西闪着微弱的白光。
“月初光染,白雪为卿”
夙槿恍然大悟。
“那该是师傅说的落雪吧”
她启动飞鸟术,却停留在原地,没有前行半步。
“飞鸟术失灵了?”
她又试了几遍,依旧如此。
“算了,时间不多了,步行过去吧”
夙槿跳下巨石,看向树林深处,咽了咽口水,终于迈出了脚步。
凉风嗖嗖从耳畔刮过,背后依稀有脚步声,夙槿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她捡起地下的一根树枝,紧握在手中。
“师傅”
她扬起头,天色已经很晚了,却始终看不到那团光。
“嘿嘿”
树林中有奇怪的东西闪过,带着妖邪的嬉笑声。
“是谁?出来”
夙槿往四周望去,感觉有黑影在快速蹿动。
“嘿嘿”
声音在不停的靠近,她却看不到人。
“出来,鬼鬼祟祟的”
夙槿看见黑影在身侧移动,轻闭上眼睛,从眉心闪出一道蓝光。
“啊”
惨绝人寰的喊声使夙槿立刻睁开了眼睛,借着微弱的光,她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全身都是黑色叶子的人,在痛苦的呻吟,看不清模样。
“喂,你是谁?为什么吓我?”
夙槿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问道。
“你别过来”
那怪人见她要走过来,忙着往后退,不经意间露出了脸上纵横交错的白色像叶子的经脉。
“唔”
看见他的模样,夙槿吓得倒退了一步。
“为什么不能过去,你到底是谁?”
夙槿暗想道:要想找到落雪,需要此人的帮助,他一定住在这里许久了,这样找下去,估计天亮也找不到落雪。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他为何这般痛苦。
“那股蓝光,让我很难受。”
那怪人表情狰狞的说。
“蓝光”
夙槿摸了摸眉心,奇怪的是那抹蓝光变淡,然后消失不见了。
怪人惊讶的看着她,直到注意到她眉心痣在月光下显得分外鲜红妖艳,满脸纵横交错的经脉因为激动而显得恐怖极了。
“你,你,她,不可能,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怪人从地上爬起来,抖动自己身上的叶子,兴奋的盯着她的脸。
“什么你,她,什么死了?”
夙槿不知道他在讲什么,看见那怪人提到她时,忧郁的眸中闪着泪光。
“我,我,我可以跟随你吗?”
怪人跪在她面前,诚恳的说。
“我们才见面啊,你甚至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
夙槿立刻傻眼了,可是为什么她刚刚看到他跪下来,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呢?
“没关系,让我跟着你就好了。”
怪人跪着往前走,直到离她很近才停下来。
“好了好了,我答应就是了”
夙槿扶着他起身,竟然不忍心拒绝他,而且更重要的是,亘径庭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反正都有烟卿了。
“嘿嘿,主人你叫什么名字?”
怪人眉眼里都是笑意。
“我叫夙槿”
夙槿明显看到,在听到她的名字时,怪人脸上的失落。
“那你呢?这一身的树叶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何在亘径庭的断崖下面?”
夙槿想要碰一碰他身上的叶子,可是却被他躲开了。
“主人,脏。自从我上一个主人死后,我就一直在这里了,这叶子是”
怪人突然停了下来,夙槿看到他的神情中有深深的幽怨,心里泛起浓浓的心疼。
“这是我的惩罚。”
怪人一扫方才的幽怨,冲她一笑。
“那你有名字吗?你前一个主人给你的名字是什么?”
夙槿看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心想谁会惩罚他呢?难道是师傅吗?
“上一个主人给我起的名字,太久没人叫,我都忘了,不如主人为我起个新名字吧。”
怪人盯着她的脸,似在找些重要东西。
“嗯,我想想,修染,你觉得如何”
怪人一怔,脸上欢愉的模样,像是见到了久违的故人。
“当然是修行的修,染色的染”
夙槿没有注意他的瞳孔瞬间变大,呼吸也急促起来。